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絕命毒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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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森剛回到公寓,鞋還沒換,萊納德就像彈簧一樣蹦起來。
    “怎麽樣??”
    伊森還沒完全回過神,若有所思地說道:“她剛才說我挺可愛……”
    “……什麽?”謝爾頓抬起頭,眉毛幾乎拱成拱橋。
    萊納德一臉茫然:“你確定她指的是——你?”
    伊森愣了一下,才意識到自己說漏嘴,清了清嗓子:“呃,我剛才想說——
    好消息是,她暫時不生氣了。”
    “暫時?”萊納德立刻抓住關鍵詞。
    “對。這是她的原話,我建議你再正式道個歉,應該就沒事了。謝爾頓別去!”
    謝爾頓長舒一口氣:“太好了!”
    萊納德仍不放心:“這是好消息,那壞消息呢?”
    伊森攤手,語氣認真:“壞消息是——萊納德,你要追佩妮,可能得非常、非常努力才行。”
    “什麽意思?”萊納德皺起眉,“她是因為這次事件對我失望了嗎?”
    伊森沒回答,隻是意味深長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謝爾頓旁邊補充:“我不認為那算壞消息,這一直是顯而易見的事實。”
    “謝謝你們的鼓勵。”萊納德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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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伊森洗完澡換好衣服出來,客廳已經空了。
    對麵佩妮家的門卻開著。
    他走過去一看,地上堆滿了木板、螺絲、紙箱和安裝手冊。
    霍華德、拉傑什、萊納德、謝爾頓全都在,圍成了一個學術研討圈。
    “又發生什麽了?”伊森扶著門框,忍不住問。
    “他們打算把我剛買的廉價電視櫃改造成NASA的航天飛機,然後發到火星上。”佩妮無語地說道。
    “我想說我在誇張,”她補了一句,“但其實我真的沒有。”
    伊森憋著笑,繞過一堆包裝盒走了過去。
    “嘿,需要幫忙嗎?”他問。
    “伊森,你隻是個醫學博士!”霍華德立刻反駁,“這可是工程學的聖殿,我才是這裏最專業的人!”
    他一邊說,一邊拿著螺絲刀比劃:“我擔心的是,這種設計簡直缺乏想象力。難怪瑞典隻能出宜家,出不了SpaceX。”
    佩妮忍不住說:“可我在店裏看著挺漂亮的。”
    沒人理她。四個宅男已經陷入技術狂熱。
    “這個結構浪費空間。”
    “可以裝個音響模塊。”
    “怎麽控製?”
    “紅外線轉接器,不過要考慮散熱。”
    “液體冷卻劑怎麽樣?用PVC管道!”
    佩妮眨眨眼,整個人明顯掉線:“我隻是想放個電視……”
    “安靜,科學在進行!”謝爾頓嚴肅地舉起手。
    他們七嘴八舌,居然真的討論出了方案。
    幾分鍾後,四人齊齊喊了一聲“完美!”,然後熱烈擊掌。
    接著,他們就興奮地一窩蜂衝出門去。
    空氣陷入安靜。
    佩妮盯著那堆“零件”,嘴角抽了兩下。
    “他們這是……幫我?”
    “他們確實是在幫你。”伊森笑道,“隻是方式……抽象了一些。”
    “OK。”佩妮抬頭看他,“那你會幫我裝好的,對吧?”
    “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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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森照著安裝說明一步一步安裝電視櫃。
    同一時刻,距離這裏兩千多公裏之外一棟老房子裏,空氣凝固的像結了冰。
    餐廳的燈光有些刺眼,映在每個人臉上,反射出不同的表情。
    斯凱勒·懷特抱著“發言枕”率先開口:
    “我真的要好好理解一下你的想法,沃爾特。
    但很明顯,我不明白。
    你做的這個決定,不僅對你無益,還在毀掉我們整個家庭。”
    沃爾特·懷特剛張口,就被她打斷。
    “現在發言枕在我這裏,”她舉起那隻布枕,“每個人都可以傾訴心聲。記得嗎?現在該漢克了。”
    漢克有些猶豫的接過枕頭,聲音裏帶著一絲勉強的樂觀:“聽著,兄弟,我知道我說的話也許沒什麽分量,但是——我很關心你。非常,非常關心。這個癌症,我們勇敢麵對它。”
    他勉強擠出笑容:“我從當初一無所有,到現在的美滿生活。明白嗎?運氣是會變的。關鍵是你要堅強,要心懷希望。”
    馬莉在一旁皺眉:“漢克,你說的什麽亂七八糟的?”
    “馬莉,”斯凱勒嚴肅道,“讓他說。我們就是來溝通的。”
    漢克尷尬地清了清嗓子,繼續道:“你知道,這就像打一場九局棒球賽。滿壘了,該你上場,可你的胳膊有毛病。你可能沒法打出本壘打——但至少要有尊嚴地打完這場比賽。你明白我說的嗎?”
    沃爾特的回答幹脆:“沒。”
    空氣短暫凝滯。
    斯凱勒又把枕頭遞給兒子。
    “小沃爾特,說說看。”
    小沃爾特的手緊握拳頭:“你看上去就像個懦夫。你準備放棄了,是嗎?
    我都經曆過那麽多,你卻怕那小兒科的化療?如果你也放棄我怎麽辦?”
    他話音一落,斯凱勒已經紅了眼眶。
    馬莉輕聲道:“我想說幾句。”
    她接過枕頭,語氣冷靜,“我理解斯凱勒的擔心,但我也認為——這應該由沃爾特自己決定。畢竟,是他在承受痛苦,不是我們。我們不能替他活,也不能替他死。”
    斯凱勒瞪大眼:“馬莉,你在幫他說話?”
    馬莉搖頭:“不是幫誰。我隻是每天都在醫院裏,看見接受治療的病人,他們中有些人真的過得很痛苦。
    我看到他們咽下藥片、失去頭發、失去尊嚴,隻是為了多撐幾個月——他們的家人總說那是‘愛’,但有時候,那隻是‘不肯放手’。
    我想,也許沃爾特不想那樣。”
    “他不去治病,”斯凱勒大聲喊道,“他就不會有將來。”
    漢克:“能把發言枕還我嗎?我同意馬莉的話。”
    馬莉:“也許他隻是想,剩下的時間能真正屬於自己。我們可以不同意,但得尊重。”
    眾人的聲音越來越大,每個人都堅持自己的觀點。
    直到沃爾特伸手,按住枕頭。
    “女士們,別吵了。”他語氣冷靜得出奇,“現在我拿到了發言枕。”
    所有人都安靜下來。
    沃爾特環視他們,緩緩開口:
    “我知道我們都深愛著彼此。
    你們希望我好,我也感激你們。
    可是,我想要的,是一次選擇。”
    他停頓片刻,像是在醞釀勇氣。
    “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從來沒有為我自己而活過。
    這一生,好像所有決定都是別人做的。
    現在最後的機會來了。
    癌症,我現在唯一能做的選擇是如何麵對癌症。”
    斯凱勒哽咽:“那就做個正確的選擇。你不是唯一得癌症的人,你的兒子怎麽辦?你不想看女兒長大成人嗎?”
    沃爾特低聲回應:“當然想。
    可你也看過統計數據了。
    醫生們隻關心我還能活多久——是一年,還是兩年。
    可活著又怎樣?僅僅是為了活著?
    要是我病得不能工作,不能享受美食,不能做愛,隻能每天吞下四十片藥,脫發、反胃、臥床不起——那樣的我,還算活著嗎?
    我不想讓你們記住那樣的我。
    我想在自己的家裏,自己的床上,度過最後一段時光。”
    他長歎一聲:“斯凱勒,對不起。我選擇——順其自然。”
    屋子裏一片寂靜。
    隻有鍾擺的滴答聲在回蕩。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輕輕灑在臥室裏。
    沃爾特從床上醒來,聞到廚房裏煎蛋的香氣。
    他披上外套,走進廚房。
    斯凱勒係著圍裙,一邊翻麵,一邊查看賬單,光線打在她側臉上,顯得專注而疲憊。
    沃爾特走進來,頭發淩亂,神情比昨晚柔和許多。
    他沉默地站了一會兒,看著她忙碌的背影——
    “好吧。”他從身後抱住斯凱勒,低聲說道。
    “什麽好吧?”斯凱勒回頭。
    “我會接受治療。”她愣了幾秒,隨後輕輕放下手中的鍋鏟,轉過身抱住他。
    沃爾特輕拍她的背:“會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