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腐朽氣息，混雜著屍苔被嫩芽光芒淨化後殘留的灰燼味道，彌漫在暗河溶洞的拱形凹陷裏。張猛半跪在濕滑的碎石和淤泥上，身體因虛弱和恐懼而微微顫抖。他的目光死死盯著麵前那具被歲月和汙穢侵蝕的古修士骸骨，尤其是骸骨胸口那塊布滿汙垢、卻隱隱透出不凡質地的玉板。
    右肩的嫩芽——那株歸墟逆種——正傳遞著一種前所未有的、近乎灼熱的渴望！那渴望並非對骸骨本身，而是針對那塊玉板！嫩芽的尖端如同被無形的磁石吸引，微微顫抖著指向玉板的方向，一股股清晰的意念如同燒紅的鋼針，不斷刺入張猛的腦海：接觸它！吞噬它！
    這渴望如此強烈，如此蠻橫，幾乎要壓倒他殘存的理智！仿佛那玉板中蘊含著對它至關重要的養分！
    “呃……”張猛喉嚨裏發出壓抑的呻吟。理智告訴他，觸碰這種來曆不明、深埋汙穢之地的古修士遺物，凶險莫測。但身體的本能，或者說，被逆種深度寄生後產生的扭曲本能，卻在瘋狂地催促他伸出手去！右肩斷臂深處，那些紮入血肉骨骼的根須也傳來一陣陣催促的脈動，帶來撕裂般的劇痛。
    最終，求生的欲望和對力量的渴求哪怕這力量源於扭曲），壓倒了恐懼。他顫抖著伸出腫脹的左手，指尖沾滿了冰冷的淤泥和屍苔灰燼，一點點，極其緩慢地，探向骸骨胸口那塊玉板。
    就在他的指尖即將觸碰到那冰冷玉板的瞬間——
    嗡！
    玉板表麵覆蓋的厚厚汙垢之下，毫無征兆地爆發出一點極其微弱、卻帶著強烈抗拒與驚惶的幽藍光芒！仿佛沉睡的殘魂被驚醒！一股冰冷、混亂、帶著古老腐朽意念的精神衝擊，如同無形的冰錐，狠狠刺向張猛的眉心！
    “啊！”張猛猝不及防，如遭重擊！腦袋仿佛要炸開，眼前瞬間被無數破碎、扭曲、充滿血腥與絕望的古老畫麵充斥！那是玉板主人臨死前殘留的怨念碎片！他看到巨大的、布滿粘液的觸手在暗河中攪動，看到同伴被拖入深淵的慘叫，看到絕望中刻下的最後信息……
    這股殘魂衝擊雖然微弱，卻足以讓本就虛弱瀕臨崩潰的張猛瞬間意識渙散，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身體搖搖欲墜！
    然而，就在這精神衝擊襲來的同一刹那！
    張猛右肩的嫩芽，猛地爆發出比之前逼退屍苔時更加熾烈、更加凶戾的光芒！不再是嫩綠與暗金的混合，而是徹底轉化為一種純粹的、仿佛能吞噬光芒的……深翠色！這光芒帶著一種絕對的、不容置疑的霸道意誌！
    嗤——！
    如同滾油潑上薄冰！那道刺向張猛眉心的殘魂衝擊，在這深翠光芒麵前，如同脆弱的氣泡般瞬間湮滅、消融！甚至連帶著玉板本身爆發的抗拒幽藍光芒，也被這霸道的深翠光芒死死壓製、覆蓋！
    嫩芽的意念變得無比清晰、無比狂暴：抗拒？吞噬！
    嗡！
    嫩芽劇烈地悸動著！數條比之前更加粗壯、閃爍著深翠光澤的根須，如同活化的翡翠觸手，猛地從張猛右肩斷臂的血肉中破出！無視空間距離，瞬間跨越尺許，狠狠紮入了那塊被深翠光芒籠罩的玉板之中！
    噗嗤！
    一聲如同刺破皮革的輕響！
    玉板表麵那點幽藍光芒如同被掐滅的燭火，瞬間黯淡、消散！玉板本身更是發出一陣不堪重負的哀鳴，細密的裂紋瞬間蔓延開來！
    深翠的根須貪婪地蠕動著，瘋狂汲取著玉板內部蘊含的某種精粹！那不是靈力，而更像是……玉板主人殘留的、最精純的神魂烙印和法則感悟碎片！一種帶著古老水係道韻、卻又被暗河汙穢浸染了萬年的、扭曲的“知識”與“力量”本源！
    “呃啊啊啊——！”張猛的身體如同觸電般劇烈抽搐起來！這一次的痛苦遠超以往！那深翠根須不僅吞噬著玉板的本源，更將一股龐大、混亂、帶著冰冷水意和汙穢怨念的洪流，強行灌入他的體內！
    他的左臂上，那些因強行掠奪能量而呈現病態深綠色的血管瞬間鼓脹到了極限，如同無數條扭動的毒蛇，皮膚表麵甚至滲出細密的血珠！他的眼球布滿血絲，幾乎要凸出眼眶，意識被這股狂暴的異種信息洪流徹底衝垮！無數破碎的畫麵、扭曲的符文、冰冷的水流法則、臨死的怨毒嘶吼……瘋狂地在他腦海中衝撞、爆炸！
    他的身體表麵，不受控製地開始浮現出極其微弱、斷斷續續的幽藍色水紋，但瞬間又被體內逆種爆發的深翠光芒壓製、覆蓋、吞噬！皮膚下的肌肉如同活物般蠕動、痙攣，骨骼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這不再是滋養！這是掠奪！是歸墟逆種在強行吞噬、消化另一份古老的遺產！而張猛這具殘軀，就是它吞噬的熔爐和戰場！
    僅僅數息之後。
    哢嚓！
    那布滿裂紋的玉板徹底崩碎，化為齏粉，融入下方的淤泥，再無一絲痕跡。深翠的根須滿足地、緩緩地從虛空縮回，重新沒入張猛右肩的血肉之中。嫩芽表麵的光芒也隨之收斂，恢複成相對平靜的翠綠，但其色澤明顯比之前更加深邃、凝實了一分！甚至在它蜷縮的兩片葉瓣邊緣，隱隱泛起一絲極其微弱的、如同水波般的幽藍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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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張猛，則如同被抽幹了所有骨頭和靈魂的破麻袋，徹底癱軟在冰冷的淤泥裏，隻剩下劇烈抽搐的身體和壓抑不住的痛苦呻吟。左臂上腫脹的深綠色血管緩緩平複，但皮膚下依舊殘留著蛛網般的幽藍紋路，時隱時現。他的意識一片混沌，仿佛被塞進了無數破碎的鏡片，折射著混亂的光影。一段段被強行烙印的信息碎片，如同冰冷的毒蛇，在他混亂的思維中遊弋：
    “……腐沼……支脈……盡頭……血祭……地脈……汙染源……”
    “……‘孽母’……沉睡……守護……鑰匙……”
    “……‘無涯’……非城……巨……‘鎖’……”
    “……逃……必須……告……”
    最關鍵的是，在無數混亂信息的核心，一幅相對清晰的畫麵，如同烙印般刻在了他的意識深處——那是玉板主人在臨死前，用盡最後力量刻下的、指向某個具體位置的路線圖！路線圖的終點，赫然是無涯城地脈深處，一個被龐大汙穢能量包裹、如同巨大心髒般搏動著的……恐怖存在！那便是所有暗河汙穢、屍苔乃至“孽生體”的源頭！也是玉板主人試圖警示後人的終極秘密！
    張猛猛地睜開布滿血絲的眼睛！不是因為身體的劇痛，而是被這強行灌入腦海的終極秘密所震撼！無涯城地下的汙染源？孽母？鑰匙？鎖？
    他掙紮著，想要將這些驚世駭俗的信息理清，但劇烈的頭痛和身體的虛弱讓他根本無法集中精神。就在這時——
    咻！咻！咻！
    數道尖銳的破水聲，帶著濃烈的殺意和汙穢氣息，如同毒蛇般從溶洞入口的水道方向激射而來！幾道散發著灰綠色死光、由濃縮屍苔毒液和汙穢靈力凝聚而成的箭矢，瞬間撕裂昏暗，直射癱軟在地的張猛！
    是暗河坊的追兵！他們循著嫩芽吞噬玉板時爆發的能量波動，找到了這裏！
    暗河坊，石堡深處。
    濃烈到化不開的汙穢死氣，如同粘稠的墨汁，充斥著整個空間。幾盞魚油燈的光芒被死死壓製，隻能照亮楚瑜蝕骨）周身三尺之地。
    楚瑜盤坐在冰冷的石床上，身體被一層厚厚的、如同活物般蠕動流轉的灰黑色粘稠物質所包裹！這物質散發著濃烈的腐敗與死亡氣息，正是之前被他強行剝離、吸收的屍苔本源精粹！此刻，這些精粹正與他的身體進行著更深層次的融合與蛻變！
    他赤裸的上身，皮膚下布滿了蛛網般密集的灰綠色紋路，這些紋路如同有生命的根須，深深紮入他的血肉，甚至開始侵蝕骨骼！原本屬於太虛劍閣弟子的精壯肌肉，此刻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帶著金屬光澤的灰敗感，仿佛正在向某種非人的“屍傀”轉化。腰間那枚瑩白的玉佩，表麵的裂痕已經擴大，如同破碎的冰麵，內部流轉的陰影氣息興奮地嘶鳴著，貪婪地吮吸著不斷湧來的汙穢力量。
    “不夠……還差……最後……一步……”蝕骨殘魂的聲音在楚瑜的識海中咆哮，充滿了急切的貪婪，“汙穢……劍意……融合……鑄就……‘穢劍之胚’！”
    楚瑜緊閉的雙眼猛地睜開！眼中翻滾的黑芒如同沸騰的深淵，徹底吞噬了最後一絲屬於“楚瑜”的冰冷理性！他喉嚨裏發出野獸般的低吼，猛地伸出那隻已經完全被灰綠色紋路覆蓋、指甲變得烏黑尖利的手掌，淩空一抓！
    嗤啦！
    石堡角落陰影裏，一名負責守衛的暗河坊打手，身體如同被無形的利刃切割，瞬間被撕成兩半！滾燙的鮮血混合著內髒碎片，如同噴泉般濺射而出！
    楚瑜蝕骨）張口一吸！一股強大的吸力憑空產生！那噴濺的鮮血和蘊含生命精魄的髒器碎片，並未落地，而是化作一道粘稠的血線，淩空被他吸入口中！
    “咕嚕……”令人毛骨悚然的吞咽聲響起。楚瑜蝕骨）的臉上露出極度享受的扭曲表情，皮膚下的灰綠紋路如同注入了強心劑，光芒大盛！
    他再次抬手，並指如劍！這一次，指尖凝聚的，不再是太虛劍閣的淡青色劍氣，而是一道粘稠如墨、不斷滴落著灰綠色毒涎、散發著濃烈屍臭與死亡法則波動的……汙穢劍罡！
    “以……生靈……精血……為引……”
    “以……萬載……汙穢……為鋒……”
    “以……殘魂……怨念……為靈……”
    蝕骨殘魂那陰森扭曲的咒語，混合著楚瑜變調的嗓音，在石堡中回蕩。
    “鑄我……蝕骨……汙靈劍！”
    隨著最後一個字吐出，楚瑜蝕骨）並攏的劍指猛地向下一揮！
    嗤——！！！
    那道粘稠汙穢的劍罡如同活物般射出，並未斬向任何實物，而是狠狠斬在了楚瑜蝕骨）盤坐的、那層包裹自身的灰黑色粘稠物質之上！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隻有一種令人牙酸的、如同強酸腐蝕金屬的嗤嗤聲！汙穢劍罡與包裹自身的屍苔本源精粹猛烈交融、吞噬、重塑！
    灰黑色的粘稠物質劇烈地翻滾、收縮！表麵迅速硬化、凝結！無數道細密的、如同血管般的灰綠色紋路在其內部亮起、蔓延！最終，這層物質在楚瑜蝕骨）的身體表麵，凝固成了一件造型猙獰、布滿倒刺、如同某種昆蟲幾丁質甲殼與腐敗血肉融合而成的……灰黑色骨甲！甲胄表麵流淌著汙穢的光澤，散發著令人窒息的死亡威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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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可怕的是，他那隻並指如劍的右手，連同整個小臂，都被一層凝固的、如同流動黑玉般的汙穢物質所包裹、延伸！形成了一把與手臂渾然一體、長約三尺、劍身扭曲如毒蛇獠牙、劍鋒不斷滴落著腐蝕性毒涎的……汙穢骨劍！
    劍身之上，無數細小的、扭曲痛苦的怨魂虛影在汙穢物質中若隱若現，發出無聲的哀嚎！
    一股遠超之前、混合了精純劍意被汙染）、汙穢死亡之力以及蝕骨殘魂怨念的恐怖氣息，如同蘇醒的遠古凶獸，轟然從楚瑜蝕骨）身上爆發開來！石堡內殘餘的魚油燈瞬間全部熄滅！堅固的石壁表麵，無聲無息地被腐蝕出無數細密的坑洞！
    楚瑜蝕骨）緩緩站起身。包裹著汙穢骨甲的身軀比之前高大了幾分，充滿了非人的力量感。他低頭，看著自己右臂延伸出的那柄滴落毒涎的汙穢骨劍，眼中沸騰的黑芒裏，終於流露出純粹的、屬於蝕骨的滿足與殘忍。
    “劍胚……已成……”蝕骨殘魂的聲音帶著嗜血的愉悅，“現在……該去……收獲……那最後的……‘道種’了……”
    他緩緩抬起頭，汙穢骨劍的劍鋒指向暗河溶洞的方向，仿佛穿透了厚重的岩層，鎖定了正在被屍苔毒箭襲擊的張猛！
    “你的……掙紮……到此……為止！”
    暗河溶洞，拱形凹陷。
    數道灰綠色的汙穢毒箭撕裂昏暗，帶著致命的腐蝕與死寂氣息，瞬間射至癱軟在地的張猛麵前！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鑽，封死了他所有閃避的可能！
    死亡的陰影再次降臨！張猛剛從玉簡信息衝擊中勉強凝聚一絲意識，身體卻因劇痛和虛弱根本無法做出有效反應！他隻能眼睜睜看著那致命的毒箭在瞳孔中急速放大！
    右肩的嫩芽再次爆發出深翠的光芒，試圖形成護罩！但這一次，光芒剛剛亮起，便顯得後繼乏力！吞噬玉簡的消耗顯然極大，嫩芽也並非無窮無盡！
    千鈞一發！
    就在毒箭即將洞穿張猛頭顱的瞬間——
    嗡！
    一股奇異的、帶著微弱空間波動的漣漪，毫無征兆地以張猛為中心蕩漾開來！這波動極其微弱，卻精準地幹擾了那幾道高速射來的汙穢毒箭！
    噗！噗！噗！
    原本精準鎖定張猛要害的毒箭，如同撞上了無形的滑膩屏障，軌跡發生了極其細微、卻又足以致命的偏移！幾道毒箭擦著張猛的頭皮、脖頸和肩膀射過，狠狠釘入了他身後的岩壁！
    嗤嗤嗤——！
    被毒箭射中的岩壁瞬間被腐蝕出幾個碗口大的、冒著灰綠色毒煙的深坑！碎石如同被強酸溶解般簌簌落下！
    張猛驚出一身冷汗！雖然險之又險地避開，但毒箭帶起的淩厲勁風和濺射的毒液，依舊在他裸露的皮膚上劃開了幾道血口，帶來火辣辣的灼痛感！更有一股陰寒的屍毒氣息順著傷口試圖侵入體內！
    “在那裏！沒死！快上！”水道方向傳來追兵凶狠的呼喝，幾道散發著汙穢靈力的身影已經衝入溶洞，手持著奇形怪狀、如同骨刺或腐爛觸須煉製的武器，惡狠狠地撲來！
    張猛心中一片冰涼！剛獲得驚天秘密，就要葬身於此？不！他不能死！至少……要把那個關於無涯城汙染源的秘密……
    求生的意誌和腦中那幅地脈汙染源的路線圖，如同最後的燃料，點燃了他殘軀中僅存的力氣！他嘶吼一聲，不顧右肩根須蔓延帶來的劇痛和左臂的腫脹，猛地翻滾起身，僅存的左手抓起地上幾塊尖銳的碎石，看也不看，用盡全身力氣朝著撲來的追兵狠狠砸去！同時，身體如同離弦之箭，朝著溶洞深處、遠離水道入口的方向亡命狂奔！
    碎石帶著呼嘯的風聲砸向追兵，雖無太大殺傷力，卻也稍稍阻滯了他們的腳步。張猛跌跌撞撞地衝入溶洞更深的黑暗之中，身後是追兵憤怒的咆哮和再次射來的汙穢攻擊！
    他能感覺到，右肩的嫩芽正在拚命地釋放著暖流，試圖驅散侵入傷口的屍毒，同時傳遞著強烈的、指向某個方向的“指引”——那方向，赫然與他腦中玉簡留下的、指向汙染源核心的路線圖，有著驚人的重合！
    是嫩芽本能的趨利避害？還是它在主動引導他，走向那最終的……“養分”之地？
    張猛已無暇分辨。他隻知道，身後是索命的追兵和冰冷的汙穢骨劍，前方是深不見底的黑暗和未知的恐怖存在……但腦中那幅清晰的路線圖，成了他此刻唯一的燈塔！
    他咬緊牙關，拖著殘破之軀，一頭紮進了溶洞深處更加濃稠的黑暗，循著腦中烙印的路徑和體內嫩芽的指引，向著那汙穢的源頭、那被稱為“孽母”的恐怖存在所在的方向，亡命奔去！
    九嶷雲台，青灰色懸空石樓。
    石樓二層，一片靜謐。窗外無涯城的喧囂被無形的屏障隔絕，隻剩下石樓內最本真的寧靜。
    石桌上，那個粗陶盆裏，濕潤的泥土中央，那株破土不久的番茄嫩芽，正發生著令人驚歎的變化。短短時間，它已長至寸許高，莖幹雖纖細卻異常堅韌，呈現出一種充滿活力的翠綠色澤。頂端，兩片蜷縮的子葉已經完全舒展開來，如同兩片小巧精致的翡翠圓盾，邊緣還帶著一絲新生的嫩黃。在子葉的中心，一點更加嬌嫩、帶著絨毛的細小芽尖，正小心翼翼地探出頭——那是它真正的第一片真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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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股純淨、清新、帶著陽光般暖意的草木清香，在石樓內悄然彌漫，無聲地淨化著每一寸空間，與窗外汙濁混亂的城市氣息形成鮮明對比。
    石床上，淩逍依舊閉目，薄毯下的呼吸悠長平穩。
    然而，當暗河深處，張猛體內逆種吞噬古修士玉簡、強行灌入汙穢道則碎片引發身體異變，同時被暗河坊追兵毒箭襲擊的瞬間——
    石桌上，那株生機勃勃的番茄嫩芽，其頂端那片探出的、極其嬌嫩的真葉芽尖，毫無征兆地、劇烈地顫抖起來！翠綠的葉尖仿佛承受了無形的重壓，微微向內蜷縮，如同一個受到驚嚇的孩童蜷起了身體！一股源自遙遠地底汙穢核心的、充滿惡意與汙染的法則擾動，如同無形的衝擊波，試圖侵染這株新生的純淨生命。
    幾乎在同一時間！
    石床上，淩逍搭在薄毯邊緣的手，食指指尖，第三次極其極其輕微地……在粗糙的麻布上，點了一下。
    動作依舊輕微，如同露珠從葉尖滑落。
    指尖落下的瞬間——
    嗡！
    一股難以言喻的、仿佛蘊含著生命源初奧義的宏大韻律，如同無聲的聖歌，瞬間籠罩了整座石樓！這韻律並非力量的外放，而是生命法則本身的和諧共振！它拂過顫抖的番茄嫩芽。
    奇跡發生了！
    那因遙遠汙穢衝擊而蜷縮顫抖的真葉芽尖，在這股生命聖歌的撫慰下，瞬間停止了顫抖！蜷縮的姿態如同被無形的手溫柔地撫平、舒展！不僅如此，那點嫩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更加飽滿、更加瑩潤！翠綠的色澤中，隱隱透出一絲難以察覺的、仿佛能淨化一切汙濁的……淡金色光暈！整株幼苗散發出的草木清香，也變得更加醇厚、更加悠遠，仿佛蘊含著無窮的生命潛力！
    石樓內，那股生命的聖歌韻律緩緩消散。
    淩逍的手指，也恢複了靜止。
    他依舊閉著眼，仿佛隻是隨意翻了個身。
    但在那株被點化的番茄幼苗舒展的嫩葉尖端，一滴比露珠更加晶瑩、散發著淡淡金輝的液體，正悄然凝聚，欲滴未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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