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厲兵秣馬備戰事,茶樓密會解宿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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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楓鎮那場街頭衝突後,牛家莊便籠罩在一種無形的緊張氛圍中。黑虎幫那數百幫眾圍堵街頭的陣仗,如同一根刺紮在每個莊民心頭——誰都清楚,這場恩怨絕不會輕易了結。牛文銅因內傷未愈,莊丁的訓練事宜,便自然而然落到了葉飛羽肩上。
這日天剛蒙蒙亮,牛家莊的打穀場上已響起整齊的呼喝聲。葉飛羽身著短打,腰束布帶,正站在高台上,目光如炬地掃視著下方的莊丁。這些莊丁多是莊稼漢出身,常年勞作讓他們練就了一身蠻力,可要說章法與配合,卻是一竅不通。往日裏遇上山匪小患,全憑一股子悍勇亂打,若是對上黑虎幫那種成建製的亡命徒,無異於以卵擊石。
“都給我打起精神來!”葉飛羽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穿透人心的力量,“拳腳不是莊稼把式,是能在刀光劍影裏保命的本事!不想死在黑虎幫刀下,就把你們的懶筋都給我抻開!”
他跳下高台,走到隊列前,指著一個正齜牙咧嘴揉著胳膊的莊丁:“出拳要沉肩墜肘,你那軟綿綿的樣子,是想給黑虎幫的人撓癢?”說著,他手腕一翻,一記簡潔利落的衝拳,帶著破空之聲掠過莊丁耳畔,拳風掃得對方臉頰生疼。“看清楚了,力從地起,腰為軸,拳為鋒,要的是一股穿透勁!”
莊丁們看得目瞪口呆。他們原以為葉飛羽打敗黑虎幫好手靠的是僥幸,此刻才明白,這人的功夫絕非花拳繡腿。隻是他的訓練方法,實在嚴苛得讓人吃不消——不僅要練拳腳,還要紮馬步、練劈砍,甚至要排著整齊的隊列繞著莊子跑步,稍有懈怠便是嚴厲的訓斥。
“江先生這也太折騰人了吧?”休息時,幾個莊丁蹲在地上抱怨,“咱們是莊戶,又不是當兵的,練這些玩意兒有啥用?”
“就是,整天喊口號、排隊伍,真打起來還不是各顧各的?”
這些話傳到葉飛羽耳中,他卻隻是淡淡一笑。他要教的,從來不是單純的拳腳,而是紀律與協同——這正是冷兵器時代,散戶與正規軍的本質區別。他想起那些模糊記憶中關於“隊列”“陣型”的片段,索性將莊丁們分成十數小隊,每隊選出一個隊長,從最基礎的“齊步走”“聽令行事”練起。
起初的日子,堪稱雞飛狗跳。莊稼漢們自由散漫慣了,隊列裏不是有人順拐,就是有人踩了前麵人的腳後跟;讓他們向前衝,偏有人慌不擇路往旁邊躲;教他們“三才陣”的配合,轉臉就成了各自為戰的亂仗。有性子暴躁的莊丁忍不住摔了木棍:“這破陣有啥用?真打起來,一刀砍翻一個才是正經!”
葉飛羽沒動怒,隻是讓人取來三根木棍,自己站在中間,讓那莊丁帶著兩個同伴攻過來。那莊丁仗著蠻力,揮棍便砸,另外兩人也從兩側夾擊。葉飛羽不閃不避,腳下步法變幻,手中木棍看似隨意地格擋,卻總能在間不容發之際,將三人的攻勢一一化解。不過十數回合,那三人便被他用木棍逼得連連後退,氣喘籲籲,連衣角都沒碰到他一下。
“看到了?”葉飛羽將木棍扔在地上,“單打獨鬥,你們或許能憑力氣贏一兩人,可對方若是十數人一起上,你這蠻力能擋得住?”他指著隊列,“這陣型,就是讓你們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一人正麵誘敵,一人側麵牽製,一人背後偷襲,環環相扣,才能以弱勝強。”
這番話,再加上方才那幹淨利落的演示,讓莊丁們心服口服。從那以後,雖依舊苦不堪言,卻沒人再敢抱怨。葉飛羽趁熱打鐵,不僅教他們硬氣功的吐納法門、近身搏擊的要害攻擊術,更將“服從命令”四個字刻進了每個人心裏。
一個月後,打穀場上的景象已截然不同。莊丁們隊列整齊,步伐劃一,揮刀時寒光凜冽,呐喊時氣勢如虹。更難得的是,他們已能熟練變換“三才陣”“五行陣”,三人一組可困敵,五人成列可衝鋒,配合之默契,連見慣世麵的牛太公都嘖嘖稱奇:“江小子這本事,怕是比軍中教頭都不差啊!”
葉飛羽卻並未滿足。他清楚,冷兵器時代,個人勇武與陣型配合固然重要,但若能有趁手的器械與防護裝備,勝算便能再添幾分。他讓人找來莊裏的木匠、鐵匠、竹篾匠,在祠堂後院辟出一塊空地,整日埋首其中,畫圖紙、定尺寸,忙得腳不沾地。
“江先生,這鐵蒺藜帶尖帶刺的,埋在地上能頂啥用?”鐵匠王師傅拿著一張圖紙,看著上麵密密麻麻的三角尖刺,一臉疑惑。
葉飛羽拿起一根鐵條,在地上畫出敵兵衝鋒的路線:“黑虎幫若是來犯,必定會從寨門強攻。咱們把這鐵蒺藜埋在寨門外的土路上,他們的馬蹄、腳步一旦踩上去,保管皮開肉綻,衝鋒的勢頭就得亂!”
他又指著另一張圖紙,上麵是用生牛皮與荊柳編織的盾牌:“這叫‘皮竹笆’,輕便結實,能擋箭矢,也能扛住刀砍。讓前排莊丁舉著它推進,後排用長槍從縫隙裏刺出去,攻防一體,才能減少傷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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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器械皆是軍中製式裝備,尋常百姓聞所未聞。葉飛羽耐著性子,一遍遍講解原理,親手示範編織、鍛造的關鍵步驟。木匠李老漢起初對著那挖空的粗木筒犯愁:“這兩頭通的木筒子,難不成是用來挑水的?”
葉飛羽笑了笑,沒直接解釋——他要做的,是最簡易的“土炮”。隻是當他興衝衝地讓人去采購火藥時,卻碰了壁。
“火藥?那可是官府嚴控的東西!”去鎮上采買的莊丁帶回消息,臉色發白,“別說買了,就是多問兩句,都被官差盤問半天。說是軍器監的鐵律,私藏火藥者,斬立決!”
葉飛羽眉頭微蹙。他早該想到,在這個時代,火藥作為戰略物資,管控必然嚴苛。但這並未難住他——穿越前的軍事知識儲備,此刻成了最大的依仗。他記得,除了傳統黑火藥的硫磺、硝石、木炭配方,用棉花、煤炭等易得之物,通過特殊提煉,也能製成威力更強的炸藥,隻是工序更為繁瑣。
“王師傅,幫我打幾個大鐵鍋,要厚實的!”
“李老漢,給我備些幹透的老鬆木,劈成細條!”
接下來的日子,祠堂後院時常飄出刺鼻的氣味,伴隨著陣陣奇怪的“滋滋”聲。葉飛羽讓人在院外築起高牆,嚴禁閑雜人等靠近,自己則帶著幾個信得過的工匠,日夜守在院中。他將棉花浸入濃硝酸與濃硫酸的混合液中這些原料通過特殊渠道從藥鋪與染坊購得),經過反複清洗、晾曬,製成淡黃色的“硝化棉”;又將煤炭碾碎,與硝酸鉀溶液混合熬煮,提煉出高純度的氧化劑。
這過程險象環生——一次提純時,因溫度控製不當,鍋中溶液突然沸騰,冒出刺鼻的黃煙。葉飛羽反應極快,一把將旁邊的水桶踢翻,冷水澆滅了隱患,自己卻被嗆得連連咳嗽,半天緩不過氣。
“江先生,這到底是在做啥?”王師傅心有餘悸,擦著額頭的汗。
葉飛羽抹去嘴角的汙漬,眼中閃著興奮的光:“做一種‘猛火油’,威力比火藥還大。真到了危急關頭,這東西能抵得上千軍萬馬。”
三個月後,當最後一批“土炮”被鐵箍加固完畢,當數千斤用硝化棉與煤炭提取物混合製成的炸藥被小心地封存在陶罐中時,葉飛羽站在祠堂後院,看著那些形態各異的器械——鐵蒺藜、皮竹笆、土炮、炸藥罐,心中終於有了幾分底氣。
而在牛家莊厲兵秣馬的同時,青楓鎮的局勢也在悄然變化。米香主接替毛金魁成為分舵舵主後,行事風格與前任截然不同。他先是清退了幾個作惡多端的幫眾,又貼出告示,嚴禁幫眾收取“保護費”,更不準騷擾商戶百姓。短短數月,青楓鎮的風氣竟為之一變,街麵上的叫賣聲多了,行人的笑容也真切了。
“聽說了嗎?黑虎幫最近和鐵槍會打起來了!”
“可不是嘛,在北邊的官道上,雙方殺了三天三夜,據說屍首都堆成了山!”
“鐵槍會也不是好惹的,聽說他們幫主的‘霸王槍’,一槍能挑穿三個人!”
莊丁們訓練間隙,時常議論著從青楓鎮傳來的消息。葉飛羽聽在耳中,心中漸漸明了——黑虎幫遲遲未對牛家莊動手,怕是無暇他顧。這鐵槍會與黑虎幫旗鼓相當,雙方惡鬥必然兩敗俱傷,短時間內,牛家莊當是安全的。
這日,葉飛羽正指導莊丁演練“土炮”的發射技巧用引線引燃炸藥,通過木筒將碎石彈射出),牛文銅興衝衝地跑了過來:“江兄弟,我傷好利索了!走,陪我去青楓鎮采買些東西,順便看看那邊的情況!”
葉飛羽見他氣色紅潤,步履穩健,知道他內傷已愈,便點了點頭:“也好。帶上十幾個莊丁,早去早回。”
一行人剛進青楓鎮,就被兩個黑虎幫的幫眾攔住。與上次的凶神惡煞不同,這兩人態度頗為恭敬:“請問是牛家莊的江先生和牛少爺嗎?我們米舵主有請。”
葉飛羽與牛文銅對視一眼,皆有些意外。那幫眾連忙解釋:“舵主說,隻是想請兩位喝杯茶,絕無惡意。”
跟著幫眾穿過幾條街巷,來到鎮上最大的“清風茶樓”。二樓雅間內,米香主已等候多時。他穿著一身青色長衫,比起上次街頭的山羊胡形象,多了幾分儒雅,見兩人進來,連忙起身拱手:“江先生,牛少爺,久仰。”
“米舵主客氣了。”葉飛羽抱拳回禮,目光不動聲色地掃過雅間——門窗緊閉,並無埋伏,看來確實是誠心相邀。
待茶博士沏上茶,米香主屏退左右,才開門見山:“今日請兩位來,一是謝恩,二是釋疑。”
“謝恩?”牛文銅端著茶杯的手一頓。
米香主歎了口氣,眼中閃過一絲憤懣:“毛金魁在青楓鎮作威作福時,我這個香主形同虛設。他不僅克扣幫眾月錢,還強占商戶家產,我幾次勸誡,反被他當眾羞辱。若不是江先生那日出手,我怕是這輩子都要被他踩在腳下。”他端起茶杯,朝葉飛羽舉了舉,“這杯茶,敬江先生,也敬牛少爺——你們不僅為青楓鎮除了禍害,也讓我有機會做些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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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飛羽看著他眼中的真誠,心中微動:“米舵主言重了。毛金魁作惡多端,自有天收,我輩隻是恰逢其會。”
“話雖如此,但若非二位,他不知還要禍害多少人。”米香主放下茶杯,神色鄭重,“這第二件事,是想告訴二位,黑虎幫絕不會因毛金魁之事報複牛家莊。實不相瞞,我們幫主劉黑虎對毛金魁早已不滿,隻是礙於幫規,才未動手清理門戶。他的死,在幫主看來,純屬咎由自取。”
他頓了頓,又道:“前些日子,總舵本想派人來青楓鎮問責,是我攔了下來。我告訴幫主,毛金魁是因強搶民女被百姓所殺,與牛家莊無關。如今黑虎幫正與鐵槍會纏鬥,幫主也無心他顧,這事……就算了了。”
這番話如同一顆定心丸,讓牛文銅瞬間鬆了口氣:“米舵主此話當真?”
“絕無虛言。”米香主從懷中掏出一塊黑色令牌,上麵刻著一個“虎”字,“這是黑虎幫分舵的令牌,若有幫眾敢私自找牛家莊麻煩,憑此令牌,二位可先斬後奏。”
葉飛羽接過令牌,入手沉甸甸的,令牌邊緣光滑,顯然是長期摩挲所致。他看著米香主坦蕩的眼神,知道對方所言非虛——這人雖是幫派舵主,卻有底線,有擔當。
“如此,多謝米舵主了。”葉飛羽將令牌收好,鄭重一揖。
“分內之事。”米香主笑了笑,“青楓鎮與牛家莊相鄰,理應守望相助。以後若是有難處,二位盡管開口。”
三人又聊了些青楓鎮的近況,氣氛頗為融洽。臨別時,米香主親自送到茶樓門口,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才轉身回了分舵。
回程的路上,牛文銅一路哼著小曲,心情極好:“這下可好了!再也不用提心吊膽了!”
葉飛羽也覺得輕鬆了不少。數月來的緊繃神經,終於可以稍稍放鬆。他看著路邊金黃的稻田,聽著莊丁們歡快的笑談,心中隱隱覺得,牛家莊的日子,或許能真正安穩下來了。
回到莊中,兩人將茶樓會麵的經過告訴了牛太公。老人聽完,久久不語,隻是拿起旱煙杆,吧嗒吧嗒抽了幾口,最後長長吐出一口煙圈,眼中泛起淚光:“好……好啊……總算是能睡個安穩覺了。”
打穀場上的訓練依舊在繼續,隻是莊丁們的臉上多了笑容;祠堂後院的那些攻防器械,被小心地收進了倉庫;葉飛羽也終於有了閑暇,坐在河邊,看著流水潺潺,偶爾會想起那個模糊的“林妹妹”,想起自己遺失的過去。
他不知道,這份安穩是否能長久,但至少此刻,陽光溫暖,歲月靜好。牛家莊的炊煙在暮色中嫋嫋升起,與青楓鎮的燈火遙相呼應,構成一幅平和的畫卷。而那些隱藏在平靜之下的暗流——鐵槍會與黑虎幫的宿怨,他遺失的記憶,還有那個尚未講完的《石頭記》故事,都在等待著下一個風起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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