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家裏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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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文清一直等到天黑,法醫依舊沒有給出其他的線索,或許是他太礙眼,沒待多久就被丁浪趕了出來。
下班前他去了高副局長辦公室,再次當麵匯報了案子的進程,高副局長看起來很認真的聽完案情,可他沒有詢問案件任何詳情,隻是笑嗬嗬的告訴楊文清“不要急,要有耐心”,還讓他回去好好休息一晚上,或許明天就有了新線索。
楊文清回到辦公室,拿起柳琴寫的案卷,仔細閱讀之後發現,確實現在急也沒有用,隻能慢慢等待法醫和港口治安所的結果。
吳宴則遞上一份他自己整理的文件,說道:“這是第二小隊往年辦過的一個案子,也是與奪壽法陣有關,他們整理出了當時縣裏所有壽命將近的富戶,以及一些登記在冊的練氣士,我圈定了六個人,可能與港口的案子有關,要是被害者身份確認,隻要他與這六人其中一人有關聯,那他的嫌疑便是最大的。”
楊文清讚許的看了眼吳宴,拿起案卷閱讀起來,這竟然是一份沒有破獲的案件,被害人懸掛在城外一株榕樹上,榕樹周邊有奪壽法陣的痕跡,一看就是以木行奪壽。
將吳宴圈定的六人記下來後,楊文清又仔細翻閱了其餘壽命快走到盡頭的富戶和練氣士,然後抬起頭看向窗外發現天色已然黑下來。
“小琴,你先回去吧。”
楊文清看了眼柳琴說了一聲,接著又看向吳宴:“老吳,你也可以回去了。”
柳琴有些不好意思,在吳宴離開後,才拿起一個小包走出辦公室,小隊因為沒有晚班執勤,晚上的通訊統一由警情中心管理,有事警情中心會第一時間通知楊文清,其他隊員卻隻有楊文清能通知。
又是半個小時後,楊文清才起身走出辦公室,他離開時又去法醫室看了眼,丁浪已經離開,有兩個小法醫正在對著一個法陣測算什麽。
他隻得退出法醫室。
楊文清走出分局大門時夜色已深,街道兩旁的符文路燈散發著昏黃而穩定的光芒,他習慣性地步行返回東寧社區,晚風吹在臉上帶著初春的寒意,也讓他梳理案情的頭腦稍微清醒了一些。
快到社區門口時,他遠遠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正蹲在馬路牙子邊上,借著路燈的光,低頭啃著一個幹硬的米餅,那人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舊棉襖,身形有些佝僂,腳邊放著兩個鼓鼓囊囊的麻布袋。
是他的父親楊建木。
楊文清腳步一頓,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有意外,有酸澀,也有一絲暖意,然後他加快腳步走了過去。
“爸!”楊文清喊了一聲。
楊建木聞聲抬起頭,看到兒子,臉上立刻露出有些局促的笑容,連忙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灰,把手裏的半個米餅放進口袋。
“文清,下班啦?”
“嗯,你可以先去分局找我嘛。”楊文清看了眼父親腳邊的麻袋,又看了看社區門口麵無表情的武裝警備,心裏明白了,父親沒有身份證明,自然進不去這管理嚴格的東寧社區。
“沒事,我估摸著你快下班了,就在這等會兒。”楊建木搓著手,臉上帶著有些自豪的笑容,“你現在是練氣士,住的地方肯定不一般,我沒敢亂闖。”
楊文清沒再多說,彎腰拎起那兩個沉甸甸的麻袋:“走吧,回家。”
他走到社區門口,出示了徽章,站崗的警備核實身份後敬禮放行,楊建木亦步亦趨地跟在兒子身後,好奇又有些拘謹地打量著社區內整潔的環境和那些隱隱散發著靈氣波動的樓宇。
回到三號樓305室,楊文清打開門,將麻袋提進廚房,打開看了一眼,是磨好的米麵以及新鮮蔬菜。
“爸,你坐!”楊文清回頭看著跟著自己的父親,招呼他坐到客廳的藤椅上,並打開了屋子的燈光。
楊建木目光立刻就被客廳中間的‘固元陣’吸引,然後又抬頭看了看明亮的燈光,接著似記起來什麽事情,起身說道:“還沒吃飯吧?我給你做點。”
“我來吧,你坐著歇歇。”楊文清攔住父親,又笑著說道:“我現在已經是練氣士,理論上可以辟穀了。”
楊建木立刻說道:“族老說過,練氣士也要吃飯,不然不像話,我這次來特意摘了一些有靈性的蔬菜。”
楊文清笑笑,沒有接話,隨後就走進廚房淘米洗菜。
楊建木好幾次想起身,到廚房裏與兒子聊兩句,可起身走兩步又退了回去,父子兩人自從楊文清十六歲考入警備學院後就聚少離多,每次到城裏送米麵他也隻是交代兩句就匆匆離開。
飯菜很快做好,一盆簡單的蔬菜湯,還有父親帶來的鹹菜,配上熱氣騰騰的白米飯。
兩人坐在小餐桌旁,默默地吃著飯,楊建木時不時偷偷看兒子一眼,想問問工作順不順利,修行累不累,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隻是不停地給兒子夾菜。
飯後,楊文清收拾碗筷,楊建木則堅持要幫忙洗碗,兩個大男人擠在小小的廚房水池邊,水流聲嘩嘩作響,依舊沒什麽交流,卻有一種無聲的溫情在悄然流淌。
這就是他們父子之間的相處方式,不善於表達,所有的關心和牽掛,都藏在這沉默的陪伴和樸實的行動裏。
吃過飯楊文清主動聊起家裏的事情,詢問弟弟妹妹和母親的情況,楊建木都事無巨細的解釋。
時間不知不覺的流逝,眼看牆上的時鍾走到十一點半,父親臉上的疲倦也顯露出來,楊文清將父親安排在主臥休息,自己則走到客廳辦公桌前,打算印刻一些咒法符紙,他現在每天可以印刻二十張符紙。
可這筆錢對於練氣法陣的錢來說隻是九牛一毛而已,更何況他還打算盡快讓家人過好一點呢。
可當楊文清剛印刻一張符紙,老父親就走出臥室,漲紅臉對楊文清說要上廁所,楊文清立刻停下手裏的事情,帶著老父親走到洗手間,教會了父親使用裏麵的各種巧妙法陣。
…
一夜無話。
楊文清的生物鍾讓他在四點半醒來,不久之後父親也從主臥出來。
“我得坐早班車回去。”楊建木已經收拾好自己,說完先去了廁所。
楊文清沒有勸,一是他不喜歡勸人,二是知道老父親很固執,怎麽勸都沒有用,他隻得跟著出了門,將老父親送到公共交通站點,這裏有懸浮大巴車,早上五點半發車,會途徑三河鎮。
楊文清本想帶父親吃早餐,卻被父親“吃多了上廁所沒地方”為由拒絕了。
送走父親,楊文清慢慢走回社區時,天色依舊昏暗,他沒有回家,就在社區的訓練場練拳。
麵對父親的時候,楊文清才明白為何城防局內天才之人何其之多,但真正驚豔之人卻少得可憐,他們大部分都被現實的瑣事困住,就連楊文清也是如此,他需要勘破木箱沉屍案,盡管這個案子對他修為的提升毫無幫助。
這種事情可能會伴隨他很久,直到他能製定遊戲規則的時候,而這將是一條坎坷的路,要知道連城防總局的大佬都在規則之下行事。
“要有足夠的耐心!”
他忽然想起高副局長兩次交談時囑咐他的話,隨即搖了搖頭,將這些思緒深埋在意識深處。
半響後,他看到一位熟人出現在視線裏,正是他在治安所的隊長肖亮。
“聽說你昨天遇到邪修的案子?”肖亮問。
“對!”楊文清並不奇怪肖亮會知道這個案子。
“我也是聽港口治安所的同期說起,聽說是你接的案子就特意多問了兩句。”肖亮輕聲說道:“這類案子很麻煩,有時候就算抓到凶手,所有線索都指向這位凶手,可就是找不到有效的證據,除非你有能量申請對凶手使用搜魂術。”
他說罷擺出起手式又繼續說道:“重案組最好的案子,就是凶手明確,隻需要追凶就能結案的,而且也容易立功。”
楊文清聽出一些門道,小聲問道:“你是說…”
“別亂想!”肖亮打斷楊文清,“就算辦不好也沒問題,你的領導應該不會為難你。”
楊文清默然點頭,聽出肖亮話外之音,也聽出他話已經到頭,不會再多說什麽。
果然,肖亮打完一套拳就回了家,楊文清給自己施展了一個‘清塵術’後出了社區的大門,向著分局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