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份平均，相當於沒有人有決議權，早晚會出事，上輩子顧知蘭可是踩過這個坑的。
    李叔不理解，他撓撓頭搓搓手，問道：“那顧姑娘你說怎麽辦？”
    顧知蘭想了想說道：“此事我也有些私心，我也想把自己的注解和教材賣往其他州縣，我便要三成正股吧。”
    李叔不幹，覺得顧知蘭持股太少，自己心下愧疚。
    兩人來回交涉了幾個回合，最終以顧知蘭持四成，李叔持六成成交，顧知蘭並不需要實際投入銀錢，可稱得上是技術入股。
    李叔心情大好，多日的困擾和陰霾一掃而空，便在閣樓設下酒宴，從月桂樓要了招牌菜，要請顧知蘭暢飲一番。
    一聽說要喝酒，而且是好酒，顧知蘭就毫無抵抗力。
    今日店裏沒什麽生意，顧知蘭索性把夥計也叫來，李叔母女也來了，喝酒就要大家一起才開心嘛。
    顧知蘭是現代人，習慣於人人平等的觀念，夥計起初還有幾分忸怩，李叔同意後才敢落座，李叔這人心寬體胖脾氣好，沒什麽架子。
    李叔的小女兒，小名月兒，今年八歲了，紮著丸子頭，兩根紅發帶飄在頭頂，一雙烏黑的大眼睛像黑葡萄，別提多可愛了，顧知蘭差點沒忍住伸手捏捏她的小肉臉。
    李夫人一看就是典型的賢妻良母，不斷給丈夫布菜擦汗，這種老夫老妻相濡以沫的狗糧，顧知蘭倒不覺得塞牙，她受不了小年輕膩膩歪歪恨不能就地野合的狗糧。
    看著周圍熟悉的場景，她忽然想起那晚和崔閱在此燒烤飲酒。
    李夫人歎了口氣：“子珩這小子回了雍州就沒信了，我還等著他的《東廂紀事》呢。”
    顧知蘭不由得一愣。
    李夫人也愣了一瞬：“怎麽，知蘭，這小子沒告訴過你，他就是桃花長纓？”
    顧知蘭搖搖頭。
    李叔和夫人對視一眼，真是萬萬沒想到，人家別人談個戀愛恨不能像孔雀開屏，所有優點都擺出來，咋崔閱這小子一聲不吭。
    他看不出來顧知蘭多喜歡桃花長纓的書麽，相當於他就是小姑娘的偶像啊。
    小姑娘都是慕強的嘛。
    這小子，到底會不會談戀愛啊。
    李叔指了指一旁的空房間，自崔閱離開後便上了鎖：“喏，為了讓這小子安心寫作，我還專門給他弄了一個書房。”
    “說起來，這後院的景致，還有這書房的布置，都是這小子自己設計的，知蘭，你別說，這小子是有些聰明勁兒的，幹什麽都行，哈哈。”
    月兒眨巴著黑葡萄一樣的大眼睛說道：“爹爹，崔閱哥哥是不是就是你們常說的那種，玩啥啥都好，學習不行的孩子？”
    李叔：……
    李夫人：……
    崔閱大哥對你不好嗎，寵得像妹妹一樣，真是給你買的糖都喂了狗了。
    李叔清清嗓子，摸了摸女兒的頭：“誰說的，崔大哥讀書也很厲害呀，十幾歲就中了秀才呢。”
    月兒認真思考了一番，說道：“沒有顧凡哥哥厲害，顧凡哥哥十歲就中了秀才，他說去府學讀書了，馬上就是舉人了。”
    顧知蘭看月兒說起顧凡時那一臉崇拜的神情，深深為自家弟弟的女生緣折服，這小子怎麽走哪兒都有他的迷妹啊。
    午後，雍州府學。
    顧凡練習完射箭，聽到府學書辦的李公喚他的名字：“顧凡，有你的家信。”
    顧凡驚喜得回頭，見李公正緩步穿過泮池石橋，從懷中抽出信劄，連忙欣喜上前道謝後接過，一看果然是姐姐的筆跡，上麵寫著“西平顧家書至，顧凡親啟”。
    顧凡一邊迫不及待展開信，一邊往前走，姐姐信裏說南洋書肆準備在雍州開分號，要顧凡幫忙給找找合適的鋪麵，等找好了顧知蘭和李叔前來查驗。
    顧凡興衝衝從外麵回來，叫著哥哥的名字，準備給他看信，就看到曹文正趴在他的座位上，撅著腚背對他不知道在搗鼓什麽。
    顧凡頓時冷下臉，走上前去：“這是我的座位，請你讓開。”
    曹文抬起頭看了他一眼，頓時爆發出大笑，笑得眼淚都快擠出來了。
    大家不解其意，問他笑什麽。
    曹文拿起手中裝訂成冊的一個本子，揮舞著對大家說道：“大家快看啊，他們兄弟倆的讀書筆記，竟然還畫上圖了，哈哈哈哈！”
    說著舉起本子便往前跑去，邊跑邊遞給周圍的士子們，大家爭相傳閱，交頭接耳地議論著，這是什麽圖呀，像個樹幹似的。
    大家平素讀書，偶有心得便在書本一側記錄，這藏書閣的書不允許塗抹，便自備本子謄抄些優美句子。
    從沒見人這麽做讀書筆記的。
    那是顧知蘭教給兄弟倆的思維導圖，將所讀之書層層拆解，方能全盤掌握。
    顧凡追著曹文跑，一邊叫道：“曹文，你還給我！”
    兩人一路跑到了外麵，到了院中一棵樹下，曹文累得呼哧呼哧喘粗氣，顧凡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就要把自己的本子搶回來。
    曹文眼眸驟然一縮，把一個不知是什麽的東西往顧凡身上一丟，大聲道：“還你！”
    顧凡隻覺得脖頸間一陣冰涼，下意識得伸手一摸，摸到了鱗片的觸感，耳邊傳來斯斯吐信子的聲音，是一條小蛇。
    顧凡的尖叫聲劃破了上空，把曹文都嚇了一跳。
    不就一條沒啥毒的小蛇麽，個頭比蚯蚓大不了多少，他至於麽。
    他哪裏知道當年在江氏族學，顧丕熙因為毒蛇差點沒了命，顧凡自此對蛇有了莫大的心理陰影。
    然而越害怕越慌亂，顧凡手忙腳亂想捏住那條小蛇丟開，小蛇吃痛，張嘴就要對著他的後頸咬下去。
    這尖尖的獠牙，一口下去即便不是毒蛇，也得疼個半死。
    “顧凡！”顧丕熙遠遠看到了，卻根本來不及趕過去。
    顧凡轉過頭就看到小蛇張開的嘴，那簡直是噩夢般的存在，他登時愣在了原地瞪大了雙眼，連呼吸都一瞬停滯了。
    直到一隻手伸過來，一把抓走了小蛇，狠狠扔回曹文身上。
    猝不及防，曹文也一下子嚇得哇哇大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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