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第一單‘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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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楓盯著手機,屏幕上是父親林國棟發來的兩條短訊。他那雙總是沒什麽波瀾的眼睛裏,終於透出一絲光,是獵人鎖定獵物時的興奮。
    “楓兒,你的公司注冊好了。”
    “第一單生意,找上門了。”
    他收起手機,抬頭看向眼前的日內瓦湖。晨曦把它鋪成一片金色綢緞,湖麵安靜的像鏡子,倒映著遠處阿爾卑斯山聖潔的雪白輪廓,美的很不真實,像一幅油畫。
    這裏是瑞士,一個因永久中立金融還有極致安逸聞名的國度。
    歸國休整半個月後,林楓便帶著李斯陳默跟高建軍,來到這座父親林國棟早就為他買下的,位於日內瓦湖畔的私人莊園。
    這裏,是修羅殿的第一個海外據點,也是他們這群從屍山血海裏爬出來的幽靈,暫時棲身的養老院。
    可對這群早已習慣跟死神跳舞的戰爭機器來說,這種極致的和平,本身就是一種煎熬。
    “我操!老大你快來管管!公牛這頭蠢牛要把廚房給點了!”
    李斯那帶著抓狂的冷靜聲音從不遠的別墅主樓傳來,打破了清晨的寧靜。
    林楓回頭,就看到李斯穿著一身專業緊身訓練服,手裏還拿著個正在分析數據的戰術平板,滿臉無奈的指著廚房方向。廚房的窗戶裏正冒出一股可疑的黑煙,還伴隨著高建軍中氣十足的咆哮。
    “什麽他娘的低溫慢煮!這玩意兒有靈魂嗎?!真正的戰斧牛排就得用烈火!用咆哮的烈火才能鎖住它那該死的汁水!你們這幫西方佬懂個屁的烹飪!!”
    林楓自己都沒察覺,嘴角已經笑了。
    他走進那間價值數百萬歐元,配了全套米其林三星後廚設備的廚房,隻見身高超過一米九,壯的像頭棕熊的高建軍,正赤裸上身圍著條滑稽的粉色圍裙,手裏揮舞著一把比他小臂還長的廚刀,對著一塊躺在頂級M9+和牛戰斧牛排,進行著“慘無人道”的戰前動員。
    他身後那台德產的昂貴烤箱,正在無助的閃爍著故障警報。
    “行了,公牛,”林楓的聲音不大,卻讓高建軍的動作猛的一滯,“你要是再這麽折騰下去,我們今天中午就隻能吃烤箱了。”
    “老大!”高建軍看到林楓,立刻放下手裏的凶器,那張憨厚的臉上露出一個委屈的表情,“這幫廚子做的東西,淡出個鳥來!我想自己整個硬菜給兄弟們補補,但這玩意兒...它不聽話啊!”
    林楓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目光掃過一旁。
    李斯正拿著他的平板,對著高建軍進行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掃描,嘴裏念叨著:“心率110,腎上腺素水平偏高,典型的狂躁型人格障礙...老大,我建議在今天的午餐裏,給公牛注射一針鎮定劑。”
    “滾你大爺的!你才需要鎮定劑!老子身體好得很!”高建軍瞪著牛眼,作勢就要去搶李斯的平板。
    林楓沒理會這兩個活寶的日常鬥嘴,他的目光投向了花園另一側。
    在波光粼粼的湖邊,陳默穿著一身寬鬆的棉麻練功服,正一動不動的盤膝坐在一個蒲團上,手裏握著一根最簡單的竹製魚竿,魚線垂入平靜的湖麵,一動不動。
    他像尊入定的石雕,整個人跟周圍的湖光山色融為一體。但林楓知道,他看似在釣魚,其實他的呼吸心跳都已跟周圍環境融為一體。方圓一公裏內,任何一絲風吹草動,任何一個不屬於這裏的頻率,都逃不過他那非人的感知。
    這,就是天刃小隊。
    一群無論身處何地,都無法卸下戰鬥本能的戰爭機器。
    “好了,都別鬧了。”林楓的聲音,讓廚房裏的打鬧瞬間停止。
    李斯和高建軍立刻站直身體,那股平日裏的嬉笑被一種屬於軍人的絕對服從取代。
    林楓看著他們,又看了一眼窗外那個依舊在垂釣的陳默,平靜的開口。
    “休假結束了。”
    “我們的第一單生意,來了。”
    十五分鍾後,莊園的地下戰情室。
    巨大的全息投影沙盤在房間中央緩緩亮起。
    高建軍李斯跟陳默三人都換上了一身漆黑的作戰服,臉上的表情恢複了戰場上才有的冰冷和專注。
    林楓將一份由父親林國棟剛傳來的,經過最高級別加密的情報,投影在了沙盤之上。
    “客戶是諾瓦基因,瑞士最大的生物科技公司之一,市值超千億美金。我們的委托人是它的CEO,阿爾伯特·霍夫曼,我父親多年的商業夥伴。”
    林楓的聲音在安靜的戰情室內回蕩。
    “目標,羅蘭·伯格博士,諾瓦基因的首席科學家。他在基因編輯領域被吹成最接近上帝的天才,同時也是個極度自負貪婪並且控製欲極強的偏執狂。”
    沙盤上,立刻出現了羅蘭博士的照片和詳細個人資料。那是個五十出頭,頭發微禿,眼神裏卻充滿神經質般狂熱的男人。
    “一周前,羅蘭博士利用職務之便,竊取了諾瓦基因保密等級最高的阿爾忒彌斯計劃的全部核心數據,隨後叛逃,不知所蹤。”
    李斯的瞳孔微微一縮,他立刻調出關於阿爾忒彌斯計劃的公開資料,聲音變得有些凝重:“老大,這個阿爾忒彌斯是一種全新的基因編輯靶向藥技術。如果資料是真的,它能在不損傷健康細胞的前提下,精準的清除人體內的癌細胞,甚至是某些遺傳病的致病基因。這技術一旦成熟商業化,足夠顛覆全球製藥行業,價值...沒法估量。”
    “沒錯。”林楓點了點頭,“而現在,這位伯格博士準備將這份足以改變世界的禮物,賣給他的新東家——德意誌的萊茵工業集團。”
    “交易地點定在七十二小時後,阿爾卑斯山脈深處,一座名叫鷹巢的私人古堡。那是萊茵工業集團一位股東的私人財產。”
    “負責這次交易安保的,”林楓手指在沙盤上輕輕一點,一個充滿血腥暴戾氣息的火焰猛犬徽記浮現出來,“是一家在歐洲地下世界臭名昭著的PMC,地獄犬。”
    “地獄犬...”高建軍的眼中閃過一絲戰意,“聽說過,一群從科索沃戰爭裏爬出來的瘋狗,正麵火力很猛,下手也黑。在北非和中東幹過不少髒活。”
    “我們的任務,”林楓的目光掃過三人,“在交易完成前,從地獄犬和萊茵集團的重重保護下,奪回阿爾忒彌斯計劃的核心數據,並且...帶回羅蘭·伯格博士本人。”
    “活的。”
    任務簡報結束,戰情室內陷入短暫的沉默。
    這是一個典型的高風險高難度滲透回收任務。目標地點易守難攻,敵人又是裝備精良經驗豐富的職業軍人。
    更重要的是......
    “老大,”李斯推了推眼鏡,一針見血的指出問題核心,“這次任務我們沒有鍵盤的支援。鷹巢古堡的安防係統肯定是與外界物理隔絕的軍用級內網,我們沒法電子滲透,所有監控警報跟火力點對我們都是未知的。這仗不好打。”
    “沒錯。”高建軍也甕聲甕氣的說道,“強攻的話我們隻有四個人,火力上不占任何優勢。而且一旦交火,對方毀掉數據的可能性是百分之百。”
    “所以,我們不強攻。”
    林楓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且充滿絕對自信的弧度。
    他走到那巨大的沙盤前,看著那座矗立在雪山之巔如同孤島般的古堡模型,那雙深邃的眼眸裏,閃爍著頂級棋手洞悉一切的光芒。
    “鍵盤不在,我們確實失去了最鋒利的電子戰矛。但是,”他的聲音變得悠遠又充滿壓迫感,“這同樣也意味著,我們必須回歸到最原始也最高效的戰爭形態。”
    “用腦子。”
    他伸出手指,在那個代表羅蘭·伯格博士的頭像上,輕輕一點。
    “任何看似堅不可摧的堡壘,其最脆弱的環節,永遠是人。”
    “公牛,這是你的任務。”林楓將一份資料傳到高建軍的戰術平板上,“鷹巢古堡每周二會有一輛來自山下小鎮的冷鏈貨車為他們運送新鮮食材和物資。我要你在二十四小時內,取代原本的那個司機,開著那輛車進入城堡的外圍區域。你的任務不是戰鬥,是偵察。摸清他們外圍安保的換防時間巡邏路線以及所有可能的監控死角。”
    “是!老大!”高建軍沒有任何猶豫,立刻領命。
    “手術刀。”林楓的目光轉向李斯,“距離鷹巢古堡三公裏的地方,有一家阿爾卑斯山最頂級的私人療養院,住在那裏的非富即貴。萊茵工業集團的好幾位董事都是那裏的常客。這是你的目標。”
    “我會讓父親動用關係,給你偽造一個全新身份——奧地利最年輕的神經內科權威專家,菲利克斯·科爾醫生。你的任務是立刻入住那家療養院,以學術交流的名義想辦法接觸到萊茵集團的人,為我們下一步行動提供一個最穩妥的接應點和醫療保障。”
    “明白。”李斯點了點頭,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這種扮演遊戲對他來說,是僅次於解剖敵人的第二大樂趣。
    “幽瞳。”林楓最後看向陳默。
    “鷹巢古堡的正對麵,三百米外,有座名叫少女峰的終年雪山。那裏地勢險峻人跡罕至,卻是方圓十公裏內唯一可以俯瞰整個古堡的製高點。”
    “你的任務就是帶著你的寶貝,成為那座雪山的一部分。我不需要你開槍,但你的存在本身就是懸在敵人頭頂最致命的威懾。”
    陳默沒有說話,隻是默默的撫摸了一下自己背後那個偽裝成滑雪板包的長條形硬殼槍箱,對著林楓重重的點了點頭。
    “那...老大,你呢?”高建軍忍不住問道。
    “我?”
    林楓笑了。
    他走到白板前,拿起一支紅色記號筆,將那張複雜的代表著滲透回收的行動計劃圖全部劃掉。
    然後,他在白板正中央,寫下兩個字。
    交易。
    “他們不是要交易嗎?”林楓轉過身,那雙深邃的眼眸裏閃爍著一種讓在場所有人都感到心悸的瘋狂,“那我們就給他們一場更盛大的交易。”
    “既然他們已經搭好了舞台,那我們,就去做那個最耀眼的主角。”
    他走到那台連接著外部網絡的加密通訊終端前,手指在鍵盤上,緩緩敲下一封郵件。
    郵件的內容很簡單,卻又充滿無法抗拒的誘惑跟傲慢。
    “致萊茵工業集團的馮·施耐德先生:”
    “久聞貴公司對諾瓦基因的阿爾忒彌斯計劃興趣濃厚。不巧,我手上剛好有一份關於諾瓦基因公司最大的財務漏洞以及其董事會所有成員黑料的禮物。我相信,這份禮物的價值遠比一個不穩定的科學家要大得多。”
    “七十二小時後,鷹巢古堡,我希望能和真正有決策權的人談一筆更大的生意。”
    郵件的落款,隻有一個徽記。
    一個在短短半個月內,已經通過那場席卷全球的輿論風暴,在全世界的地下情報網絡中變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徽記。
    一朵盛開在地獄中的血色修羅之花。
    ……
    七十小時後,阿爾卑斯山脈,因特拉肯小鎮。
    這座風景如畫的旅遊小鎮,因為即將到來的秘密交易而變得外鬆內緊。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無形的屬於金錢跟殺戮的緊張氣息。
    一輛通往雪山之巔的私人纜車前,兩隊人馬正在進行最後的交接。
    一方是七八名身材魁梧眼神剽悍,一看就是職業軍人出身的地獄犬PMC成員。他們看似隨意的站著,實則已經構成一個無懈可擊的菱形防禦陣型,將一名穿著考究神情倨傲的德意誌中年男人死死的護在中央。
    而另一方,則隻有兩個人。
    為首的是一個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暗紅色西裝,戴著副金絲眼鏡,嘴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玩味笑容的東方青年。
    他,就是林楓。
    而在他身後,則站著一個如同鐵塔般沉默的身影。他穿著一身黑色風衣,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那雙露在外麵的眼睛像兩塊冰冷的石頭,隻是平靜的審視著對麵的每一個人。他,是偽裝成保鏢的高建軍。
    “你就是修羅?”那名德意誌中年男人,萊茵工業集團的代表,馮·施耐德,用一種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著林楓,語氣中充滿了日耳曼人特有的傲慢跟審慎,“比我想象的要年輕得多。”
    “生意的好壞與年齡無關,隻跟籌碼的大小有關。”林楓微笑著回答,那流利的德語讓施耐德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訝。
    “很好。”施耐德點了點頭,“我的老板對你的禮物很感興趣。希望你沒有讓我們白跑一趟。”
    說完,他便轉身準備登上那輛早已等候在此的豪華纜車。
    然而就在林楓也準備跟上時,他的腳步卻猛的一頓。
    他的目光不受控製的落在了施耐德身後一名看似普通的隨行人員身上。
    那是個四十歲左右的白人男子,穿著一身不起眼的灰色西裝,戴著一副黑框眼鏡,淹沒在人群中毫不起眼。
    但林楓的瞳孔卻在看到他那張臉的瞬間驟然收縮到了極致!
    這張臉,他化成灰都認識!
    是倭國零號地塊資料裏那個在所有淨化計劃文件上都簽過名的議會中層幹部...會計師!那個負責整個計劃亞洲區資金運作跟後勤保障的人!
    一個本該在議會內部負責處理最機密賬目的核心成員,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出現在一場看似隻是商業競爭的交易現場?!
    一股寒氣從林楓的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他精心布置的棋局,那個他自以為已經看透所有脈絡的舞台,在這一刻,仿佛被一隻看不見的來自更高層麵的大手,悄無聲息的撕開了一道通往無盡深淵的口子。
    這不是簡單的商業競爭。
    是個陷阱。
    一個專門為他,或者說專門為修羅這個身份準備的致命陷阱!
    主教雖死,但議會那張無處不在的網已經悄然張開。
    而他,正一步步的主動走進這張網的最中心。
    林楓的目光在會計師的臉上停留了不足零點三秒,短到幾乎無法被任何人察覺。
    但站在他身後的高建軍,卻清晰的感覺到,林楓那始終放鬆的背部肌肉在那一瞬間如同最精密的儀器般驟然收緊!那股熟悉的,唯有在麵對頂級威脅時才會迸發出的冰冷殺氣一閃而逝。
    高建軍的手,下意識的朝著風衣內側的槍柄摸去。
    然而林楓臉上的表情卻沒有絲毫變化。那抹玩味的有些玩世不恭的笑容依舊掛在嘴角,他隻是仿佛被一片飄落的雪花吸引了注意力般,將目光雲淡風輕的轉回到馮·施耐德的身上。
    “陷阱麽...”一個比阿爾卑斯寒風更冷的聲音在林楓心中響起,“或者說,一個專門為我搭建好的舞台?”
    “修羅先生,請吧。”馮·施耐德對這電光石火間的暗流湧動毫無察覺,禮貌的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請。”林楓笑容不變,一派瀟灑從容。他邁步踏入那輛裝修奢華四壁由強化玻璃構成的纜車,高建軍緊隨其後,他那山巒般的身軀在踏入的瞬間,便不動聲色的擋住了門口,一雙冰冷的眼眸將纜車內的所有人重新審視了一遍。
    纜車開始無聲的上升。
    腳下的雪鬆林迅速變小,遠處的雪峰在雲霧中若隱若現,壯麗卻又充滿了致命的危險。
    車廂內氣氛安靜的有些詭異。那位會計師坐在林楓對麵的真皮長凳上,雙手規矩的放在膝蓋上,姿態看似放鬆,但那雙藏在黑框眼鏡後的眼睛卻如同一條吐著信子的毒蛇,不動聲色的鎖定著林楓。
    “久聞修羅的大名,如雷貫耳。”會計師突然開口,德語流利,卻帶著一種毫無情感波動的平板語調,“一個橫空出世的新玩家,據說,無所畏懼。”
    林楓正仰頭欣賞著車廂頂部的精美雕花,聞言緩緩垂下眼簾,迎上對方的目光,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
    “畏懼是奢侈品。”他慢悠悠的說道,“一無所有的人無所畏懼,想擁有一切的人沒時間畏懼。”
    “很有趣的哲學。”會計師緩緩點頭,“但很多時候,魯莽常常會被誤解為勇氣。阿爾卑斯很美,但它同樣也埋葬了無數高估了自己能力的登山者。”
    赤裸裸的,帶著警告意味的試探。
    “所以我更喜歡坐纜車。”林楓的回應滴水不漏,他指了指這奢華的車廂,“更安全,更快捷,風景也更好。既然有直達山頂的捷徑,又何必去費力攀爬呢?”
    潛台詞清晰無比:我知道你們是誰,我知道這是個局,但,我是自己走上來的。
    會計師的眼角微不可察的抽動了一下。他正準備繼續施壓,纜車卻已到站。
    車門滑開,一股夾雜著冰雪的寒風撲麵而來。站台上,二十多名身著雪地迷彩手持最新款SCAR突擊步槍的地獄犬傭兵早已排成兩列,他們身上散發出的,是隻有真正上過戰場的老兵才有的血腥跟鐵鏽混合的煞氣。
    為首的是一名臉上帶著猙獰刀疤瞎了一隻眼的獨眼龍。他的目光像兩塊冰冷的石頭,第一時間就落在了高建軍的身上,充滿了職業化的審視跟評估。
    “歡迎來到鷹巢,施耐德先生。”獨眼龍的聲音沙啞的如同砂紙摩擦,“這位就是你們的客人?”
    “這位是修羅先生。”馮·施耐德介紹道。
    獨眼龍喉嚨裏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咕噥,那隻獨眼這才落到林楓身上。那是一種將人完全物化的目光,仿佛在他眼中,人隻分為有威脅和無威脅兩種。
    “我的規矩,所有個人通訊設備,必須上交。”
    林楓無所謂的聳了聳肩,隨手便將自己的手機遞了過去。就在遞出的那一瞬間,他的手指看似隨意的在手機側麵的音量鍵上按了一下。
    屏幕瞬間亮起,顯示出一片純粹的綠色,然後又迅速熄滅。
    三公裏外,與鷹巢古堡遙遙相望的少女峰之巔,偽裝成一塊巨大岩石的陳默,通過他那把巴雷特重狙上的高倍率瞄準鏡,將這一幕看得一清二楚。
    “代號綠色。”他在隊內頻道裏用氣音低語,聲音冷的如同他身下的冰雪,“計劃變更,啟動B方案。老大進狼窩了。”
    山腳下的頂級療養院內,正與一名德意誌工業巨頭董事相談甚歡的李斯,聞言那張戴著金絲眼鏡扮演著儒雅醫生的臉上笑容不變,但藏在桌下的左手卻悄然捏碎了一枚用於緊急聯絡的微型膠囊。
    代號綠色,意味著局勢完全失控。所有前期潛入和接應計劃全部作廢,轉為最高等級的...強攻預案!
    ……
    鷹巢古堡,主廳。
    巨大的壁爐裏火焰熊熊燃燒,將牆壁上懸掛的中世紀盔甲跟猙獰的野獸頭顱映照得光影搖曳。
    大廳中央,一名身穿昂貴羊毛西服氣質陰鷙的德意誌老人正端著一杯紅酒,居高臨下的審視著剛進門的林楓。他才是萊茵工業集團的真正代表,董事會成員之一,克勞斯。
    而在他身旁,那位叛逃的首席科學家羅蘭·伯格博士,正一臉傲慢跟不耐的把玩著一個數據硬盤。
    “修羅先生,”克勞斯的聲音帶著一種老牌貴族特有的深入骨髓的傲慢,“你的禮物最好比伯格博士的阿爾忒彌斯更讓我感興趣。”
    林楓笑了。
    他環視了一圈。傲慢的科學家,貪婪的資本家,隱藏在暗處的議會走狗,還有那些磨刀霍霍的傭兵。
    這真是一個,完美的舞台。
    他緩緩的從高建軍遞過來的手提箱裏取出的,卻不是任何文件或情報。
    而是一枚由黑檀木精心雕刻而成的,國際象棋的棋子。
    一枚黑色的,國王。
    他將那枚棋子輕輕的放在了大廳中央那張光可鑒人的橡木長桌上。
    “我的禮物,”林楓的聲音不大,卻清晰的在每個人耳邊響起,“是一場全新的遊戲。”
    他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嘴角勾起一個讓會計師都感到心底發寒的瘋狂笑容。
    “在這場遊戲裏,在座的各位,都可以是國王。”
    “但最後能站著的,隻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