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秘境關閉前分離，白月贈妖界通行符
    冰原在震動。
    並非霧魘獸崩塌時那種劇烈的衝擊，而是一種源自整個空間根基的、細密而持續的戰栗。頭頂那片永恒蒼白的天幕，此刻正像一塊被敲出裂紋的精致瓷器，一道道漆黑的裂痕無聲蔓延，從中滲透出混亂而危險的空間亂流。
    “此地要塌了。”白月的聲音有些虛浮，施展兩次神魂秘術，又耗盡本命妖元，饒是她是青丘少主，此刻也已是強弩之末。她那張總是帶著三分慵懶、七分驕矜的臉上，此刻隻剩下蒼白與疲憊。
    顧盼的狀態也好不到哪裏去。催動“玄冰領域”，強行吞噬金丹二層的獸核，她的經脈如今像被寒氣與烈火反複灼燒過，每一寸都傳來隱隱的刺痛。她將那枚灰色的界域石收入儲物戒，站起身，目光掃過這片即將歸於虛無的冰原。
    兩人都沒有說話，隻是不約而同地朝著來時的方向奔去。此刻，任何言語都是多餘的，活下去是唯一的共識。
    沿途的景象光怪陸離，空間法則的紊亂讓一切都變得扭曲。上一刻腳下還是堅實的冰麵，下一步就可能踩入一片虛空，若非兩人反應都快到了極點，恐怕早已被卷入空間裂隙，屍骨無存。
    白月終究是妖力透支，一個踉蹌，險些被一道憑空出現的空間裂縫吞噬。一隻冰冷的手及時抓住了她的手腕，將她從死亡邊緣拽了回來。
    是顧盼。
    “跟緊。”顧盼的聲音沒有溫度，抓著她的手卻很穩。
    白月看著兩人相握的手，又抬眼看了看顧盼那張清冷依舊的側臉，眼神有些複雜。她掙了一下，沒掙開，便也由著她去了。
    “我可不是在幫你，”白月嘴上仍不肯服軟，聲音卻輕了許多，“你若死在這裏，我找誰去討回那塊石頭？”
    顧盼沒有理會她的口是心非，隻是拉著她，速度又快了幾分。
    秘境的出口，就在前方。那是一個不斷收縮、閃爍著白光的光門，像一隻即將閉上的眼睛。
    光門前，兩人停下了腳步。狂暴的空間風暴在她們身後呼嘯，撕扯著一切，而光門之外，是截然不同的世界。
    到了該分別的時候。
    顧盼鬆開了手。白月的手腕上，還殘留著一絲不屬於她的、冰冷的溫度。
    “你從那獸核裏，知道了第二枚界域石的下落。”白月看著顧盼，用的是陳述句，而非疑問句。她那雙丹鳳眼，此刻銳利得能看透人心。
    “青丘，九尾湖底。”顧盼沒有隱瞞。這本就是霧魘獸獸核中的信息，而擊殺霧魘獸，白月功不可沒。
    聽到“九尾湖”三個字，白月的眼中閃過一絲了然，隨即又化為一抹玩味。“那地方可不好進。湖底的封印，是我青丘曆代狐帝親手布下的，為的是鎮壓一樣東西。”她上下打量著顧盼，“憑你，可拿不到。”
    “拿不拿得到，是我的事。”顧盼淡淡回應。
    白月忽然笑了，那笑容像是冰雪初融後開出的第一朵桃花，明豔動人，卻帶著刺。“你這人，真是無趣得緊。不過，看在你剛才沒丟下我一個人跑的份上，這個，給你。”
    她說著，從自己的儲物鐲中取出一件東西，拋給了顧盼。
    顧盼伸手接住，攤開手心。那是一枚通體雪白的玉符，觸手溫潤，上麵用妖族的文字刻畫著一隻栩栩如生的九尾狐圖樣，正散發著柔和的靈力波動。
    “青丘通行符。”白月的聲音恢複了幾分慣有的驕矜，“妖界不比人界，尤其是我青丘，對你們人類修士可沒什麽好感。有了它，至少能讓你在被當成奸細剁碎之前，有開口說話的機會。”
    顧盼摩挲著玉符，上麵的九尾狐圖樣仿佛活物，眼瞳中閃著靈動的光。她能感覺到，這枚玉符中蘊含著一道純正的青丘皇族氣息。
    這不僅僅是一枚通行符，更是一份庇護。
    “為何？”顧盼抬眼，看向白月。她們之間，是競爭者，是敵人，絕非朋友。這份禮，太重了。
    “別誤會。”白月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立刻揚起了下巴，“我隻是不想我未來的手下敗將，死在一些無名小卒手裏。你我之間的賬，得由我親手來算。”她頓了頓，目光落在顧盼空無一物的手上，“況且，你救了我一命，我還你一個人情，我們兩清了。”
    她將“兩清”二字咬得很重，仿佛急於撇清兩人之間那一點點因為並肩作戰而產生的微妙聯係。
    顧盼沉默了片刻，將玉符收了起來。“多謝。”
    “謝就不必了。”白月擺了擺手，轉身麵向那即將關閉的光門，隻留給顧盼一個高挑而孤傲的背影，“下次在青丘見麵時，希望你已經有資格做我的對手。到時候，我們再來好好算一算這界域石的歸屬。”
    話音落下，她沒有再回頭，一步踏出，身形化作一道粉色流光，消失在光門之中。
    顧盼站在原地，看著白月消失的方向，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心。那裏，仿佛還殘留著另一個人的溫度，以及一枚玉符的溫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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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與白月，注定是敵人。但此刻，她卻覺得，有這樣一個敵人，似乎也不是一件壞事。
    身後的空間崩塌聲越來越響，那光門已經收縮到隻容一人通過。顧盼不再停留，調整了一下氣息，同樣邁步走入光門。
    一陣天旋地轉之後，刺目的陽光與人界獨有的、混雜著塵土與草木氣息的空氣，撲麵而來。
    霧隱秘境，出來了。
    還未等她看清周圍的景象，一個熟悉的聲音便帶著難以掩飾的急切與欣喜，傳入耳中。
    “顧盼小姐！”
    顧盼循聲望去，隻見蘇清正快步向她走來。他依舊是一身儒雅的長衫，但往日裏總是從容不迫的臉上，此刻卻寫滿了焦灼與如釋重負。在他身後，還跟著幾名相府的護衛，皆是氣息沉穩的高手。
    看來，在她進入秘境的這段時日，蘇清為她做了不少安排。
    “你終於出來了！”蘇清走到她麵前，先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見她雖氣息有些不穩，但並無大礙，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京中出事了？”顧盼開門見山地問道。蘇清這般陣仗，絕非小事。
    蘇清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起來，他壓低了聲音，語速極快：“出大事了。”
    他頓了頓，似乎在組織語言，最後，隻化為一句簡短而石破天驚的話。
    “在你入秘境的這些天，鎮國公府……倒了。”
    這個消息，並未在顧盼心中掀起太大的波瀾，一切都在她的預料之中。顧雪薇在宴會上行邪術，欲吞噬滿城修士，早已犯了眾怒。有相府在背後推波助瀾，聯合那些受害的家族與修士，鎮國公府的倒台，隻是時間問題。
    她更在意的，是後續。
    “主母呢？”顧盼問出了她最關心的問題。
    蘇清的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精光，他湊近一步，聲音壓得更低，幾乎隻有兩人能聽見。
    “主母被皇室下令收押，關入了天牢最底層。不過……她似乎瘋了。”
    “瘋了？”顧盼眉頭微蹙。
    “對，瘋了。”蘇清點頭，神情凝重，“整日胡言亂語，時而哭時而笑，說些誰也聽不懂的話。但有一點很奇怪……”
    他看著顧盼，一字一頓地說道。
    “她嘴裏，翻來覆去隻念叨著一個名字。”
    “誰？”
    “你的母親，顧清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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