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趙隊的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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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又過去兩天。
    療養院的作息規律而寧靜,對薑墨而言,這既是恢複期,也是難得的“係統調優”窗口。在蘭芷汐的專業指導下,他的基礎恢複訓練進展順利。那些結合神經反饋和特定冥想的練習,初時感覺有些玄乎,但幾次下來,薑墨確實能感覺到意識核心的凝實度在緩慢提升,就像給長期超頻的CPU做了徹底的清灰和矽脂更換,“散熱效率”和“運行穩定性”都有改善。
    信號識別訓練則更具挑戰性。第一次在絕對安靜、屏蔽良好的特訓室裏,嚐試分辨蘭芷汐設備釋放的那些微弱到極致的“樣本信號”時,薑墨感覺自己的“瞑瞳”感知就像是在濃霧中尋找特定波長的螢火蟲。背景的“城市意識底噪”被環境屏蔽後,剩下的是更加細微、難以捉摸的“白噪音”。而蘭芷汐注入的信號,比蚊蚋振翅還要輕微。
    失敗、集中、再失敗、調整頻率、再嚐試……
    過程枯燥且耗費心神,但薑墨的耐心和專注力在這種精細作業中得到了鍛煉。第二天下午的訓練尾聲,他已經能勉強在信號出現的瞬間,捕捉到一絲極其微弱的、不同於背景的“冷硬觸感”,雖然還無法清晰分辨不同樣本間的差異,但至少證明了這個訓練方向的可行性。
    “進步很快。”蘭芷汐看著訓練數據記錄,給出客觀評價,“你的感知‘信噪比’在提升,對特定頻率特征的敏感度閾值也在下降。繼續保持,建立更穩固的‘特征記憶庫’。”
    薑墨揉著有些發脹的太陽穴,苦笑道:“這比熬夜debug(調試)還累人。不過,‘防火牆’的‘入侵檢測模塊’確實感覺靈敏了一點。”
    除了訓練,兩人也持續關注著趙誌剛那邊的進展。關於陳禹博士的尋找暫時沒有突破性消息,對方似乎刻意抹去了行蹤。但針對“深潛者”項目其他外圍成員和合作方的調查,又挖出了一些零散信息,拚湊出當年那個項目組確實進行過多次未經嚴格倫理審查的“外場數據采集”,地點多選在人跡罕至或情緒能量容易淤積的場所。
    這天上午,薑墨剛完成一組基礎的體能恢複活動(在醫護人員監督下,慢走和輕度伸展),回到房間不久,蘭芷汐便敲門進來,神色比平時多了幾分正式。
    “趙隊半小時後到。”她說道,“關於星光遊樂園案件的初步結案報告已經完成,他親自過來同步情況,同時……”她頓了頓,看向薑墨,“有些關於你後續身份的安排,需要當麵溝通。”
    薑墨心領神會。該來的總會來。他換了身相對整潔的休閑服,等待會見。
    十點整,趙誌剛準時抵達。他依舊穿著那身略顯板正的夾克,風塵仆仆,但眼神銳利,進門後先對蘭芷汐點了點頭,隨即目光便落在薑墨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
    “氣色比上次見好多了。”趙誌剛開口,聲音沉穩,“蘭醫生說你恢複得不錯。”
    “托趙隊的福,還有蘭醫生的專業照顧,勉強能當個人用了。”薑墨示意趙誌剛坐下,蘭芷汐已經泡好了茶。
    趙誌剛沒多寒暄,直接從公文包裏拿出一份文件,放在茶幾上。“星光遊樂園‘集體噩夢騷擾事件’,經過調查,現已基本查清。主要情況如下……”
    他以一種幹練、客觀的警方簡報風格,概述了案件的“官方版本”:
    犯罪嫌疑人吳建國(前星光遊樂園保安),因長期失業、家庭悲劇(女兒病逝)導致嚴重心理創傷與社會隔離,產生偏執性妄想。其利用早年偶然獲得的、來源不明的廢棄電子元件(初步判斷為某已倒閉小廠生產的劣質腦波娛樂產品殘件),自行改裝成簡陋的“意識幹擾裝置”,長期盤踞於星光遊樂園廢墟。該裝置因設計缺陷和吳建國自身不穩定的精神狀況,持續散發紊亂的腦波信號,意外影響了周邊部分神經敏感性較高的市民,誘發其做相似的噩夢。經警方及時介入,嫌疑人吳建國已被控製,其裝置已被銷毀。吳建國經精神鑒定,患有重度抑鬱伴偏執妄想,無刑事責任能力,現已送往專業機構進行強製醫療。案件未造成人員傷亡,社會麵影響已基本消除。
    簡報簡潔明了,將所有超自然和涉及“神骸計劃”的部分,完全歸結於“個人精神問題”和“劣質裝置意外”。羽夢科技的名字,隻在一句“來源不明的廢棄電子元件(可能與某些已倒閉的電子廠有關)”中模糊帶過。
    薑墨和蘭芷汐安靜地聽著,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這是將事件控製在“可解釋”、“可處理”範圍內的必然選擇。
    “這是對外公布和內部歸檔的版本。”趙誌剛合上文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目光在薑墨和蘭芷汐臉上掃過,“真實的情況,我心裏有數。沒有你們倆,特別是薑墨的特殊……手段,這案子破不了,也不可能解決得這麽幹淨,吳建國恐怕也活不下來。”
    他的語氣很平淡,但“特殊手段”幾個字,已經表明他並非完全蒙在鼓裏。他隻是選擇了不深究,隻看結果。
    “這次處理得很幹淨,後續沒有留下難以解釋的尾巴,也沒有引發不必要的輿論風波。更重要的是,我們阻止了更多人受到傷害,也給了吳建國一個得到治療、而不是被簡單定義成‘瘋子’或‘罪犯’的機會。”趙誌剛看著薑墨,“從結果看,你做得很好。”
    這是很高的評價,來自一個務實且見慣黑暗的老刑警。
    “職責所在,趙隊。”薑墨回應道,語氣也認真起來,“能幫上忙就好。”
    趙誌剛點了點頭,又從包裏拿出另一個文件夾,這次沒有立刻打開。“基於你在本次案件中的關鍵貢獻,以及你所具備的……獨特的洞察和分析能力,經過支隊內部討論,並報上級批準,”他頓了頓,正式說道,“現正式邀請你,薑墨同誌,擔任海洲市刑警支隊特聘刑偵顧問,聘期暫定一年,可根據實際情況續聘。”
    他將文件夾推到薑墨麵前。裏麵是一份格式正規的聘書,蓋著刑警支隊的公章,以及一份附帶的顧問協議,明確了顧問的職責、權利、保密義務、津貼待遇等條款。
    薑墨看著那份聘書,心中感慨。從最初被迫卷入命案自證清白,到被暫時“保護性合作”,再到如今正式被邀請成為顧問……這條路的起點充滿被動和風險,但不知不覺,他已經走到了一個可以更主動參與的位置。
    “顧問的職責主要是提供技術谘詢和特殊線索分析,不直接參與一線抓捕行動,但可根據需要配合現場勘查。”趙誌剛解釋道,“你有權查閱經批準的、與委托案件相關的非涉密資料,也有義務對所知的一切案件信息嚴格保密。津貼不高,象征性意義更大。最重要的,”他目光炯炯,“是給你一個合法的身份和平台,讓你能用你的能力,在正確的軌道上,做正確的事。”
    正確的軌道,做正確的事。這說到了薑墨心坎裏。他需要這份“合法性”,不僅僅是為了保護自己,更是為了讓“瞑瞳”的力量,有一個可以正當施展、幫助他人、而非僅僅用於自保或隱藏的出口。
    “我願意接受。”薑墨沒有過多猶豫,拿起筆,在顧問協議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趙誌剛嚴肅的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緩和。“歡迎加入,薑顧問。”他伸出手。
    薑墨與他握了握,感覺這次握手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有力,也更具分量。
    “手續方麵,蘭醫生會協助你後續辦理。”趙誌剛收回手,轉向蘭芷汐,“蘭醫生這次也功不可沒,你的專業分析和危機幹預,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支隊這邊也會正式發函給第七醫院,對你的貢獻表示感謝。”
    “趙隊客氣了,分內工作。”蘭芷汐得體地回應。
    “另外,”趙誌剛話題一轉,神色再次變得嚴肅,“雖然這個案子結了,但有些尾巴和疑問,我們心裏都清楚。羽夢科技那邊,姿態做了,但他們的水有多深,我們還要繼續摸。那個陳禹博士,還在找。還有……”他看向薑墨,“你身上可能帶來的‘關注’,也需要小心應對。顧問的身份是一層保護,但也是一份責任。以後行事,更要謹慎,有任何異常情況或發現,必須第一時間通過安全渠道向我或者蘭醫生報告。”
    這是提醒,也是要求。薑墨鄭重點頭:“明白。”
    “好了,公事說完。”趙誌剛身體向後靠了靠,語氣放鬆了些,“說說你接下來的安排。身體恢複得差不多了吧?療養院雖好,也不能總待著。有什麽打算?”
    薑墨和蘭芷汐交換了一個眼神。蘭芷汐開口道:“薑墨的身體機能已基本恢複,意識層麵的消耗還需要一些時間靜養和鞏固訓練。我們建議,再觀察一到兩天,如果一切穩定,可以返回市區。但考慮到潛在的安全風險,建議暫時不要回原住處,我們可以為他安排一個臨時的、相對隱蔽和安全的安全屋,方便後續……嗯,訓練和適應。”
    她巧妙地將“能力訓練”和“安全考慮”結合在了一起。
    趙誌剛思考片刻,點頭同意:“可以。安全屋我來安排,保證清淨,基礎安防到位。地址隻有我們三人知道。”他看向薑墨,“回去後,顧問工作不會馬上給你壓太重任務,你先適應身份,鞏固恢複。有些過去的懸案或者新發的、涉及特殊線索的案子,可能需要你提供視角。具體我會讓蘭醫生跟你對接。”
    這是非常合理的安排,給了薑墨充分的緩衝和準備時間。
    “沒問題。”薑墨應下。
    “那行,今天就先這樣。”趙誌剛站起身,將那份“官方結案報告”副本留給蘭芷汐歸檔,又對薑墨說,“證件和相關的權限密鑰,蘭醫生會轉交給你。好好休養,隨時保持聯絡。”
    他走到門口,又停下腳步,回頭看了薑墨一眼,目光深邃:“薑墨,記住,你現在是警隊的顧問了。你擁有的‘工具’很特殊,用好了,是利劍,能斬開很多我們常規手段觸及不到的迷霧。但也要記住,劍是雙刃的。握緊它,對準該對準的方向。”
    說完,他不再停留,大步離開了房間。
    薑墨站在窗前,看著趙誌剛的車駛離療養院,消失在山路盡頭。手中,那份聘書和顧問協議,還帶著油墨和紙張的味道。
    顧問。
    一個全新的身份,一份沉甸甸的責任,一條更加明確卻也必然更加危險的道路。
    他轉過頭,看向蘭芷汐。蘭芷汐也正看著他,眼神平靜,帶著詢問。
    薑墨深吸一口氣,將聘書仔細收好,抬頭望向窗外明淨的藍天。
    “那麽,”他輕聲說,仿佛是對自己,也是對蘭芷汐宣告:
    “薑顧問的‘第一個工作日’,是不是該從……整理一下‘辦公桌’和‘待辦事項’開始了?”
    趙誌剛的車尾燈消失在蜿蜒的山道盡頭,房間裏恢複了寧靜,隻剩下窗外偶爾傳來的幾聲鳥鳴。茶幾上,那份蓋著紅章的聘書和簽了字的顧問協議,在透過百葉窗的斑駁陽光下,顯得格外醒目。
    薑墨站在窗前,看著那片被陽光照耀的蒼翠山林,久久沒有動。手中的聘書紙張質感挺括,上麵“特聘刑偵顧問”幾個字,讓他有一種不太真實的感覺。就在一個多月前,他還是一個卷入命案、被迫用超常能力自證清白的“麻煩人物”,被警方半保護半監視地“合作”著。而現在,他卻獲得了這樣一個正式的身份,一份來自體製內的、帶著認可與責任的邀請。
    這其中有多少是出於對他能力的實際需要,有多少是趙誌剛個人的魄力與擔當,又有多少是蘭芷汐在其中周旋推動的結果?薑墨不清楚。但他清楚的是,這份聘書像一把鑰匙,打開了一扇他之前隻能小心翼翼在邊緣窺探的門。門後,或許是更廣闊的天地,也必然是更複雜、更危險的棋局。
    蘭芷汐走過來,將趙誌剛留下的那份“官方結案報告”副本收好,然後看向薑墨,目光落在他手中的聘書上。“感覺如何,薑顧問?”她輕聲問道,語氣裏聽不出太多情緒,像是單純的詢問。
    薑墨轉過身,將聘書和協議小心地放在桌上,自己也坐了下來。“感覺……像是突然被‘管理員’給了‘超級用戶’權限,可以訪問‘核心數據庫’了。”他試圖用慣常的調侃來衝淡那份沉甸甸的感觸,“就是不知道這個‘數據庫’裏有多少‘bug’和‘漏洞’,會不會剛登錄就觸發‘警報’。”
    “權限伴隨著責任和風險。”蘭芷汐在他對麵坐下,語氣平靜而客觀,“但這也意味著,你不再是一個孤立的‘異常進程’,而是被納入了一個更大、更有力的‘係統框架’內。在這個框架下行動,很多事情會方便很多,至少在信息獲取和資源調動上。當然,相應的約束和監督也會更多。”
    她說的沒錯。顧問身份是一層保護色,也是一個放大器。他可以用更正規的渠道去調查羽夢科技,去追查“神骸計劃”的線索,而不用完全依賴張偉留下的存儲器碎片或個人的冒險探查。但同時,他的行動也需要更符合程序和紀律,需要向趙誌剛甚至更高層級匯報,不能再像以前那樣隨心所欲。
    “趙隊是個明白人,也是個實幹家。”蘭芷汐繼續說道,“他能頂著壓力給你這個身份,說明他看重結果,也認可你的價值。但他最後那句話,你要放在心上。‘工具’再特殊,也要看握在誰手裏,指向哪裏。警隊需要的是能切開迷霧的‘利劍’,不是失控的‘凶器’。”
    “我明白。”薑墨點頭。趙誌剛的信任是有限的,是基於他能解決問題且不帶來更大麻煩的前提。這份關係需要小心維護。
    “接下來有什麽打算?”蘭芷汐問,“趙隊安排的安全屋,大概明天就能準備好。搬過去之後,訓練可以繼續,但環境變了,我們需要重新評估安全措施。另外,顧問的身份,你打算什麽時候告訴爺爺?”
    提到爺爺薑傅海,薑墨神色微微一凝。他住院和轉移療養院的事情,是通過蘭芷汐以“配合案件調查需要臨時封閉工作”為由,暫時瞞著老爺子的。老爺子雖然有些嘀咕,但出於對孫子的信任和對“公家事”的尊重,也沒多問。但長期不回家,肯定不行。而且,成為警方顧問這件事,於情於理,都應該讓老爺子知道。
    “安全屋安頓好,穩定下來之後,我就回去一趟。”薑墨說道,語氣帶著些許不確定,“至於怎麽說……老爺子精著呢,半真半假吧。就說協助警方破了個離奇案子,人家覺得我有點‘特殊天賦’,聘我當個技術顧問,幫忙看看一些常規方法解決不了的疑難雜症。‘瞑瞳’的事……還是先不提那麽細。”
    蘭芷汐理解地點點頭。薑傅海顯然是知情人,甚至是薑墨能力的引導者,但他選擇沉默和隱藏,必然有其深意。在情況未明之前,保持一定的信息隔離,對老人也是一種保護。
    “也好。先有個合理的說辭,讓老人家安心。”蘭芷汐表示讚同,“安全屋那邊,我會確保基本的生活和訓練條件。你的顧問證件和內部通訊密鑰,稍後我會給你。趙隊的意思是,初期主要以適應和熟悉流程為主,不會立刻給你壓太重的工作。但一些過往懸案的卷宗,或者新發案件中涉及非常規線索的初步分析,可能會先發給你看看,找找感覺。”
    “懸案卷宗?”薑墨來了興趣,“都有些什麽類型的?”
    “具體要看趙隊篩選後發過來什麽。”蘭芷汐說,“不過,以他的風格,應該會先選一些時間久遠、線索稀少、且本身就有一定‘離奇’色彩,用常規刑偵手段長期未能突破的案件。這類案件社會關注度可能不高,但正適合測試你的‘特殊視角’是否有效,風險也相對可控。”
    薑墨明白了。這是讓他先在小範圍內“試刀”,既能積累經驗,驗證能力在實戰中的效用,又不至於過早暴露在聚光燈下或卷入過於危險的漩渦。
    “很合理的安排。”他接受了這個設定,“先從‘老檔案’開始,練練手,順便看看海洲市的水麵下,到底藏著多少‘未解之謎’。”
    兩人又討論了一些搬去安全屋的細節,包括需要攜帶的物品、訓練設備的轉移、以及初步的安防協同方案。蘭芷汐展現出了她細致周全的一麵,將各種可能性都考慮了進去。
    最後,話題還是回到了“神骸計劃”上。
    “陳禹博士這條線,趙隊還在全力追查。”蘭芷汐說,“但對方隱藏得很好,可能需要時間。我們手頭現有的線索,除了繼續分析那些從遊樂園和芯片殘骸中提取的數據,還能從另一個方向入手。”
    “什麽方向?”
    “羽夢科技的公開產品和市場行為。”蘭芷汐調出平板上的資料,“既然‘神骸計劃’需要龐大的意識能量和數據,那麽羽夢科技目前主推的‘沉浸式夢境體驗’、‘個性化情緒調節’等麵向大眾消費級的產品和服務,會不會也是其數據收集網絡的一部分?甚至,那些看似無害的廣告、公共全息影像,是否也暗藏著低強度的意識誘導或掃描信號?”
    薑墨皺起眉頭:“你是說,他們可能把‘采集站’的功能,稀釋、偽裝後,嵌入了合法的商業產品中?進行廣撒網式的‘初步篩選’和‘數據喂養’?”
    “不無可能。”蘭芷汐眼神銳利,“從技術邏輯上,這是高效且隱蔽的方式。可以篩選出‘高敏感度’或‘特定情緒傾向’的潛在‘優質信源’,再通過其他手段(比如像星光遊樂園那樣的定點強化,或者更隱蔽的個體誘導)進行深度‘收割’。我們或許可以從分析羽夢科技現有產品的技術參數、用戶協議、以及一些異常的用戶反饋或投訴入手,尋找蛛絲馬跡。”
    這是一個大膽卻極具洞察力的想法。如果成立,那麽“神骸計劃”的觸角,早已深入普通人的日常生活,其規模和潛在危害,將遠超之前的預估。
    “這需要專業的商業和技術分析能力,而且容易打草驚蛇。”薑墨指出難點。
    “我會想辦法。”蘭芷汐似乎已有考量,“通過一些非官方的技術分析論壇、獨立測評機構,或者……利用我過去的一些人脈資源,進行側麵調查。當然,這需要時間,也需要格外小心。”
    薑墨看著她沉著冷靜的麵容,心中再次確認,這個盟友的價值,遠不止於她提供的醫療支持和心理分析。她的經驗、人脈和戰略眼光,同樣是應對“神骸計劃”不可或缺的財富。
    “那這部分就交給你了,信息渠道專家。”薑墨說,“我這邊,先當好‘顧問’,把手頭的‘老檔案’啃明白,順便把‘防火牆’和‘預警雷達’升級好。咱們分頭行動,定期‘同步數據’。”
    “好。”蘭芷汐應下,看了眼時間,“下午還有一組恢複訓練。明天上午,如果趙隊那邊通知安全屋準備好了,我們就轉移。今天剩下的時間,你可以先看看療養院提供的、關於顧問保密條例和一些基礎警務規範的材料,我發你平板上了。”
    薑墨點頭表示明白。蘭芷汐起身離開,去安排下午的訓練事宜。
    房間裏再次剩下薑墨一人。他拿起那份聘書,又仔細看了一遍。紅章鮮亮,文字清晰。他將它和顧問協議一起,小心地放進蘭芷汐剛才給他的一個文件袋裏。
    然後,他走到窗邊,再次望向遠山。
    顧問。
    這個身份,像一枚剛剛落下的棋子,將他正式推入了與“神骸計劃”對弈的棋盤。棋盤對麵,是隱藏在羽夢科技光環下的龐然黑影,是意圖將人類意識徹底物化、吞噬的冰冷野心。
    而他這邊,現在有了趙誌剛代表的警方力量作為後盾,有了蘭芷汐這樣的強力盟友並肩,更有了手中這枚名為“瞑瞳”的、尚未完全揭開麵紗的“王棋”。
    棋局凶險,前途未卜。
    但薑墨的心中,卻莫名地燃起了一簇火。不再是之前那種被命運推著走、隻能咬牙硬抗的憋悶,而是一種更加主動的、帶著責任感和使命感的鬥誌。
    他深吸一口山間清冽的空氣,轉身回到桌邊,打開了蘭芷汐發來的保密條例文件。
    “薑顧問的第一個工作日,”他低聲自語,嘴角噙著一絲認真的笑意,“就從好好學習‘員工手冊’開始吧。”
    窗外的陽光,正一點點移向中天,照亮了案頭嶄新的聘書,也照亮了年輕人眼中,那份逐漸堅定的光芒。
    (第44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