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二階妖獸攔去路，吞噬內丹破煉氣
    山坳裏的風，帶著潮濕的草木氣息，吹不散顧盼心頭的燥熱。
    二階妖獸。
    這四個字像一塊燒紅的烙鐵，反複在她心上按壓，留下的不是恐懼，而是一種滾燙的渴望。
    林伯的警告言猶在耳，那幾乎被廢掉的腿就是最好的證明。築基期修士的實力，對上如今煉氣一層的她，與螻蟻撼樹無異。理智告訴她，應該立刻掉頭，遠離那片核心區域，找個安全的地方鞏固修為，徐徐圖之。
    可她腦海中，卻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另一幅畫麵：滾燙的煉丹爐，縛身的鐵鏈，主母得意的獰笑，以及顧雪薇那張掛著虛偽憐憫的臉。
    弱小，就是原罪。
    弱小，就隻能任人宰割，連心頭血都會被當成賀禮。
    她不想再體會那種無力的感覺，一刻也不想。
    顧盼攤開手，看著掌心那片在岩石上催生出藤蔓的冰刃留下的淡淡寒氣。冰與木的融合，給了她出其不意的可能。而噬靈口，是她最大的底牌，是她敢於麵對這不可能挑戰的最終依仗。
    一個凡品木靈根，讓她從瀕死踏入煉氣一層。
    那麽一顆二階妖獸的內丹呢？
    這個念頭一旦生出，就像在幹涸的河床上投入了火種，瞬間引燃了她所有的野心與瘋狂。她緩緩站起身，目光不再投向穀外，而是堅定地望向了被濃霧籠罩的藥穀深處。
    她要去。
    不為那些高階靈藥，隻為那顆能讓她一步登天的妖獸內丹。
    這一次，她沒有再像之前那樣急於趕路。她將自己的氣息收斂到了極致，整個人仿佛與周圍的林木融為一體。每一步落下，都悄無聲息，像一片飄落的葉子。
    越往深處，環境的變化越是明顯。
    外圍那些尋常的樹木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株株形態扭曲、遍體漆黑的古木，樹皮開裂，如同老人的皺紋，縫隙裏寄生著發出幽幽藍光的菌類。空氣變得粘稠，靈氣濃度遠超外圍，但其中夾雜著一股令人心悸的腥甜氣息。
    腳下的腐葉層更厚了，踩上去軟綿綿的，偶爾會看到一些動物的白骨半陷在其中，骨骼上甚至還長出了色彩斑斕的蘑菇。
    顧盼在一棵巨大的黑木後停下腳步。
    前方不遠處的地麵上，橫著一張巨大的、半透明的蛇蛻。那蛇蛻足有水桶粗細，上麵布滿了青色的菱形花紋，即便隻是蛻下的死物，在月光下依舊泛著淡淡的靈光。
    這就是那條青紋蛇王的蛻皮。
    顧盼蹲下身，沒有靠近，隻是遠遠觀察著。她能感覺到蛇蛻上殘留的微弱妖力，霸道而陰冷。她甚至在蛇蛻旁邊的泥地上，發現了一具被啃食了一半的野豬屍體，那野豬體型碩大，獠牙外露，顯然也不是凡物，卻成了蛇王的盤中餐。
    林伯沒有騙她。
    顧盼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幾分，但眼神卻愈發冷靜。她繞過這片區域，繼續潛行。她需要找到蛇王的老巢，觀察它的習性，尋找一個可以利用的破綻。
    又行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前方的霧氣豁然開朗。
    一片被低矮石壁環繞的盆地出現在眼前，盆地中央，靈氣幾乎化作了肉眼可見的白色霧氣，氤氳升騰。在這片濃鬱的靈霧之中，生長著各種各g樣、光華流轉的靈藥，每一株都品相不凡，遠非外圍那些低階藥草可比。
    在藥園的正中心，有一口小小的泉眼，泉水清澈，正咕嚕咕嚕地冒著靈氣。泉眼旁，一株通體雪白、形如人參的靈植紮根其中，它的根須在泉水中舒展，散發出沁人心脾的寒氣。
    千年冰玉參！
    顧盼一眼就認出了這株靈植。這是煉製高階冰係丹藥的至寶，一株就足以在京城任何一家拍賣行賣出天價。
    而此刻，一條龐然大物正盤踞在這株千年冰玉參旁。
    那是一條通體青黑的巨蛇，身軀比水桶還粗，盤踞在那裏如同一座小山。它的鱗片在月光下反射著金屬般冰冷的光澤，每一片鱗甲邊緣都泛著幽幽的青芒。蛇首高昂，頭頂生著一個微微凸起的肉冠，一雙豎瞳是純粹的金色，不帶任何感情，隻有冰冷的、屬於掠食者的漠然。
    它就是青紋蛇王。
    二階妖獸的威壓，如同實質般籠罩著整個藥園，讓空氣都變得沉重。顧盼躲在百丈外的石縫中，連呼吸都放到了最輕，她感覺自己的血液都快要被這股威壓凍結了。
    她一動不動，像一塊真正的石頭，開始了漫長的等待與觀察。
    蛇王似乎剛進食過，顯得有些慵懶。它大部分時間都閉著眼，盤在泉眼旁假寐，隻有尾巴尖偶爾會不耐煩地掃動一下，將幾株靠得太近的靈藥抽得粉碎。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
    顧盼的耐心好得驚人。她看著蛇王偶爾睜開眼，用信子舔舐泉水；看著它用身軀蹭過一塊磨得光滑的岩石，似乎是在打磨鱗片。她將它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記在心裏，在大腦中不斷推演著自己的計劃。
    硬拚是死路一條。她唯一的勝算，在於出其不意地靠近，並且一擊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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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目光，落在了蛇王身下那片被它盤踞的地麵。那裏因為常年被蛇身壓著，泥土格外濕滑。
    一個大膽的計劃，在她心中慢慢成形。
    當月上中天，蛇王似乎徹底陷入了沉睡，呼吸變得綿長而平穩。
    就是現在！
    顧盼深吸一口氣，將丹田內那股冰木融合的靈力緩緩調動起來。她沒有立刻衝出去，而是將雙手按在身前的地麵上。
    一股極寒的靈力順著她的掌心，無聲無息地滲入泥土。這股靈力沒有絲毫外泄，而是像地下水脈一樣，悄然向著藥園中央蔓延。
    冰，可以減速。
    她要做的，是在蛇王的身下，製造一片絕對光滑的冰麵。
    緊接著，她又分出一部分靈力，催動了其中的木屬性。在她身旁不遠處的一叢灌木中，幾根藤蔓開始瘋長，它們扭曲、交織，在短短幾個呼吸間，竟幻化成一個與顧盼身形相仿的、粗糙的“藤人”。
    做完這一切，顧盼的臉色已經有些蒼白，體內靈力消耗了近三成。
    她控製著那個藤人，悄悄地從另一側繞向藥園。
    當藤人踏入藥園範圍的瞬間，原本雙目緊閉的青紋蛇王，那對金色的豎瞳猛然睜開！
    “嘶——！”
    一聲尖銳的嘶鳴，帶著被侵犯領地的暴怒，響徹山穀。它甚至沒有看清來的是什麽東西，那條比人腰還粗的巨大蛇尾，已經化作一道黑色的閃電，夾雜著撕裂空氣的惡風，狠狠地抽向那個藤人！
    “嘭！”
    藤人應聲炸裂，化作漫天碎屑。
    可就在蛇王一擊得手的瞬間，它身下的地麵，那股潛伏已久的寒氣轟然爆發！
    “哢嚓——”
    以它盤踞的中心為原點，一層晶瑩的薄冰瞬間凝結，將它身下數十丈的地麵徹底凍結。
    青紋蛇王龐大的身軀猛然一滑，失去了平衡。它本能地想扭動身體穩住重心，卻發現身下的地麵滑不溜手，根本無處借力。
    就是這個機會！
    在蛇王身形不穩、注意力完全被藤人吸引的刹那，一直潛伏著的顧盼動了。
    她的身影如同離弦之箭，從石縫中暴射而出，直撲蛇王七寸之處！百丈的距離，在她煉氣一層的全力爆發下，轉瞬即至。
    青紋蛇王畢竟是二階妖獸，靈智已開。它在身體失控的瞬間就察覺到了不對，那顆巨大的蛇頭猛地轉了過來，金色的豎瞳中倒映出顧盼那渺小卻決絕的身影。
    暴怒！前所未有的暴怒！
    它感覺自己被一隻螻蟻戲耍了。
    “吼！”
    它張開血盆大口，一股腥臭的、帶著濃鬱毒氣的黑色妖氣噴吐而出，直撲顧盼麵門。
    顧盼早有預料，她沒有硬抗，而是在半空中強行扭轉身體，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那口毒霧。毒霧噴灑在她身後的石壁上，堅硬的岩石立刻發出“滋滋”的腐蝕聲，冒起了陣陣黑煙。
    雖然避開了正麵，但僅僅是擦身而過，顧“盼也覺得一陣頭暈目眩。
    她沒有時間猶豫。蛇王已經反應過來，巨大的蛇頭如同攻城錘一般，朝著她當頭砸下！
    顧盼的眼中閃過一絲瘋狂。她不退反進，將體內剩餘的所有靈力都灌注於雙腿，速度再次暴增，在那蛇頭落下之前，終於衝到了蛇王的七寸之處！
    她伸出右手，那隻戴著黑色古戒的手，狠狠地按在了那片冰冷的、堅硬的青色鱗甲上。
    “吞噬！”
    她在心中發出一聲無聲的咆哮。
    丹田深處的噬靈口，仿佛一頭從亙古沉睡中蘇醒的凶獸，猛然張開了它貪婪的巨口。
    一股無法形容的恐怖吸力，以顧盼的手掌為中心，轟然爆發！
    “嘶昂——！”
    青紋蛇王發出了一聲與之前截然不同的、充滿痛苦與恐懼的淒厲長嚎。
    它感覺自己的身體裏，仿佛被硬生生挖開了一個洞。最本源的、修煉了數百年的妖核，那顆如同心髒般重要的能量核心，正在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強行撕扯、抽取！
    磅礴如江河的妖力，混雜著它血脈中的劇毒與狂暴的意誌，化作一道肉眼可見的青黑色能量洪流，通過顧盼的手臂，瘋狂地湧入她的體內。
    顧盼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她感覺自己吞下的不是靈力，而是一座即將噴發的火山。狂暴的能量瞬間衝垮了她狹窄的經脈，五髒六腑如同被撕裂一般。
    “呃……”
    一口鮮血從她口中噴出，灑在青色的蛇鱗上。
    青紋蛇王在劇痛之下瘋狂地掙紮，龐大的身軀在藥園中胡亂翻滾、衝撞，將那些珍貴的靈藥碾得一片狼藉。它的尾巴帶著萬鈞之力掃向顧盼，想要將這個附在身上的“寄生蟲”碾碎。
    顧盼死死地咬著牙，用盡全身力氣將自己貼在蛇身上，任由那狂暴的力量衝擊著自己的身體，指間的古戒散發出微弱的光芒，護住了她的心脈，讓她沒有在第一時間爆體而亡。
    她知道，這是一場生與死的豪賭。要麽她被撐爆，要麽蛇王被吸幹。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隻是一瞬，也許是一個世紀。當最後一絲妖力被噬靈口吞下，青紋蛇王的瘋狂掙紮終於停了下來。它那龐大的身軀重重地砸在地上，激起漫天塵土。金色的豎瞳失去了所有神采，變得一片灰白。
    它死了。
    而顧盼，也像一片被風吹落的葉子，從蛇身上滑落，摔在滿是泥濘和血汙的地上，渾身骨骼仿佛都已碎裂，意識陷入了一片黑暗。
    但在她昏迷的最後一刻，她能清晰地感覺到，丹田內那股龐大的能量在古戒的引導下，轟然衝破了某道無形的壁壘。
    煉氣二層！
    煉氣三層！
    修為的桎梏被摧枯拉朽般衝破，一股前所未有的強大感覺充盈著她的四肢百骸。
    然而，就在這股新生的力量穩定下來的瞬間，顧盼的丹田裏，除了原本的冰木二色靈力外，悄然多出了一縷極細的、如同墨線般的黑紫色氣流。
    這股氣流，帶著蛇王血脈中最精純的毒性，正緩緩地、一絲一絲地融入她新生的靈力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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