半月時光，彈指而過。
    小院靜室內，林楓緩緩睜開雙眼，眸中一縷混沌灰芒流轉，深邃如淵。他周身氣息沉凝厚重，已然徹底穩固在煉氣期四層，甚至隱隱觸摸到了四層巔峰的壁壘。
    半月苦修，借助混沌石與偶爾汲取的一絲雷擊木心生機，他不僅鞏固了境界，第四道封印破除後帶來的潛能釋放，也讓他的肉身強度與靈力總量，遠超同階修士。如今的他，即便不動用混沌靈力的特殊，僅憑修為，也足以輕鬆壓製普通的煉氣五層。
    “是時候出發了。”林楓長身而起，活動了一下筋骨，渾身骨骼發出劈啪脆響，充滿了力量感。
    今日，便是青雲宗在青陽鎮進行初步選拔的日子。
    選拔地點設在鎮中心廣場。當林楓抵達時，此地早已人山人海。廣場中央搭建起了一座高台，上麵端坐著幾位氣息淵深的人物，除了族長林震天、王家家主王雄、柳家家主柳擎之外，還有兩名身著青雲宗製式青袍的修士，一男一女，神情淡漠，自帶一股宗門弟子的傲氣。
    那男修約莫二十出頭，麵容冷峻，背負長劍，氣息淩厲，赫然是煉氣期九層的修為！女修年紀稍輕，容貌清麗，腰間係著一個精巧的藥囊，修為稍遜，也有煉氣八層。他們胸前皆繡著一朵流雲徽記，正是青雲宗的標誌。
    台下，數百名來自青陽鎮及周邊村落的年輕修士匯聚，年齡大多在十五到十八歲之間，修為從煉氣二層到六層不等，個個神情激動，摩拳擦掌。這是他們魚躍龍門的機會！
    林楓的到來，引起了一陣不小的騷動。無數道目光瞬間聚焦在他身上，充滿了好奇、審視、忌憚，甚至還有幾道毫不掩飾的敵意。
    他目光掃過，看到了人群中如眾星拱月般的王騰。王騰一身錦衣，身姿挺拔，麵容俊朗，眼神銳利如鷹，周身散發著煉氣七層的強橫氣息，仿佛與周圍人不在一個層次。他感受到林楓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與挑釁。
    在王騰身旁，站著臉色複雜的柳青青。她今日刻意打扮過，容顏嬌美，但眉宇間卻籠罩著一層揮之不去的陰鬱。當她的視線與林楓平靜無波的目光接觸時，下意識地避了開去，手指緊緊絞著衣角。
    此外，林楓還看到了不少熟麵孔，包括之前被他擊敗的林浩雙臂已愈，但眼神怨毒）、王銳看向他的目光如同毒蛇），以及一些林家、王家、柳家的其他傑出子弟。
    “肅靜！”
    高台上，族長林震天起身，聲音洪亮，蘊含靈力，壓下了場中的嘈雜。
    “今日，乃青雲宗仙使蒞臨我青陽鎮，選拔英才之日！此乃爾等之幸事，亦是我青陽鎮之榮光！”林震天環視台下，“選拔規則，由青雲宗仙使宣布！”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那兩位青雲宗弟子。
    那背負長劍的冷峻男修站起身，目光如電掃過台下，聲音冰冷不帶絲毫感情：“我乃青雲宗外門弟子，趙千城。這位是我師妹，李慕雪。”
    那清麗女修李慕雪微微頷首，算是打過招呼。
    趙千城繼續道：“青雲宗選拔，首重資質與潛力。此次選拔，分為兩輪。第一輪，測靈石檢測骨齡與靈根資質。骨齡不得超過十八，靈根資質需達到‘下品’以上，方可進入下一輪。”
    話音剛落，台下便響起一陣緊張的吸氣聲。骨齡十八，下品靈根，這便刷掉了大半人！
    “現在，念到名字者，上台檢測！”趙千城取出一份名冊，開始點名。
    “王家莊，王鐵柱！”
    一個黝黑壯實的少年緊張地跑上台，將手按在台中央那塊比林家測靈石更加高大、符文更加複雜的青色石頭上。
    測靈石光芒一閃，浮現兩行字跡：“骨齡：十七。靈根：土係，凡品。”
    趙千城麵無表情：“不合格，下一個。”
    那少年臉色瞬間慘白，失魂落魄地走下台。
    “柳家集，柳小丫……”
    “骨齡：十六。靈根：木係，凡品。”
    “不合格……”
    “李家村，李狗剩……”
    “骨齡：十八。靈根：金係，下品！”
    “合格！站到右側！”
    有人歡喜有人愁。檢測快速進行著，合格者寥寥無幾，大多都是凡品靈根，偶爾出現一個下品靈根，便能引起一陣羨慕的低呼。
    “王家，王銳！”
    王銳深吸一口氣，昂首挺胸走上台，將手按在測靈石上。
    光芒亮起：“骨齡：十七。靈根：金係，中品！”
    “中品靈根！是王銳少爺！”
    “不愧是王家天才！”
    台下響起一陣驚呼。中品靈根，在青陽鎮已屬頂尖！
    趙千城眼中閃過一絲細微的訝異，點了點頭：“不錯，合格。”
    王銳得意地瞥了台下的林楓一眼，站到了合格區。
    “柳家，柳青青！”
    柳青青蓮步輕移，走上台，纖手按上測靈石。
    “骨齡：十六。靈根：水係，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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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個中品靈根！
    台下再次嘩然。柳青青臉上也露出一絲得色，尤其是在看到合格區的王銳對她微笑點頭時。
    “合格。”
    緊接著，林家的林浩等人也陸續上台。林浩是火係下品靈根，勉強合格，其他幾名林家子弟則大多是凡品，被淘汰。
    “下一個，王家，王騰！”
    全場目光瞬間聚焦！王騰神色平靜，步伐沉穩地走上台，從容地將手掌按在測靈石上。
    嗡！
    測靈石驟然爆發出耀眼奪目的金色光芒！光芒之盛，遠超之前的王銳和柳青青！
    “骨齡：十七。靈根：金係，上品！”
    “上品靈根！！”
    “天啊！竟然是上品！”
    “王騰少爺果然是天縱奇才！”
    台下瞬間炸開了鍋，驚呼聲此起彼伏！上品靈根，在整個青雲宗轄下萬裏區域，都堪稱天才了！
    就連一直麵無表情的趙千城，眼中也爆發出精光，忍不住讚了一句：“上品金靈根！好！很好！”
    李慕雪也多看了王騰幾眼，微微頷首。
    王騰臉上露出一抹傲然的笑容，對著兩位仙使拱手一禮，這才不疾不徐地走向合格區，所過之處，眾人皆投以敬畏的目光。他經過林楓身邊時，腳步微頓，傳音道：“廢物，看到差距了嗎？這才叫天才。希望你等下別連上台的勇氣都沒有。”
    林楓眼皮都未抬一下，仿佛沒聽見。
    王騰冷哼一聲，站定。
    高台上，王家家主王雄撫須大笑，意氣風發。林震天和柳擎麵色則有些凝重。上品靈根，隻要不夭折，未來築基幾乎是板上釘釘，甚至有望衝擊金丹！王家出了此子，未來數十年，青陽鎮的格局恐怕……
    “下一個，林家，林楓！”
    當這個名字被念出時，全場瞬間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帶著各種複雜的情緒，齊刷刷地落在了那個青衣少年身上。
    這個半月前還是公認的廢物，卻在小比上一鳴驚人，坊市中一招製服王銳，充滿了爭議和神秘的少年，他的資質究竟如何？
    是如同王騰所說，隻是僥幸恢複了部分修為，靈根依舊平庸？還是……他也擁有了令人驚豔的資質？
    王騰嘴角帶著戲謔的冷笑。柳青青屏住了呼吸。林浩等人則是一臉等著看好戲的表情。
    林楓在萬眾矚目下，神色平靜，一步步走上高台。
    他看了一眼那青色測靈石，能感覺到其中蘊含的探查之力。他心念微動，溝通胸口的混沌源核。源核輕輕一顫，散發出一層極其隱晦的波動，將他真實的體質和靈根氣息完全掩蓋、扭曲。
    這是他閉關期間摸索出的混沌源核的另一項妙用——隱匿與模擬！
    他將手掌，緩緩按在了冰涼的測靈石上。
    嗡……
    測靈石光芒亮起，卻並非單一顏色，而是呈現出一種極其淡薄、近乎透明的灰白色，光芒強度也遠不如之前的王騰，甚至比柳青青、王銳還要弱一些。
    石麵上浮現字跡：“骨齡：十六。靈根：偽靈根五行駁雜，資質低劣）。”
    偽靈根？！
    台下先是一靜，隨即爆發出震天的哄笑聲！
    “哈哈哈！偽靈根！竟然是偽靈根！”
    “我就說嘛，廢物就是廢物！就算走了狗屎運恢複點修為，根子還是爛的！”
    “偽靈根啊，比凡品還不如！簡直是修仙界最差的資質！”
    “這種資質，他怎麽修煉到煉氣四層的？不會是全靠丹藥堆上去的吧？”
    “肯定是！不然怎麽解釋？”
    王銳笑得最大聲，前仰後合。林浩等人也是滿臉譏諷，快意無比。柳青青先是一愣，隨即眼中閃過一絲釋然和……更加深切的鄙夷。果然，他還是那個廢物，隻是不知用了什麽方法強行提升了修為，前途有限！
    王騰搖了搖頭，仿佛失去了所有興趣，連嘲諷都懶得再給。
    高台上，王雄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林震天眉頭緊鎖，眼中閃過一絲失望與不解。他明明感覺林楓的靈力凝實厚重，不像偽靈根該有的樣子，可測靈石從不出錯……
    那兩位青雲宗弟子，趙千城眼中閃過毫不掩飾的輕蔑，李慕雪也微微蹙眉，似乎有些意外。
    “偽靈根……”趙千城聲音冰冷，帶著一絲不耐，“按規矩，不……”
    他“合格”二字尚未出口，林楓卻忽然抬頭，看向他和李慕雪，語氣平靜地開口：“仙使，測靈石檢測的僅是先天靈根。但修真一途，除了資質，悟性、心性、毅力，乃至後天機緣，同樣重要。晚輩懇請仙使，給予一個參與第二輪考核的機會。”
    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全場，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鎮定與自信。
    哄笑聲漸漸平息下來，眾人都驚訝地看著他。一個偽靈根的廢物，竟然還敢主動要求參加考核？哪來的底氣？
    趙千城眉頭一皺，正要嗬斥，旁邊的李慕雪卻輕輕拉了他一下，美眸落在林楓身上，閃過一絲好奇。此子麵對如此窘境，眼神卻依舊清澈平靜，這份心性，倒是不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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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兄，”李慕雪輕聲道，“宗門選拔，確有‘特例’一說。若其能在第二輪考核中表現出足夠的潛力，倒也不是不能通融。”
    趙千城看了師妹一眼，又冷冷地瞥向林楓：“哼，既然你不死心，本使便給你一個機會。第二輪，‘幻心陣’考核心性與意誌！若你能在一炷香內走出幻陣，便算你通過第一輪！若不能，或中途心神受損，後果自負！”
    幻心陣！
    台下眾人聞言，皆是臉色一變。幻心陣考驗的是修士的心境，直麵內心最脆弱、最恐懼的執念與魔障，凶險異常！每年都有心誌不堅者被困於陣中，輕則心神受創，修為倒退，重則直接變成白癡！讓一個“偽靈根”去闖幻心陣，這趙仙使，分明是沒安好心！
    林震天臉色一變，正要開口，卻被林楓用眼神製止。
    “晚輩，願意一試。”林楓拱手，語氣依舊平靜。
    “好！”趙千城眼中閃過一絲冷意，袖袍一揮，一麵刻畫著無數迷離符文的陣盤飛出，落在廣場空地上，瞬間化作一座籠罩方圓十丈、霧氣朦朧的陣法。
    “入陣！”
    林楓沒有絲毫猶豫，一步踏入了那迷蒙的霧氣之中。
    身影瞬間被吞噬。
    陣外，所有人的目光都緊緊盯著那翻滾的霧氣。有人幸災樂禍，有人冷眼旁觀，也有人，如林震天，手心捏了一把汗。
    王騰嘴角噙著冷笑：“偽靈根，心性能強到哪裏去？自取其辱！”
    柳青青也暗暗搖頭，覺得林楓太過不自量力。
    然而，時間一點點過去。
    半柱香……一炷香快要燃盡……
    幻陣依舊霧氣翻滾，沒有任何動靜。
    “看來是陷在裏麵了。”
    “我就說嘛，偽靈根能有什麽堅定心誌？”
    “怕是已經變成傻子了吧？”
    王銳等人又開始低聲嘲諷。
    趙千城臉上也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
    就在那柱香即將燃盡的最後一刻——
    唰！
    霧氣一陣劇烈翻湧，一道青色身影，如同分開水波般，從容不迫地從中邁步而出！
    正是林楓！
    他神色依舊平靜，眼神清澈，甚至比入陣前更加深邃了幾分，仿佛隻是散了個步回來！
    全場，瞬間死寂！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一炷香！他不僅出來了，而且看起來……毫發無傷？！甚至連氣息都沒有絲毫紊亂！
    這怎麽可能？！他一個“偽靈根”的廢物，心誌怎麽可能如此堅定？！連許多中品靈根的弟子都在幻陣中掙紮許久，甚至有人失敗！
    趙千城臉上的表情凝固了，李慕雪美眸中異彩連連，充滿了驚訝。
    王騰第一次皺起了眉頭，看向林楓的目光，多了一絲審視。
    柳青青更是如同見了鬼一般，玉手掩唇。
    “你……”趙千城盯著林楓，似乎想從他臉上找出什麽破綻，“你在陣中，經曆了什麽？”
    林楓淡淡一笑，拱手道：“回仙使，無非是一些虛妄幻影，過往雲煙。心若磐石，幻象自破。”
    他說得輕描淡寫，但隻有他自己知道，那幻心陣確實厲害，勾動了他內心深處對再次淪為廢物的恐懼、對母親下落的擔憂、甚至重現了柳青青退婚、族人嘲諷的場景。但擁有混沌源核鎮守識海，修煉《九轉混沌訣》帶來的堅定道心，這些幻象於他而言，不過是磨礪心境的磨刀石，根本無法動搖其根本。
    趙千城眼神變幻，最終冷哼一聲：“算你走運！合格，站到右邊去！”
    雖然他極度不喜這個“偽靈根”小子，但眾目睽睽之下，對方確實在規定時間內走出了幻陣，他也不能公然反悔。
    林楓微微頷首，在無數道震驚、複雜、難以置信的目光注視下，平靜地走到了合格區，與王騰、柳青青等人站在一起。
    王銳等人像是吃了蒼蠅一樣難受，卻也不敢再公然嘲諷。
    經過這一番波折，第一輪檢測也接近尾聲。最終，青陽鎮近三百名適齡修士，僅有不到三十人通過了第一輪考核，獲得了進入第二輪的資格。這其中，林楓這個“偽靈根”無疑是最引人注目的異類。
    趙千城看著台下稀稀拉拉的合格者，麵無表情地宣布：“第一輪結束。合格者，明日清晨，於此地集合，進行第二輪，‘登天梯’實戰考核！登天梯共九十九階，階階有考驗，堅持越久，登得越高，成績越好！前十名，可獲得直接進入青雲宗的資格！前三名，更有額外獎勵！”
    登天梯！
    眾人聞言，精神皆是一振！這才是真正考驗綜合實力的一關！
    “現在，解散！”
    人群逐漸散去，但關於林楓“偽靈根”卻通過幻心陣的議論，卻如同風一般傳遍了整個青陽鎮。
    林楓沒有理會身後的紛紛擾擾，徑直返回小院。
    回到靜室，他盤膝坐下，回想今日種種。
    “偽靈根……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煩。”林楓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混沌道體乃萬古禁忌之體，若被測出，恐怕立刻會引起滔天駭浪。偽裝成偽靈根，雖然會受到輕視，卻也避免了過早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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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日的登天梯……”他目光閃動，“王騰，柳青青……還有那些隱藏在合格者中的其他人……”
    這第二輪，才是真正的較量！
    他閉上雙目，手握混沌石，繼續修煉。
    明日，他要讓所有輕視他的人，徹底閉嘴！
    夜色漸深，青陽鎮卻因明日的登天梯考核而暗流湧動。
    王家莊園內，王騰麵前站著一名黑袍老者。
    “騰兒，那林楓有些古怪，明日登天梯，若有機會……”老者聲音沙啞，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王騰冷笑：“祖父放心，一個偽靈根的廢物，即便有點奇遇，也翻不了天。登天梯上，我會讓他知道，什麽是絕望！”
    柳家，柳青青對著鏡子，看著自己嬌美的容顏，眼神卻有些迷茫。
    “偽靈根……可他為何……”她想起林楓那平靜深邃的眼神，以及今日走出幻心陣的從容，心中第一次對自己的選擇產生了強烈的動搖。但事已至此，她已沒有回頭路。
    林家，林震天書房。
    “楓兒，明日務必小心。”林震天神色凝重，“王家和柳家，恐怕不會讓你順利通過。尤其是王騰……”
    “族長放心。”林楓語氣平靜，“登天梯，各憑本事。他們若想玩什麽花樣，我接著便是。”
    這一夜，注定許多人無眠。
    而林楓，則在混沌之氣的滋養下，將狀態調整至最巔峰。
    煉氣四層巔峰的靈力在經脈中奔騰，混沌空間在意識深處沉浮。
    隻待明日，一步一階，登臨青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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