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梨初沉默了一瞬。
    她對殷語柔，對整個寧家的失望是不斷累加的，從心存希望，到最後心如死灰，當然不僅僅因為那一件事——
    而是這幾年的不斷衝擊。
    “我現在談不上怪不怪的，”溫梨初轉頭，似笑非笑地看向殷語柔，“對你們，沒有什麽過多的情緒了。”
    說完，她把自己的手臂從殷語柔手中抽出。
    殷語柔睜大了眼睛，神色恍惚地愣在了原地。
    溫梨初重新走回大廳，寧殷已經消失不見，緊接著——
    門口卻傳來了淩亂的腳步聲。
    溫梨初腳步一頓。
    寧煜安和寧蓁蓁麵色冷峻地走了進來。
    溫梨初恰恰好好地對上了他們的視線。
    一時之間，相顧無言。
    “溫梨初？”寧蓁蓁眨了眨眼睛，臉色仿佛有一瞬間的扭曲。
    這一次，她沒有叫溫梨初姐姐，而是直呼大名。
    寧煜安的臉色也是急轉直下，眼底仿佛山雨欲來，烏雲密布，神色差到了極點。
    不用猜溫梨初也知道，這兩人肯定因為之前博士生麵試的事，對自己心存芥蒂。
    被自己毀了光明的前途，一定很憤怒吧。
    事實上，寧煜安和寧蓁蓁今天特地出門一趟，的確是為了光華博士那件事。
    當初為了通過筆試，女教授私下給寧蓁蓁透了題目。
    這也是寧蓁蓁能高分通過筆試的原因。
    麵試，本來也是計劃中的一環。
    如果沒有溫梨初從中作梗，寧蓁蓁絕對可以順利通過……
    如今，麵試被搞砸了，今天他們更是被光華大學傳喚了過去——
    光華大學把筆試的調查結果告訴了他們，認為寧蓁蓁的行為構成了嚴重作弊。
    幫忙的女教授如今已經被停職，他們也被光誇大學警告並且拉黑。
    寧蓁蓁以後不管是學習和工作，都和光華大學無緣了。
    在寧煜安的斡旋交涉下，光華大學答應不公開這樁醜聞。
    畢竟，公開這件事對光華大學也沒什麽好處，畢竟，他們的一位教授也牽扯其中。
    不公開，對雙方來說都是不錯的選擇。
    但寧蓁蓁還是很傷心。
    明明，隻差一點點，她就可以成功了。
    她不在乎用什麽手段，隻在意最後的結果。
    她對作弊這件事，並沒有什麽負罪感。
    畢竟，以前都是這麽過來的，她也不是第一次這麽幹了——
    偏偏這最重要的一次，被溫梨初給攪和了！
    剛剛在回來的車上，她忍不住失聲痛哭，傷心得不行。
    沒想到，剛回到家，她便看到了自己此時此刻恨得牙癢癢的人。
    她也不想裝了，不想繼續在溫梨初麵前偽裝溫良。
    “溫梨初，你來做什麽？”寧蓁蓁的眼眶仍舊泛著紅，眸中沉色起伏，眼底的恨意毫不掩飾。溫梨初饒有興致地看著她。
    果然，現在連姐姐都不叫了……
    “我來這裏自然有我的理由，”她輕笑道，“反正不是因為你。”
    沒等寧蓁蓁開口，寧煜安冷嗤一聲，對著溫梨初怒斥道，“你到底在橫什麽？你知道不知道，你把蓁蓁害慘了！”
    “臉皮真的厚，不僅不愧疚，還嬉皮笑臉！”寧煜安的聲音越來越響，衝擊著所有人的耳膜。
    溫梨初勾唇，臉色坦然，“我明明是做好事，真讓水貨漏網之魚進了光華，才是糟糕的事吧？”
    她說得坦然，臉色正直，仿佛真當自己做了一件大好事，寧蓁蓁捏著拳頭，心頭的憤怒像是浪潮一般洶湧起來。
    “做好事？”寧蓁蓁冷笑，“怎麽會有你這麽不要臉的人？你之前從來沒把當妹妹吧，正常人會這樣惡心地毀掉妹妹的前途嗎？”
    把她當妹妹？
    溫梨初唇角勾起幾分譏誚的弧度。
    她也沒把自己當姐姐，不是嗎？
    她隻是嘴上喊自己“姐姐”，心裏或許早就恨透了她……
    她覺得寧蓁蓁也太道德綁架了。
    正想著，眼前的寧蓁蓁卻突然衝了過來——
    “溫梨初，你真賤！”
    終於，她撕掉了偽善的麵具，“張牙舞爪”地散出惡意，整個人衝過來試圖揪住溫梨初的衣領。
    溫梨初下意識地後退，手臂卻瞬間被她纏住。
    恍惚之間，她的腳下像是踩到了什麽東西，整個人頓時失去了平衡。
    天旋地轉之間——
    溫梨初的額頭似乎磕到了茶幾的尖角，一針劇痛猛然襲來。
    她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耳邊的喊叫，各種聲音，都漸漸變得模糊。
    不知道過了多久，等她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前卻像是掛著一片血色的陰影。
    她流血了。
    剛剛被撞擊的額頭，痛感已經麻木，但是黏稠的血液卻止不住地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