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重複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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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洲市刑警支隊,特殊案件顧問辦公室。
    這間十平米不到的房間,曾經是堆放舊檔案的儲物間,如今被簡單清理出來,成了薑墨的臨時據點。一張辦公桌,兩把椅子,一台連接內部網絡的加固終端,以及角落裏那盆蘭芷汐不知從哪兒搬來的、略顯蔫巴的綠蘿,構成了這裏的全部。
    陽光從百葉窗的縫隙擠進來,在桌麵上切割出明暗相間的條紋。薑墨靠在椅背上,指尖無意識地轉動著一支筆,目光落在終端屏幕上。
    屏幕上顯示著趙誌剛剛剛發來的內部簡報,關於“暗影織網”組織的最新動態追蹤——依舊沒有突破性進展,對方像真正的影子一樣,在網絡的海洋裏消融得無影無蹤。而羽夢科技那邊,自從圖書館事件後,表麵態度變得更加“配合”,但所有觸及核心技術的調查請求,都被他們以“商業機密”和“涉及用戶隱私”為由,禮貌而堅定地擋了回來。
    僵局。
    薑墨放下筆,揉了揉依舊帶著些許酸脹感的左眼。成為警方“特殊技術顧問”已經近十天了,生活似乎暫時回到了某種“常態”——如果忽略24小時輪班的暗中保護,以及口袋裏那枚從不離身、用生命換來的黑色存儲器的話。
    張偉用死亡傳遞出的信息,如同一塊沉重的巨石壓在他心頭。“完美適配體”“觀測中”“深度介入可行性”……這些詞句在他腦海中反複盤旋。羽夢科技到底想從他身上得到什麽?他們所謂的“介入”,又會以何種形式到來?
    更讓他不安的是左眼近期的變化。自從圖書館那場意識屏障的極限使用後,這顆“星之瞳”似乎變得……更加“敏感”了。以前隻是偶爾被動地捕捉到幽靈或情緒能量,現在,在靜心凝神時,他甚至能隱約感覺到城市背景中某種極其龐雜、低沉的“意識底噪”——那是無數人思緒、情緒混雜而成的、無形的海洋。
    這能力是成長,還是失控的前兆?爺爺那句“守住本心”的叮囑,時時在他耳畔回響。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被輕輕敲響。
    “進。”薑墨收斂心神,坐直身體。
    門推開,進來的是蘭芷汐。她今天穿著一身淺米色的針織衫和長褲,長發鬆鬆挽起,比起平日的職業裝束,多了幾分柔和。但她的眉頭微微蹙著,手裏拿著一個平板電腦。
    “沒打擾你吧?”蘭芷汐的聲音依舊溫和,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
    “沒有,蘭醫生。”薑墨示意她坐下,“有事?”
    蘭芷汐將平板電腦放在桌上,調出一份報告:“過去七十二小時內,指揮中心接到了七起內容高度相似的‘非緊急’報案。我覺得……可能需要你聽聽。”
    “高度相似?”薑墨挑眉。
    “是的。”蘭芷汐點開其中一份報案記錄音頻,“報案人聲稱,自己連續多日做同一個噩夢,夢境內容細節高度一致,且醒來後伴有強烈的恐懼、心悸,甚至短暫的現實混淆感。他們感到非常不安,但又覺得因為‘做個噩夢’報警似乎小題大做,所以大多是通過市民服務熱線或線上平台反映的。”
    她播放了音頻。
    一個年輕女性帶著哭腔和困惑的聲音傳出來:“……警官,我知道這聽起來很荒謬,但我真的受不了了……連著三天,隻要一睡著,就會夢到那個地方……那個早就關了的星光遊樂園!裏麵又黑又破,還有個……沒有臉的人,一直在後麵追我!我怎麽跑都跑不掉,然後就會嚇醒……醒來之後心都快跳出來了,一身冷汗,白天也渾渾噩噩的……”
    薑墨聽著,眼神逐漸專注起來。一個市民做噩夢不稀奇,但短時間內,多人做幾乎完全相同的噩夢?
    蘭芷汐又快速播放了另外兩份剪輯過的音頻片段,內容大同小異:廢棄的星光遊樂園、無麵的追逐者、極致的恐懼和無力感。
    “星光遊樂園……”薑墨低聲重複,“城南那個?我記得十幾年前就因為經營不善倒閉了,荒廢了很久。”
    “沒錯。”蘭芷汐點頭,“我們初步核實過,這七位報案人彼此之間沒有任何社會關係關聯,居住地分散在城市不同區域,年齡、職業也各不相同。從傳統刑偵或心理學角度看,缺乏直接的聯係點。”
    “所以你的判斷是?”薑墨看向她。
    蘭芷汐沉吟了一下:“單純從現有信息看,最可能的解釋是某種‘群體性心因性反應’,或者說是‘集體癔症’的變體。可能源於某個共同接觸過的恐怖題材作品(比如一部冷門恐怖片、一篇都市傳說帖子)引發的潛意識共鳴,再疊加近期可能存在的普遍性社會壓力(如經濟波動、氣候異常等),導致相似的夢境原型在不同個體潛意識中被激發。這種情況在心理學史上並非沒有先例。”
    她的分析理性、嚴謹,符合她作為心理專家的專業視角。
    但薑墨的左眼,卻在聽到那些描述時,傳來一絲極其微弱、卻無法忽視的悸動。那不是疼痛,而是一種……共鳴般的牽引感。仿佛那些報案人口中描述的恐怖夢境,不僅僅是他們腦海中的幻象,而是在某個更深層的、意識共享的領域裏,激起了真實的漣漪。
    “你覺得隻是巧合和集體心理現象?”薑墨問道,目光落在蘭芷汐臉上。
    蘭芷汐迎著他的目光,清澈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猶豫。她停頓了幾秒,才緩緩說道:“理性上,這是概率最高的解釋。但是……”
    她輕輕吸了口氣,聲音壓低了些:“但是,這些報案人所描述的夢境細節,過於‘一致’和‘具象’了。尤其是對廢棄遊樂園場景的描述——鏽蝕的摩天輪、褪色的卡通壁畫、破碎的彩燈、還有那股‘發黴的甜膩氣味’——這些細節超出了通常噩夢的模糊性。而且,所有報案人都強調,那種被追逐的恐懼感‘真實得可怕’,醒來後殘留的生理反應也異常強烈。”
    她將平板電腦轉向薑墨,調出了一張星光遊樂園當年的宣傳海報和幾張近期網友拍攝的廢墟照片對比。
    “更讓我在意的是,”蘭芷汐指著照片中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有兩位報案人不約而同地提到了夢中‘鬼屋入口那個掉了半個腦袋的小醜雕像’。我查過資料,那個特色小醜雕像,在遊樂園倒閉前一年就因為損壞被移走了,相關的宣傳資料也很少。如果不是特別關注過這個遊樂園舊聞的人,很難知道這個細節。”
    薑墨看著照片上那個破敗的、依稀能看出小醜輪廓的基座,眼神變得深邃。巧合?還是……某種超越個人記憶範疇的“信息共享”?
    他的左眼再次傳來那絲悸動,這次更清晰了一些。他閉上眼睛,嚐試將注意力集中在那微弱的牽引感上。
    恍惚間,他仿佛“聽”到了——不是聲音,而是一種彌漫在意識背景中的、細微的、充滿恐懼和絕望的“震顫”。如同許多根繃緊的弦,在同時被無形的指尖撥動,發出低沉而不諧的共鳴。
    這不是正常的城市意識底噪。這是被某種力量擾動、聚焦後的產物。
    薑墨睜開眼,看向蘭芷汐,語氣認真起來:“蘭醫生,恐怕……這不僅僅是集體癔症。”
    蘭芷汐的心微微一緊:“你感覺到了什麽?”
    “一種……不正常的意識共振。”薑墨斟酌著用詞,盡量在不暴露太多超自然細節的前提下表達,“很多人的恐懼,被以某種方式‘連接’或‘放大’了,指向了同一個具體的場景——星光遊樂園。那裏可能不隻是夢境的背景板。”
    他指向平板上的遊樂園廢墟照片:“我覺得,我們需要去那裏看看。在現實世界裏。”
    蘭芷汐沉默了片刻。薑墨的“感覺”雖然玄乎,但之前數次案件已經證明,他那超越常理的“洞察力”往往指向被忽略的真相。而且,此事涉及多名市民持續的心理困擾,作為警方顧問,進行調查也合情合理。
    “我需要向趙隊報備,申請外圍支援。”蘭芷汐做出了決定,“同時,或許我們應該先接觸一位報案人,獲取更直接的夢境信息。尤其是你,薑墨,如果你那種‘感知’能接觸到夢境本身……”
    她沒有說完,但意思很明顯。如果薑墨的能力能直接“進入”或“讀取”夢境,或許能發現更關鍵的線索。
    薑墨點了點頭。主動進入他人的夢境,這是他獲得“入夢”能力後從未嚐試過的領域。風險未知,但眼下,這似乎是打破僵局最直接的方法。
    “聯係一位情緒相對穩定、表達能力較強的報案人吧。”薑墨說,“我需要一個‘入口’。”
    窗外,陽光正好,城市一如既往地喧囂運轉。
    但在這喧囂之下,一場源於沉睡之地的、詭異的集體噩夢,正悄然將它的觸角,伸向現實。
    而薑墨的“瞑瞳”,即將第一次,主動窺向那片常人無法觸及的——夢境深淵。
    蘭芷汐的辦事效率極高。一小時後,薑墨已經坐在了刑警支隊附近一家清靜茶室的隔間裏。木質桌椅,嫋嫋茶香,刻意營造的舒緩氛圍與即將進行的談話內容形成了微妙反差。
    他對麵坐著一位名叫王靜的年輕女性,約莫二十六七歲,穿著得體的淺灰色職業套裝,應該是午休時間抽空過來。她妝容精致,但難以掩蓋眼底深重的青黑和瞳孔深處那絲揮之不去的驚悸。她的雙手緊緊交握著放在桌上,指節因用力而微微發白。
    蘭芷汐坐在王靜身側稍後的位置,姿態放鬆,聲音柔和:“王小姐,非常感謝你能抽出時間。這位是薑墨,我們的特別顧問,他對意識狀態和異常夢境有些獨特的研究。不用緊張,就像我們電話裏說的,隻是詳細了解情況,希望能幫你擺脫困擾。”
    王靜點了點頭,目光快速掃過薑墨,在他那隻格外清亮的左眼上停留了一瞬,隨即有些不安地垂下眼簾。“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那個夢太真實了,真實到我覺得……覺得它不像是夢。”她的聲音帶著壓抑的顫抖。
    “能具體描述一下嗎?從你進入夢境開始,越詳細越好。”薑墨開口,聲音平靜,帶著一種令人安心的穩定感。他沒有急著動用能力,而是先通過常規交流建立信任,同時讓左眼逐漸適應對方身上散發的情緒波動。
    王靜深吸一口氣,開始敘述。隨著她的描述,隔間裏的空氣仿佛都慢慢冷凝下來。
    “……不是慢慢睡著的,是‘掉’進去的。一閉眼,就站在遊樂園大門外。天是那種……昏黃色的,像老照片褪色的感覺,但又特別清楚。鐵門鏽得厲害,半開著,上麵‘星光遊樂園’的字掉了一半,就剩‘星’和‘樂’字還在,顏色是暗紅色的,像幹了的血。”
    她的語速很慢,每個細節都回憶得異常清晰。
    “我走進去……地上全是碎掉的彩燈玻璃和爛掉的棉花糖棍子,踩上去嘎吱響。空氣裏有股味,甜膩膩的,但又混著鐵鏽和……什麽東西腐爛的味道。旋轉木馬的音樂還在響,但走調了,像磁帶卡住了,斷斷續續的,聽著心裏發毛。”
    薑墨靜靜地聽著,左眼的感知如同無形的觸角,輕輕籠罩著王靜。他能“看”到她周身縈繞著一團濃重、粘稠的灰黑色霧氣,那是恐懼和焦慮的凝結。而在她描述夢境時,這團霧氣中會不時閃過一些極其細微、轉瞬即逝的“畫麵碎片”——正是她言語中描繪的場景,但更加扭曲,帶著非理性的惡意色彩。
    “然後……他就出現了。”王靜的聲音陡然變得尖細,身體不自覺地向後縮了縮,“在鬼屋前麵,那個小醜雕像旁邊……不,不是雕像,是活的!他沒有臉!不是戴著麵具,就是……臉的位置是平的,什麽也沒有!穿著髒兮兮的小醜衣服,顏色都褪了……”
    她的呼吸急促起來,蘭芷汐適時地將一杯溫水推到她手邊,低聲安撫。
    王靜喝了一口水,繼續道:“他一看見我,就開始追。不是跑,是……滑過來的,腳好像沒動,但速度特別快!我拚命跑,穿過破敗的攤位,繞過倒掉的碰碰車,但他一直在後麵,不遠不近。我能感覺到他在‘看’我,雖然他沒有眼睛……他在笑!我能感覺到他在笑!無聲的,特別可怕的笑!”
    她猛地抓住自己的胳膊,指甲幾乎要嵌進肉裏:“每次都是跑到摩天輪下麵,沒路了。他就會慢慢伸出手,那隻手也是蒼白的,沒有指紋……然後我就嚇醒了。一身冷汗,心髒像要炸開,有時候耳朵裏還嗡嗡響,好像還能聽見那個走調的音樂……”
    敘述停止了。王靜低著頭,肩膀微微顫抖,顯然重新回顧夢境對她又是一次折磨。
    蘭芷汐遞上紙巾,溫聲詢問了幾個細節:夢是否總是在同一階段驚醒?醒來後是否立刻能區分夢境與現實?白天是否出現幻聽或閃回?
    王靜一一作答,狀態逐漸平複,但那份深植的恐懼感並未消散。
    薑墨在此期間,一直閉著右眼,隻用左眼“觀察”。在王靜情緒最激動、描述最鮮活的時候,他捕捉到了關鍵的東西——一絲極其微弱、幾乎無法察覺的、冰冷的湛藍色能量絲線,如同纖細的寄生蟲,纏繞在她意識波動的深處,與那灰黑色的恐懼霧氣緊密交織。
    這絲湛藍能量,與他在實習生身上感知到的、與羽夢科技同源的控製性能量,有著某種相似的氣息,但又似乎更加……“原始”和“渾濁”?不像精密的指令,更像是一種被引導和放大的、純粹的“惡意”與“絕望”情緒本身。
    而且,這能量並非僅僅存在於王靜的意識中。當薑墨將感知範圍稍微擴大,他隱約感覺到,在茶室之外,在城市的某個方向,存在著一個極其模糊的“共鳴點”。無數類似王靜這樣的、帶著湛藍絲線的恐懼意識,如同受到無形力場牽引的磁針,隱隱指向同一個源頭——城南,星光遊樂園的方向。
    這不是自然的集體潛意識共鳴。這是有“發射源”的。
    “王小姐,”薑墨睜開雙眼,看向王靜,語氣鄭重,“你描述的細節非常重要。你剛才提到,夢中能聞到‘腐爛的甜膩味’,能聽到‘走調的音樂’,甚至醒來後耳朵還有殘留的嗡嗡聲……這些涉及嗅覺、聽覺的細節,在通常的夢境中很少如此清晰持久。這或許說明,影響你的東西,不僅僅作用於視覺想象,可能涉及更深層的感知處理區域。”
    他用了相對科學的表述,但王靜和蘭芷汐都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這夢,不尋常。
    “那……那我該怎麽辦?”王靜急切地問,眼中升起一絲希望,“我試過吃藥,試過睡前放鬆,都沒用!再這樣下去,我工作都要丟了……”
    “我們正在調查。”蘭芷汐接過話,聲音溫和但堅定,“薑顧問需要更多信息來定位問題的性質。接下來,我們可能需要嚐試一些特殊的意識放鬆和引導技術,來緩解你夢境中的緊張感,甚至嚐試改變夢境的走向。但這需要你的完全信任和配合,可能會涉及一些非常規的方法,你願意試試嗎?”
    她看向薑墨,眼神交流中達成了共識:直接提出“入夢”太驚世駭俗,先用“特殊引導技術”作為鋪墊。
    王靜幾乎沒有猶豫:“我願意!隻要能讓這該死的夢停下來,怎麽都行!我受不了了!”
    “好。”薑墨點點頭,“今天先到這裏,你回去盡量休息,哪怕睡不著也閉目養神。保持手機暢通,我們可能需要隨時聯係你,進行下一步。”
    送走如釋重負又滿懷忐忑的王靜後,茶室隔間裏隻剩下薑墨和蘭芷汐。
    “你怎麽看?”蘭芷汐問,目光銳利。她看到了薑墨在談話過程中不同尋常的專注和左眼偶爾閃過的微光。
    “不是單純的噩夢,也不是巧合。”薑墨肯定地說,“她意識裏有被‘標記’過的痕跡,那種冰冷的能量……和羽夢科技有關,但感覺更‘髒’。而且,所有做這個夢的人,他們的恐懼都被某種東西‘收集’和‘聚焦’了,指向遊樂園。那裏是關鍵。”
    他看向窗外,仿佛能穿透城市的樓宇,看到那片荒廢之地:“我需要去那個夢裏看看。王靜已經提供了一個足夠清晰的‘坐標’和‘入口’。隻有進去,才能知道裏麵到底是什麽,是誰在‘編織’這場集體噩夢,目的又是什麽。”
    蘭芷汐沉默了片刻。讓薑墨的意識主動進入他人充滿恐懼的夢境,這其中的風險難以估量。但她也清楚,常規手段對此束手無策。
    “你需要我做什麽?”最終,她問。這是無條件的信任,也是對專業人士分工的尊重。
    “在我嚐試‘連接’和‘進入’的時候,確保我的身體安全,並監控我的生理指標。”薑墨說,“另外,如果可能,用你的催眠技巧輔助我建立更穩定的意識通道,降低排斥。最重要的是——如果我在裏麵遇到麻煩,或者表現出異常,你需要有辦法把我‘拉’回來。”
    他說得輕描淡寫,但蘭芷汐明白這背後的凶險。意識離體,深入一個被惡意浸染的未知夢境,稍有不慎,可能就再也回不來。
    “什麽時候開始?”
    “今晚。”薑墨眼中閃過一絲決意,“噩夢在夜晚最活躍,源頭也可能在夜晚最清晰。就在王靜下一次被卷入夢境的時候,我從外部切入。”
    他站起身,左眼深處仿佛有幽邃的星芒流轉。
    “是時候去看看,那個沒有臉的‘小醜’,到底在遊樂園裏藏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