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尷尬的演出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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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森有些欣慰,有個懂事乖巧的女下屬,是每個老板的夢想。
他隱隱有點後悔,剛才瑪麗答應的如此幹脆,自己是不是要少了?
他想了想,思索著跟瑪麗再聊聊。
“我救了你。”伊森一本正經地說道,語氣嚴肅得像在宣讀一份重要宣言。
“是。”瑪麗回答得很幹脆,她靠在床上,腹部的疼痛讓她微微喘著氣。
“所以,你欠我一條命。”伊森繼續道,表情沒有絲毫變化。
“……是。”瑪麗的表情開始變得有些微妙。知恩圖報是對的,天經地義,但救命恩人如此坦率直白,而且……反複——這是第二次提了吧?
總覺得……這家夥不像個傳統意義上的好人。
“那麽,你打算怎麽報答我?”伊森好整以暇地問,仿佛在討論一筆再正常不過的交易。
瑪麗挑了挑眉,思索了片刻,帶著點試探的語氣回道:“……畢業了來診所當醫生?”
“除了當醫生呢?”
瑪麗猶豫了下,說道:“給診所打掃衛生?”
伊森摸了摸下巴,似乎在認真考慮。目前看來,除了讓她給診所幹活,確實沒什麽急需她做的事情。
“好吧,那就在診所幹活吧。”伊森終於點了點頭,“先幹著,我再想想有沒有別的事讓你做。”
瑪麗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躺倒在床上準備休息。
兩人安靜了一會,伊森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麽,改口道:“算了,不用你打掃衛生了。”
瑪麗對他這種突如其來的“慷慨”很不適應,坐起身子,忍不住問道:“為什麽?”
伊森認真的說道:“我忽然想起來,你打掃衛生誰來治病啊?殺雞焉用牛刀?你努力救人賺錢,咱們再請個打掃衛生的。”
瑪麗張大嘴,像是初次認識到了自己老板的黑心腸:“好吧。”
“哦,對了,你會按摩是吧,以後每天給我按摩……”
“好...”
“還有跳舞,我想看你跳舞。”
“行……”
“不穿衣服的那種。”
瑪麗不說話了,從床上完全坐了起來,眯起眼睛,那道目光像手術刀一樣精準地落在伊森臉上,帶著一絲危險的、似笑非笑的神情。
伊森感覺後背有點發涼,瑪麗那眯起的眼睛比虛空的低語還讓人心驚肉跳。
他在心裏狠狠抽了自己一嘴巴。
“完了!要多了!”
“我剛才都在胡說八道些什麽?簡直像個占了便宜還賣乖的劣質反派……”
“一定是暗影之力的鍋!”伊森覺得這個解釋最為合理。
沒錯,肯定是昨天反複施放複活術,虛空低語蠱惑他的時候,利用潛藏的暗影能量汙染了他。
這股力量如此強大,不僅腐蝕了他高尚的人格,還侵占了他的道德高地,才讓他說出這麽不要臉的話來。
他臉上努力維持著雲淡風輕的表情,若無其事的站起身來,示意瑪麗休息。
“咳,我得走了。”他清了清嗓子,試圖挽回形象,“剛才……風大,說了什麽你可能聽錯了。不要在意。”
瑪麗看著他臉上那變幻莫測、最後定格在一種強行“正直”上的表情,又瞥了他一眼,才再次躺了下去。
“好了,你好好休息,”伊森朝瑪麗擺了擺手,“不管學校還是診所,下周再說,不急這一時。”
臨走前,伊森忽然想起什麽,對著瑪麗不著痕跡地施放了恢複術。
一道溫和的、帶著生命綠意的微光悄然沒入瑪麗體內,慢慢緩解著她最後一點隱痛。
瑪麗清晰地感受到那股精純的生命能量在身體裏流淌,她心中一動,抬眼看向伊森,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麽。
伊森察覺到了,問道:“怎麽了?”
瑪麗最終還是搖了搖頭:“沒事,回頭再說吧。”
既然今天不用去診所了,伊森琢磨著去哪吃個飯,威廉斯堡餐廳從腦海中剛蹦出來就被伊森給斃掉了——吃點好的吧,他決定去佩妮工作的餐廳。
伊森推開“芝士蛋糕工廠”的門,周五晚上的喧囂和香氣撲麵而來。他一眼就看到了穿著製服、正收拾桌子的佩妮。
“伊森!”佩妮笑容燦爛地把他領到一個卡座,“烤肉漢堡,多加薯條?”
“是的,你的記憶力超棒,我隻來過兩次,你就記住了。”對於女人來說,真誠的誇讚永遠是必殺技。果然佩妮立刻笑逐顏開,並拋給他一個可愛的眼神。
伊森坐下,覺得這裏的氛圍比威廉斯堡餐廳要強多了,至少衛生標準高上很多。
漢堡很快上桌,伊森心滿意足地咬下第一口多汁的漢堡,佩妮雙手撐在桌邊,身體微微前傾,臉上帶著混合了興奮和緊張的期待。
“嘿,伊森,你肯定猜不到發生了什麽?”
伊森回答:“看你這麽開心,我猜一定是個好消息。”
“今天晚上,有個樂隊在‘破曉酒吧’有個小演出,他們邀請我去做主唱……”
“哇哦,厲害啊!”伊森嘴裏含著食物,含糊但真誠地稱讚:“這是個契機啊!”
“其實沒什麽大不了的,就一晚上的亮相,但他們請了好多劇組人員和經紀人來,所以……去了才知道……”
“太好了佩妮,加油!”伊森真誠的說道。
“謝謝!”
佩妮似乎想到了什麽,笑容收斂了一點,露出一絲無奈,“我本來邀請了萊納德和謝爾頓,但萊納德說他和謝爾頓那天晚上有個……呃……非常重要的,什麽‘與宇宙背景輻射相關的、不能中斷的觀測之夜’講座?”
她努力複述著那個拗口的理由,“總之,他們來不了了。所以……你願意來嗎?給我湊個人場?”
伊森看著佩妮充滿期盼的藍眼睛,他快速咽下嘴裏的食物,腦子裏飛快地判斷著裏麵有什麽風險。
在佩妮那“我很需要朋友支持”的目光注視下,他發現自己根本無法說出一個“不”字。
“呃……當然,”他語氣很爽快,“沒問題,佩妮。我會去的,前排給你鼓掌支持。”
“太好了伊森!你永遠是最棒的!!”佩妮歡呼一聲,開心地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伊森解決掉剩下的漢堡和薯條,滿足的回到了自己的公寓。
客廳裏,萊納德正窩在電腦前刷著網頁;而謝爾頓則在他的專座,正全神貫注地在他的電腦上玩遊戲。
“嘿,伊森。”萊納德抬頭,自然地打了個招呼。
謝爾頓甚至連頭都沒抬,隻是敷衍地揮了揮手。
伊森關上門,有些疑惑:“等等……如果我沒記錯,你們今晚不是有一個很重要的什麽什麽講座嗎?”
萊納德的表情瞬間變得有些尷尬,他瞥了謝爾頓一眼。
謝爾頓從他的遊戲中抬起頭,用他那特有的、毫無波瀾的語調陳述道:“不,伊森。我們隻是進行了一個簡單的成本效益分析。”
“成本效益分析?”伊森沒聽懂。
“是的。”謝爾頓一本正經地解釋道,“聆聽佩妮唱歌所需要付出的精神忍耐力成本,遠遠超過了我們從支持鄰居友誼中所能獲得的潛在社交收益。
簡單來說——她唱歌太難聽了。”
伊森覺得有點誇張:“能有多難聽?”
“想象一下勺子刮鍋底和野獸咀嚼你的頭骨的聲音。”
“???!!!”
萊納德在一旁神情充滿了無奈:“沒有那麽誇張,但是的確是慘不忍‘聞’。”
“……”
伊森站在原地,張了張嘴,連萊納德這個佩妮的‘仰慕者’都放棄了捧場討好的機會。他終於明白自己掉進了一個深深的坑裏。
今天晚上的演出,恐怕會是一場艱巨的耳朵盛宴。
晚上,認命的伊森來到了“破曉酒吧”。
樂隊名為“靜電幹擾”,伊森在聽到樂隊名字的時候就感覺不太妙了,正經樂隊誰會起個一聽就不舒服的名字。
當第一個走調的音符出現時,他深刻理解了這個名字的誠實——它確實像一道電流,幹擾並摧毀了所有聽眾對美好音樂的認知。
佩妮作為主唱,充滿了舞台活力,她甩動著金發,笑容極具感染力。
然而,當她開口的瞬間,這種感染力就變成了無差別的音波攻擊。她的聲調仿佛一個喝醉的登山者,一會上山一會下山,你完全無法猜測他下一秒在哪。
伊森坐在最前排,臉上維持著僵硬的鼓勵性微笑。
當佩妮唱到一個尤其高亢的部分時,他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太陽穴在突突直跳。
他偷偷環顧四周,看到觀眾們臉上的表情從最初的期待,逐漸變為困惑、痛苦,最後歸於麻木。有人開始頻繁看手機,有人假裝接電話溜走。
到第三首歌時,酒吧裏的人已經稀稀拉拉。等到演出接近尾聲,原本還算熱鬧的場地,竟然隻剩下了三個人:吧台後麵不得不堅守崗位的酒保,一個可能是因為喝得太醉而失去聽覺的男人,以及……展現了驚人毅力與犧牲精神的伊森。
當佩妮終於唱完最後一首“原創”歌曲,充滿激情地喊出“謝謝大家,你們太棒了!”時,伊森幾乎是帶著一種劫後餘生的激動,送上了全場最響亮、最持久的掌聲。
散場後,佩妮臉上的興奮還未完全褪去,但眼神裏已經帶上了一絲難以掩飾的失落。“嘿,伊森……謝謝你,你是唯一一個堅持到最後的‘朋友’。”她頓了頓,聲音低了一些,“連萊納德和謝爾頓都沒來……”
伊森努力把他對那倆“叛徒”的不滿壓下去,好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真誠無比:“嘿,別管他們。你今天的……舞台表現力,絕對是頂級的。”
佩妮被逗得笑了一下,她收拾著東西,猶豫了片刻,抬起頭:“那個……我公寓裏還有幾瓶不錯的龍舌蘭,你想過來喝一杯嗎?算是……感謝你今天的捧場。”
“當然,”伊森點點頭,“我的榮幸。”
來到佩妮稍顯淩亂的公寓,幾杯龍舌蘭下肚,之前舞台上尷尬的氣氛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微醺的親密感。
伊森一直覺得佩妮是被低估的女孩,長相甜美,善於接人待物,能跟謝爾頓這種奇葩都成為朋友。
她也許當不了演員,但她在未來的幾年後將成為一個很優秀的銷售,賺的比萊納德還多。
他們坐在沙發上,聊著一些尋常的話題,關於各自的工作,關於自己的夢想,關於奇葩的鄰居室友……
酒精拉近了彼此的距離。
有的時候,不是酒壯慫人膽,而是酒提供了一種“麻痹”,讓人暫時忽略後果,變得魯莽。
燈光昏暗,氣氛變得曖昧而鬆弛。
佩妮不知道是因為酒精還是今天演出的情緒,她臉頰泛著紅暈,藍色的眼睛在燈光下顯得格外明亮,也格外柔軟。
無法判斷是誰主動靠近,或許隻是眼神一次交匯,就打破了安全的距離。
他們的距離越來越近,最終,嘴唇輕輕地碰在了一起。
開始是溫柔的,帶著試探和龍舌蘭殘留的辛辣。但很快,壓抑了一晚的情緒,佩妮的失落與感激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瞬間爆發。
伊森的手攬著佩妮的腰,將她拉近。佩妮一隻手撫在他的胸膛,另一隻手搭在他的肩上,身體不自覺地向他依偎。
情緒失控般升級——手、呼吸、身體都交纏在一起。
直到——“啊!等一下!”
佩妮猛地用手撐住伊森的胸膛,用力將他推開了一些。
她的呼吸急促,頭發淩亂,眼神裏充滿了突如其來的慌亂和歉意。
伊森瞬間僵住,所有的熱情像被澆了一盆冰水。他立刻舉起雙手,向後撤開身體,臉上寫滿了困惑和被拒絕的尷尬。
佩妮不等伊森說什麽,表情極其窘迫的解釋道:“不!不是你的問題!天啊,完全不是!”
她用手捂住臉,發出一聲懊惱的呻吟,然後從指縫裏看著伊森,聲音悶悶的,充滿了無地自容的尷尬。
“是……是我……我那個來了……”
她放下手,幾乎不敢看伊森的眼睛:“真的非常抱歉!我完全忘了這回事了!就在剛才……我才想到……對不起!”
伊森愣住了,臉上的表情從困惑到震驚,從震驚到想笑。
他緊繃的身體瞬間鬆弛下來,長長地、無聲地舒了一口氣。
“原來是這樣。”
佩妮臉漲得通紅,抓起一個抱枕捂住臉:“太丟人了!這簡直是我人生中最尷尬的時刻,比剛才的演出還要尷尬一百倍!”
“好吧,這確實……是個意想不到的“不可抗力”。”
伊森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我想……我該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佩妮點點頭,仍然有些不好意思。
伊森走到門口,回頭看了看仍然當縮頭烏龜的佩妮,他笑了笑:“沒關係,佩妮。演出……很精彩。今晚……也很‘難忘’。”
他眨了眨眼,關上門離開了。
佩妮獨自留在客廳,聽著門關上的聲音,猛地倒回沙發裏,用抱枕再次捂住自己發燙的臉,發出一聲哀嚎。
——完了,這下真沒臉見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