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秘境五層遇守護獸，吞噬獸核得線索
    那片廣袤的冰原，無邊無際，仿佛是世界的盡頭。空氣裏沒有霧，隻有純粹到極致的寒意，吸入肺腑，像是吞下了一把碎冰。
    天與地都是一片蒼茫的白，唯一的色彩，便是遠處那頭巨獸睜開的雙眼。
    那是一對怎樣巨大的眼睛，如同兩輪懸掛在冰原上的冰藍色太陽，沒有瞳孔，隻有一片深不見底的幽藍。當它的視線投射過來時，顧盼感覺自己的神魂都被凍結了，連思維都變得遲滯。
    那是一頭通體由灰白色霧氣與冰晶凝結而成的巨獸，體型如山巒般巍峨，四肢粗壯，踏在冰原之上，卻沒有發出半點聲音。它沒有清晰的輪廓，身體的邊緣不斷有霧氣逸散、又重新凝聚，仿佛一個介於虛實之間的夢魘。
    霧魘獸。
    顧盼的腦海中，自然而然地浮現出這個名字，仿佛是古戒傳來的信息。金丹二層的修為，秘境第五層的守護者。
    “真是……看得起我們。”白月的聲音在顧盼的識海中響起，那份慣有的驕矜慵懶被壓得隻剩下一絲苦澀的自嘲，“剛送走一隻拿著神木的瘋狗，又來一頭山那麽大的怪物。我開始懷疑，是不是你這個人天生招惹麻煩？”
    顧盼沒有理會她的調侃。她握著界域石的手心，沁出了一層薄汗，又瞬間被寒氣凍結。她能感覺到，這頭霧魘獸的威壓，遠比墨塵要恐怖。那是一種源自生命層次的碾壓，是上古異獸對後天修士的天然藐視。
    霧魘獸動了。
    它沒有咆哮，也沒有奔跑，隻是緩緩地張開了那張同樣由霧氣構成的巨口。
    嗡——
    一陣無聲的音波，肉眼不可見，卻瞬間橫掃了整片冰原。
    顧盼隻覺得腦中像被一柄重錘狠狠砸中，眼前的一切都開始扭曲、旋轉。冰原消失了，白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鎮國公府那熟悉的煉丹房，是主母猙獰的笑，是顧雪薇得意的臉，是利刃穿心的劇痛……
    又是幻境！而且是直擊神魂，比白月的“七情幻境”更加霸道、更加防不勝防的魂魄攻擊！
    識海深處，噬靈古戒猛地一震，一股清涼之意流遍神魂，將那即將沉淪的意識強行拉了回來。
    顧盼悶哼一聲，嘴角溢出一縷鮮血。她強行掙脫，可身邊的白月卻遭了殃。
    白月作為青丘狐族，神魂本就強大，對幻術的抗性也極高。但霧魘獸的魂魄攻擊，顯然超出了她的預料。她那張明豔動人的臉上，此刻血色盡褪，雙目失神，身體搖搖欲墜，顯然是陷入了某種更深層次的夢魘之中。
    霧魘獸那雙冰藍色的巨眼，鎖定在了搖搖欲墜的白月身上。在它看來，這個神魂出現波動的獵物，是最好的突破口。它抬起一隻由濃霧構成的巨爪，緩緩地、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威勢，朝著白月當頭拍下。
    巨爪未至，那股足以碾碎神魂的恐怖壓力，已經讓白月周身的護體妖力發出了不堪重負的碎裂聲。
    “醒醒！”
    顧盼的神念傳音，如同一根冰錐，狠狠刺入白月的識海。
    與此同時，她動了。她沒有去攻擊那隻落下的巨爪，她知道，以自己的力量，無異於螳臂當車。
    她的身影在冰原上拉出一道冰藍色的殘影，瞬間出現在白月身側，一把抓住她冰涼的手腕，將她猛地向後拖拽。
    “凝！”
    隨著她一聲低喝，兩人原先站立的地方，一麵厚達數丈的巨大冰牆拔地而起。
    轟！
    霧氣巨爪重重地拍在冰牆之上。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那麵足以抵擋金丹修士全力一擊的冰牆，竟如同被熱刀切開的牛油，無聲無息地融化、湮滅，連一息時間都沒能爭取到。
    顧盼拉著白月，亡命飛退，心中一片冰涼。這霧魘獸的力量，不僅克製物理攻擊，連她的玄品冰靈根，似乎都起不到應有的效果。
    “咳咳……”白月被顧盼強行拽醒，劇烈地咳嗽起來，眼神恢複了清明，卻帶著一絲後怕的驚悸。她看了一眼身後那隻正在緩緩抬起的巨爪，又看了一眼麵色凝重的顧盼，第一次沒有出言譏諷。
    “謝了。”她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聲音有些沙啞。
    “它會吞噬神魂，你的幻術對它沒用，甚至會被反噬。”顧盼言簡意賅地解釋道，“必須找到它的核心。”
    “廢話，我也知道要找核心。”白月抹去嘴角的血跡，那雙丹鳳眼裏重新燃起了不服輸的火焰，“可它就是一團霧，核心在哪？”
    說話間，霧魘獸的第二次攻擊又到了。這一次，不再是巨爪，而是它周身逸散出的無數灰色霧氣。那些霧氣在半空中凝聚成一根根尖銳的長矛，鋪天蓋地，如同暴雨般朝著兩人攢射而來。
    每一根霧矛，都蘊含著侵蝕神魂的詭異力量。
    “綾羅，天幕！”白月嬌叱一聲，手腕間的粉色綾羅衝天而起，化作一道巨大的粉色天幕，將兩人護在下方。
    嗤嗤嗤——
    無數霧矛刺在粉色天幕之上，發出一陣陣令人牙酸的腐蝕聲。天幕光芒急劇閃爍，白月的臉色也愈發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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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撐不住多久！”她咬牙道，“它的攻擊能直接消耗我的本命妖元！”
    “給我三息時間。”顧盼的聲音冷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她鬆開白月的手，迎著那漫天霧矛，不退反進。她閉上了眼睛，將全部心神沉入丹田，與那枚玄品冰靈根徹底融為一體。
    周圍的寒意不再是向外擴散，而是以一個恐怖的速度，向著顧盼的體內倒卷、壓縮。她的長發無風自動，根根倒豎，發梢凝結出細碎的冰晶。一股比冰原本身更加純粹、更加古老的極寒之氣，從她身上轟然爆發。
    這不是法術，而是靈根的本源之力。
    “玄冰·領域！”
    一圈深藍色的光環，以顧盼為中心，猛然擴散開來。
    光環所過之處，空間仿佛都被凍結。那些飛射而來的灰色霧氣長矛，在接觸到藍色光環的瞬間，速度驟然變慢，矛身上凝結出一層深藍色的冰晶，其上蘊含的神魂攻擊之力，竟被這股極致的寒意暫時封鎖。
    粉色天幕的壓力驟然一輕，白月詫異地看向顧盼。她看到顧盼的眉心，浮現出一枚小小的、晶瑩剔透的雪花印記。此刻的顧盼，仿佛化身成了這片冰原唯一的主宰。
    “就是現在！”顧盼猛地睜開雙眼，眼中一片冰藍。
    她看到了。
    在她的玄冰領域之中，萬事萬物都被減速，唯有一樣東西的運轉速度，沒有受到絲毫影響。
    在那頭霧魘獸山嶽般的身體中央，心髒的位置，有一團拳頭大小的、不斷跳動著的灰白色光團。那光團周圍，無數玄奧的符文生滅流轉，正是它調動神魂攻擊與霧氣力量的核心。
    那就是它的獸核！
    “左前方，三十丈，它的心髒位置！”顧盼的神念傳音快如閃電。
    白月何等聰慧，瞬間明白了她的意圖。她沒有絲毫猶豫，收回防禦的綾羅，雙手在胸前結印，全身妖力毫無保留地灌注其中。
    “秘術·刹那芳華！”
    她手中的粉色綾羅，光芒大放，竟在瞬間變得透明，仿佛融入了空氣之中。
    下一瞬，霧魘獸那龐大的身軀猛地一震，它那雙冰藍色的巨眼之中，第一次出現了迷茫。在它的感知裏，眼前的兩個渺小獵物，忽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絢爛到極致的花海。每一朵花都散發著讓它迷醉的氣息，那是它誕生以來從未感受過的、最本源的生命芬芳。
    它的攻擊，停滯了。
    而現實中，顧盼的身影早已化作一道流光，循著剛才鎖定的位置，人劍合一，直刺而出。她手中沒有劍，她的手臂，她的指尖，就是最鋒利的劍。玄品冰靈根的本源之力，被她壓縮到了極致，盡數匯聚於指尖一點。
    那一點寒芒，在蒼茫的冰原上，渺小得如同螢火。
    可就是這粒螢火，卻精準地、毫無阻礙地穿透了霧魘獸那看似無懈可擊的霧氣身軀，沒入了它心髒的位置。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定格。
    霧魘獸迷茫的巨眼中，花海開始枯萎、凋零。它低下頭，看到了自己胸口處，那個正在急速擴大的深藍色空洞。
    一股極致的寒意，從空洞處瘋狂蔓延，所過之處，它那由霧氣構成的身軀，被迅速凍結成冰藍色的晶體。
    “吼——”
    一聲充滿了不甘與痛苦的、真正的咆哮，終於從它口中發出。這聲音，是它在這世間留下的最後痕跡。
    轟隆隆！
    山嶽般的身體，開始崩塌、碎裂。無數巨大的冰藍色晶塊從空中墜落，砸在冰原上，激起漫天冰屑。
    白月臉色蒼白如紙，身體晃了晃，幾乎站立不穩。剛才那一記秘術，幾乎抽幹了她的妖力。她看著眼前這壯觀的景象，又看了看不遠處那個緩緩落地的身影，眼神複雜到了極點。
    顧盼落在地上，踉蹌了一下，也用盡了全力。她沒有停歇，徑直走向那片崩塌的冰晶廢墟。
    在那廢墟的中央，一枚拳頭大小、通體灰白、如同心髒般緩緩跳動著的獸核，正靜靜地懸浮著。
    顧盼伸出手，將其握住。
    一股磅礴而精純的能量，混合著大量駁雜混亂的神魂碎片，順著她的掌心，湧入體內。
    她沒有絲毫猶豫，立刻盤膝坐下，催動了丹田內的噬靈古戒。
    一股貪婪的吸力，從古戒中傳出，將那獸核中狂暴的能量與神魂碎片盡數吞噬、轉化。
    顧盼的身體像一個無底洞，瘋狂地吸收著這股轉化後的精純能量。她剛剛突破到金丹二層的修為，在這股能量的推動下，飛速穩固，並且還在緩慢地向著金丹二層中期攀升。
    就在這時，一段不屬於她的記憶碎片，隨著能量洪流，湧入了她的識海。
    那是一片被九座雪白山峰環繞的巨大湖泊，湖水清澈見底，湖中心有一座種滿了桃花的島嶼。湖麵上，九條巨大而雪白的狐尾倒影，在水中輕輕搖曳。
    湖底，深不見底的黑暗中，一塊與顧盼手中一模一樣的灰色石頭，正靜靜地躺在那裏，被一層強大的封印包裹著。
    “青丘……九尾湖……”
    顧盼喃喃自語，緩緩睜開了眼睛。
    她得到了第二枚界域石的線索。
    “你嘀嘀咕咕在說什麽？”白月走了過來，氣息還有些不穩，但眼神已經恢複了那份審視的銳利，“你從那顆核裏，看到了什麽？”
    顧盼抬起頭，迎上她的目光，神色平靜無波。
    “看到了一些……很有趣的東西。”
    她站起身，拍了拍衣袍上不存在的灰塵，目光望向遠處。
    就在這時，兩人同時感覺到了什麽。這片秘境空間的法則，開始變得不穩定起來。頭頂那片蒼白的天空，出現了一道道如同蛛網般的細微裂痕，整個冰原都在微微震顫。
    霧隱秘境，要關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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