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對不起了,沈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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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哥兒是在背誦今兒的作業嗎?”
    孟氏試探。
    “不是。”
    一門心思沉浸在書中,薑鴻南還未察覺她娘的小心思,看到桌上的冰粉,她猶豫片刻,沒問孟氏要書,讀書也要鬆弛有度。
    且……
    說不準,她就這一年的活頭了呢。
    總要吃些才不虧。
    “娘,有紅豆嗎?”在小料中沒看到紅豆,薑鴻南問。
    “我們去時,他們正在鍋上蒸著,等等好了便會送來。”孟氏撫著薑鴻南軟發,“你今兒可是遇到了什麽事?”
    “啊?”
    薑鴻南愣怔,後反應過來,腦子飛速運轉,她突然說要參加縣試,爹娘定會覺得異常,總不好如實告知他們……
    “嗐,娘可甭提了,還不是沈家那小子。”
    數秒時間,薑鴻南想出對策,她在孟氏懷中蹭著,“非要和我賭,看誰先過縣試,他當時罵的太難聽,我一時沒忍住就應了,那小子的嘴巴娘是知道的,罵起人來,逮著祖宗十八代罵,如此便罷了,他還說咱們薑府不如沈府。”
    薑鴻南說著說著愈來愈氣憤,仿若真有這遭事兒。
    “自他大哥過了州試,便時常來我麵前嘚瑟。”薑鴻南翻了個白眼,“二十二歲才過州試得意什麽,大哥、二哥也一定行!”
    “我看他們家就是嫉妒我們。”薑鴻南撇了撇嘴。
    對不起了,列祖列宗。
    對不起了,沈三。
    “我道這幾日小林氏見了我就走,原來還有這麽一遭!”孟氏沒控製住脾氣,狠狠拍在石桌上,“五哥兒說的對,不過是一群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刁鑽小人,區區縣試,五郎這般聰明,還能輸給他?”
    “等你大哥二哥回來,讓他們教一教你技巧。”
    “咱們兩年之內必定能過縣試。”
    “用不用娘幫你請個先生?”
    “麻煩娘了,我想要個擅科舉的先生。”薑鴻南沒有拒絕,她對科舉研究甚少,有這麽一位先生在,能少走許多彎路。
    “好,娘幫你找一找。”
    吃過晚食,薑鴻南又背了半個時辰書,便睡了。
    她這邊睡了,孟氏卻睡不著,她曉得自家五哥兒,斷不會為一時意氣而答應縣試,怕還有別的事情,隻是五哥兒不願說,她把今天下午的事兒講給薑父。
    “鴻南畢竟是女郎,縣試還要搜身呢。”她急。
    “放心,便是搜身,她這個年齡,也斷發現不了什麽,隻是五哥兒怎麽忽的想起參加科考了?”
    “她說是被沈家小子氣的。”
    孟氏無奈,“我是不信沈家小子有這樣的本事,能氣的她參加縣試,且沈家那小子聽到讀書二字就要繞道走,怎會想要參加縣試?我瞧著是因別的事,她不想說,我也就沒問。”
    “參加參加倒也好,省的她日日插科打諢,讀書總好過招貓逗狗。”
    薑父看的開。
    但他這話才落,便被孟氏狠狠擰了一下,“說的什麽話,誰家父親這麽說自己女兒?若是沒五哥兒,你能用上肥皂?你能用上洗發水?還是你能吃上冰粉?喝上果茶。”
    孟氏哼了聲。
    “是是是,是我錯了,咱家五哥兒便是天上的童子下凡轉世。”
    “你說會不會是——”孟氏忽的向上指了指,“五哥兒得了誰的令才參加科考?”
    “神人的事兒,我一個凡夫俗子哪裏知道。”
    薑父明顯不信,又怕孟氏算賬。
    “改日我去尋道長算一算。”
    “好了娘子,春宵一夜值千金,咱們也快快辦咱們的正事兒。”薑父把孟氏拽到懷裏,“兒孫自有兒孫命,五哥兒要參加縣試也實屬好事。”
    “老不正經。”
    “娘子,為夫今年才三十九。”
    醜正,薑鴻南準時起來,冷水潑臉清醒,她拿起書。
    昨兒背的是前八篇,預習一遍,薑鴻南開始背誦後四篇內容。
    為了便於背誦,昨日她便把這四篇內容都批注好了,家中因大哥二哥科考,有不少藏書,隻《論語》便有七八版,多是曆代大家批注版本。
    虧得她是生在一戶鍾靈鼎食之家。
    若是生在普通農家,勿要說一年過縣試、州試了,能過縣試都算厲害。
    “子絕四:毋意、毋必、毋固、毋我……”
    悠悠讀書聲,自薑鴻南院飄向別處。
    “五哥兒——”
    “你今兒也這麽早?”
    薑鴻南驚訝。
    “哎呀,昨兒我淘到本話本,還沒睡呢,怕我娘起來發現,我就先來族學了,她要是問起,我就說被你刺激的。”薑恩澤笑,“對了,你要的試卷。”
    “我今早翻出來的,太早了印刷坊還沒開門,你印刷完還我,我大哥約莫還要用。”
    他打了個哈欠。
    “我和你講,我昨晚看的那話本……”
    “那等快意恩仇才是我向往的,我想好了,待我過了十四歲生辰,我就用攢下的零花錢買一匹馬,一人一馬去邊疆,奪回被蠻夷搶走的城池,立赫赫戰功!”
    “……你會看輿圖嗎?”
    小夥伴的想法是好的,隻是一個連輿圖都看不懂的人,如何一人一馬快意邊疆?
    “為什麽要會看輿圖。”
    瞧著薑恩澤清澈的視線,薑鴻南為五嬸感到悲哀。
    “你知道去邊疆的路嗎?”
    “我問路不就行了嗎。”薑恩澤自得,“我娘總說你聰明,讓我多和你玩,沒想到你還不如我,哪裏需要自個認路?實在不行花錢找人帶路。”
    薑鴻南:……
    “你可知從這兒到邊疆多遠?”
    “將近五千公裏。”
    隻靠問路,被人騙了都不知。
    她默默離薑恩澤遠了些,傻會傳染。
    到了族學,薑鴻南複習今早背誦的四篇內容,複習完,她開始看曆年縣試試卷。
    大致分為三塊兒。
    帖經、墨義、詩賦策論。
    其中帖經、墨義占比最多,百分之八九十。
    詩賦策論占比最少百分十幾。
    但,並非占比少便不重要,池安縣每年隻錄取前四十名,考生約莫千人,如薑恩澤兄弟倆這樣的是少數,多數人考前基本吃透《論語》《孝經》兩本書,縣試之後緊接著是州試,更多人是奔著州試。
    能拉開差距的便在於這詩賦策論。
    而這也是薑鴻南最為薄弱的。
    除卻讓娘找一個擅科考的老師,她還需要一位擅詩賦策論的老師。
    薑鴻南視線落在藺先生身上。
    回到府中,薑鴻南便和孟氏提了這樁事。
    “藺先生?”孟氏蹙眉,“他不是你族學的先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