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天蒼敕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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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道宮,窺天殿內。
    七盞青銅魂燈齊齊炸裂,燈油潑濺在星圖上,將"青石巷"、"楓葉鎮"、"河燈渡"、"鐵匠屯"、"藥王穀"、"鳴沙村"等地的標記盡數焚毀。
    殿中修士麵色慘白,為首的黑袍長老猛地噴出一口鮮血,嘶吼道:
    "六處靈樞被毀,晦大人下落不明——星隕湖的餘孽,竟敢如此猖狂!"
    殿內眾修嘩然,有人拔劍欲出,有人掐訣推演,更有人麵露懼色——
    天道宮多年布局,竟在短短數月內接連被破!
    然而,就在眾人躁動之際——
    "嗡——"
    整座大殿突然陷入死寂。
    所有聲音、動作,甚至呼吸都被某種無形的力量凝固。
    穹頂星圖自行扭曲,星辰移位,最終凝聚成一張模糊的人臉。
    那雙眼睛緩緩睜開,瞳孔中倒映著萬千世界的生滅。
    "夠了。"
    僅僅兩個字,卻讓所有修士如遭雷擊,齊齊跪伏在地。
    天蒼的虛影俯瞰眾生,聲音如遠古雷鳴:
    "下三天已成廢局,不必再爭。"
    黑袍長老額頭抵地,顫聲道:
    "可若是任由那小子成長,屬下怕終有一日......"
    "本座自有安排。"
    天蒼的瞳孔微微收縮,
    "璃封了天道宮,以你們的實力還出不去,爾等暫且休戰,等那些人回來,璃就不足為懼。"
    虛影抬手一指,星圖中浮現出血楓林的景象——
    那裏,一座青銅祭壇正在自行運轉,無數生魂被無形的力量牽引,化作血色光點融入地脈。
    "待血楓林萬魂歸位,封禁自解。"
    天蒼虛影消散前,最後瞥了一眼跪在最前頭的黑袍長老:
    "那個叫陸雲許的小子......"
    "屬下明白!"
    黑袍長老眼中閃過狠毒,
    "會派"影刃"暗中盯著......"
    天蒼虛影消散後,黑袍長老緩緩起身,袖中滑出一枚黑玉令牌。
    "影七。"
    他指尖輕叩令牌,聲音陰冷如毒蛇吐信。
    殿角陰影處,一道模糊的人形輪廓逐漸凝實。
    來人全身裹在貼身的夜行衣中,唯有雙眼露在外麵——
    左眼漆黑如墨,右眼卻泛著詭異的灰白。
    "屬下在。"
    影七的聲音如同砂紙摩擦,不帶絲毫情緒。
    "陸雲許的行蹤,由你親自盯梢。"
    黑袍長老從懷中取出一支骨笛,
    "必要時,可動用"蝕心蠱"。"
    影七雙手接過骨笛,灰白的右眼突然閃過一絲紅光:
    "若他集齊星算盤碎片......"
    "那就幫他集齊。"
    黑袍長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天蒼大人要的,從來就不是碎片本身。"
    三日後……
    陸雲許蹲在溪邊清洗劍刃,水中倒影突然微微扭曲。
    他瞳孔一縮,裝作不經意地甩了甩手,水珠濺向身後三丈處的樹影——
    "嗤!"
    水珠在半空中突然汽化,隱約現出個人形輪廓,又迅速消散。
    "錯覺?"
    陸雲許皺眉收劍,轉身時指尖卻悄然捏碎了一粒藥丸。
    無色無味的粉末隨風飄散,落在草叢中發出極輕微的"沙沙"聲。
    遠處,影七的左眼突然刺痛。
    他捂住眼睛,驚覺視線邊緣浮現出細小的光點——
    那是陸雲許撒出的"星塵粉",專破隱匿之術!
    "有意思......"
    影七灰白的右眼微微眯起,身形如煙般消散在風中。
    當夜,陸雲許借宿的茅屋外傳來細微的"沙沙"聲。
    窗縫中爬進一隻通體漆黑的蠍子,尾針泛著幽藍的光。
    蠍子沿著床柱攀爬,在距離陸雲許咽喉三寸處突然僵住——
    "叮!"
    一根銀針將它釘在牆上。
    陸雲許睜眼冷笑:
    "蝕心蠱?天道宮就這點伎倆?"
    他捏起毒蠍,發現蠍殼上刻著微型符咒。
    指腹剛觸及符紋,蠍子突然自爆,藍霧瞬間充滿整間屋子!
    "咳咳......"
    陸雲許破窗而出,卻發現院中站著個蒙麵人。
    月光下,影七的灰白右眼格外滲人:
    "能識破蝕心蠱,不愧是星隕湖選中的人。"
    陸雲許劍指來人:
    "天道宮的?"
    "不。"
    影七緩緩摘下麵巾,露出半張布滿星紋的臉,
    "我是來告訴你真相的。"
    他左臉的星紋突然蠕動,竟組成一幅微縮星圖——
    正是血楓林祭壇的布局!
    圖中清晰標注著三處陣眼,其中兩處已經亮起血光。
    "天道宮要的其實是......"
    影七的聲音突然變得空洞,
    "借你之手,重組天道。"
    話音未落,他右眼突然爆裂,黑血噴湧而出!
    陸雲許急退數步,卻見影七的身體迅速幹癟,最終化作一張人皮飄落在地。
    人皮背麵,用血寫著八個字:
    "欲破天道,先葬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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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風卷起那張幹癟的人皮,在即將觸及地麵的刹那——
    "嗡。"
    一道星光自九天垂落,如薄紗般裹住人皮。
    星光中,璃的身影若隱若現。
    她並未完全現身,隻是隔著虛空,指尖輕點。
    人皮上的血跡突然浮起,凝成幾滴暗紅色的珠子,懸浮在她掌心。
    璃低頭注視著血珠,眸中的星輝微微黯淡了一瞬。
    影七的臉曾在星隕湖的晨光中向她行禮,也曾在天道宮的陰影裏被折磨得麵目全非。
    如今,隻剩一張皮,和幾滴幹涸的血。
    星光流轉,人皮在她手中化作細碎的塵埃,隨風散去。
    沒有歎息,沒有言語,隻有袖袍翻卷時帶起的一縷微風,拂過陸雲許的臉頰。
    她最後看了一眼地上影七爆裂的眼珠殘骸,指尖輕彈,一點星火落下,將那些汙濁徹底焚盡。
    ——有些悲傷,不必言說。
    ——有些仇恨,終將清算。
    星光消散前,璃的身影微微側首,似要看向陸雲許,卻又在轉瞬間歸於虛無。
    唯有那幾滴血珠仍懸浮在原地,突然飛向陸雲許的眉心——
    "啪。"
    血珠沒入皮膚,他腦海中頓時浮現一幅畫麵:
    血楓林深處,三座青銅棺槨懸浮半空,其中兩具已經打開,裏麵空空如也。
    星光漸散,璃的聲音如風般拂過陸雲許的耳畔:
    "影七的事,不必再查。"
    她的語調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
    陸雲許能感覺到,她並非不在意,而是不願他卷入更深。
    "鏡花莊、竹馬鄉、燈籠崖、歸墟港——天道宮在這些地方仍有布局。"
    璃的身影愈發虛幻,星光在她指尖凝聚,化作四枚細小的星標,懸浮在陸雲許麵前。
    "毀掉它們,再去玄冥穀。"
    她的目光似有深意,卻未再多言。
    至於血楓林——
    "那裏的事,我來處理。"
    話音落下,星光徹底消散,隻餘四枚星標在夜色中微微閃爍,分別指向四個方向。
    陸雲許沉默片刻,伸手將星標收入掌心。
    他知道,姐姐不願他涉險,但有些事,終究避不開。
    ——鏡花莊、竹馬鄉、燈籠崖、歸墟港。
    ——天道宮的殘局,將由他親手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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