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域傳送陣的震顫越來越烈，三丈直徑的圓形石台邊緣已爬滿蛛網般的裂紋，每一次震動都讓石屑簌簌往下掉。
    岩紋半蹲在陣前，指尖貼著陣麵符文，一股刺骨的寒意順著指骨往骨髓裏鑽 。
    這哪是什麽普通傳送陣
    分明是座能跨三州的超級中樞大陣，符文溝槽裏的幹涸黑血結著暗紅的痂，風一吹就揚起細碎的血粉，中央嵌著的死靈晶石裏，幽綠魂火縮成了米粒大小，每一次閃爍都像在苟延殘喘。
    試著將丹田處的死氣往符文裏注，可剛觸到內圈第三道 “空間錨點紋”，死氣就像撞在鐵板上，被一股無形的斥力彈回，丹田的死氣漩渦竟泛起空蕩的滯澀感。
    岩紋眉頭緊鎖，心裏暗驚。
    之前按死氣凝練術的進度算，練三天就能達標，可現在才發現，自己還是低估了這陣的胃口
    這根本不是達標就能激活，而是要讓死氣徹底浸透每一道符文，連溝槽裏的血痂都得被死氣盤活。
    “嗡 ——”
    陣麵突然發出一聲悶響，未被激活的符文驟然亮起刺目的紅光，像是在預警。
    遠處的石壁突然扭曲，一道半尺寬的空間裂縫憑空撕開，黑黢黢的裂縫裏傳來指甲抓撓石頭的刺耳聲響，隱約能看到裏麵漂浮的碎骨，看得人頭皮發麻。
    “蠢貨！這點死氣連陣眼的邊都夠不著！”暗影騎士的聲音在識海炸響，帶著數萬年沉澱的暴躁，骨甲摩擦的脆響仿佛就在耳邊。
    “本尊當年跨三州傳送，光四階死靈就獻祭了十具，連骨帶魂全融進陣裏！你這點半吊子死氣，撐死了也就夠點亮外圈符文，真要強行啟動，空間亂流能把你撕成骨渣，要麽掉進死靈界域的‘骨海深淵’，要麽卡在空間裂縫裏永世漂流 你選哪個？”
    岩紋額角的冷汗順著顴骨滑落，滴在陣麵幹涸的黑血上，瞬間被蒸發成一縷白煙。他沒有慌，反而閉上眼，強迫自己沉下心來
    之前煉藥時的專注感再次籠罩全身，識海裏的雜音如潮水退去，一段帶著血腥氣的記憶碎片驟然清晰。
    畫麵裏是片被戰火焚盡的平原，黑紅色的血浸透了三尺深的土壤，連野草都裹著焦黑的碎肉。
    暗影騎士穿著暗金骨甲，骨手按在第一任教主的肩甲上，後者剛從三階魔獸 “裂地熊”的頭顱裏掏出晶核，土黃色的晶核泛著溫潤的光，足有拳頭大小，上麵還沾著溫熱的熊血。
    “扔進黑池。”暗影騎士的聲音冷得像冰，沒有一絲情緒，第一任教主立刻單膝跪地，雙手捧著晶核，恭恭敬敬地扔進不遠處的石池裏
    那池水墨黑如死水，晶核落水時連個漣漪都沒濺起，仿佛被什麽東西吞了進去。
    畫麵跳轉，是清風宗的山門廢墟。
    斷壁殘垣間還燃著餘火，第三任教主提著個黑布袋子，袋子裏鼓鼓囊囊的，泛著淡淡的靈光。
    他走到暗影騎士麵前
    “噗通”一聲跪下，將袋子掀開：百餘顆泛著靈光的本命核滾了出來，核子裏還裹著修士殘存的魂息，有的在微微顫動，像是還沒徹底斷絕生機。
    “啟稟太上長老，清風宗所有修士的本命核都在這！”第三任教主的聲音帶著邀功的急切，暗影騎士從骨杖裏引出一縷死氣，像長蛇般纏住那些本命核，輕輕一甩就全送進了黑池
    此時的池水裏，已能看到細碎的光點在沉浮，那是晶核初融的跡象。
    又一幅畫麵撞進識海，這次是萬獸穀的峽穀。
    第五任教主指揮著弟子們，將成百上千顆魔獸晶核往黑池裏倒，狼晶、虎晶、鷹晶堆成了小山，最大的龍鱗獸晶核比人頭還大，泛著淡青色的光，上麵的龍鱗紋路還清晰可見。
    暗影騎士站在池邊，骨手背在身後，看著池水從死水黑漸漸變成幽紫，晶核在池底相互碰撞、融合，表麵慢慢凝結出一層黑紋。
    “千年戰爭，三十州疆土，才養出這池能量庫。”他的聲音裏帶著毫不掩飾的傲意，“每顆結晶都裹著強者殘魂，是死靈修士的本源養料。你現在看到的，是本尊用刀山血海堆出來的底蘊。”
    岩紋猛地睜眼，眼底滿是震撼。
    他早知道暗影騎士是活了數萬年的老妖怪，卻沒想到對方萬年前就已是七階王境，更帶著永恒聖教橫掃三十州，硬生生用千年戰爭的屍骸與晶核，養出這麽一座死氣寶庫。
    “這家夥…… 倒真是個狠角色。”岩紋心裏暗歎，既有對暗影騎士手段的警惕，也有幾分不得不承認的佩服
    能帶著一個教派打下三十州疆土，還能將戰爭成果轉化為自身底蘊，這份手腕與魄力，絕非尋常修士能比。
    身後突然傳來劈啪聲，岩紋回頭一看，心瞬間提了起來：淡金色的陽焰已追至十丈外，火焰裹著 “淨化” 的氣息，所過之處，石壁上的死靈符文被燒得劈啪作響，連空氣裏的死氣都在 “滋滋” 冒煙。
    黑毛魔兔）焦躁地低吼著，綠火瞳孔裏映著逼近的金火，爪子不停地扒拉地麵，像是在催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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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去黑池！”岩紋當機立斷，轉身就往記憶裏黑池的方向衝。穿過兩道刻滿死靈紋的石門，眼前豁然開朗
    一座丈許深的石池躺在石室中央，池水泛著濃稠的幽紫光，表麵漂浮著細碎的結晶碎片，像撒了一把星星。
    池邊的石壁上，刻著暗影騎士的字跡：“千年血養，百萬魂凝晶”，八個古死靈文泛著淡淡的黑芒，透著令人心悸的厚重。
    岩紋剛靠近池邊，濃鬱的死氣就像潮水般湧來，順著鼻腔往肺裏鑽，丹田處的死氣漩渦竟不由自主地加速旋轉。
    他正準備俯身撈取池邊的結晶，
    黑毛魔兔）突然炸起毛發，綠火瞳孔死死盯著池底深處，喉嚨裏發出威脅的低吼，爪子還往他腿後扒拉，像是在警告。
    岩紋順著它的目光看去，心髒猛地一跳
    池底中央的幽紫深處，竟浮起一道巨大的虛影！那是一頭巨龍的輪廓，鱗甲泛著暗金色的光，龍瞳是兩團燃燒的猩紅火焰，哪怕隻是虛影，也透著能壓垮山嶽的威壓，連池子裏的死氣都在圍著虛影旋轉，像是在臣服。
    “那是…… 龍？” 岩紋剛要伸手觸碰池水，識海裏突然炸開一段比之前更清晰、更狂暴的記憶畫麵
    雷雲密布的高空，狂風卷著碎石，一頭七階王境巨龍展開遮天蔽日的翅膀，龍息如岩漿般傾瀉而下，地麵瞬間被熔成半尺深的焦土，連岩石都在滋滋融化。
    暗影騎士懸浮在半空，暗金骨甲上已布滿裂紋，左臂的骨甲碎了大半，露出裏麵泛著黑紋的骨臂，骨杖頂端的六階魂核碎了半塊，可他的骨眼裏卻燃著瘋狂的戰意。
    “孽畜，敢擋本尊的路！” 暗影騎士嘶吼著，從丹田處引出一縷濃黑如墨的死氣，那死氣在空中凝成一柄丈長的骨劍，劍身上刻滿了死靈封魂紋。
    每一道紋路都在跳動。
    巨龍咆哮著俯衝而下，龍爪帶著撕裂空間的力量抓來，暗影騎士側身躲過，骨劍狠狠劈在巨龍的鱗甲上。
    鐺的一聲巨響，火星四濺，巨龍的鱗片竟被劈出一道三寸深的缺口，黑血順著缺口噴湧而出，落在地上就冒起黑煙。
    這場戰鬥持續了三天三夜。暗影騎士幾次被龍息擊中，骨甲碎了又凝，凝了又碎，最後他竟用自身一半的死氣為引。
    在高空布下“九幽冥陣”，將巨龍的魂核硬生生絞碎。
    當他捧著那顆比水桶還大的龍晶時，骨手都在顫抖。這是他成為七階王境後，獨自斬殺的第一頭同階巨龍，也是永恒聖教打通“西州通道”的關鍵一戰。
    “三百年了…… 這枚龍晶還留著龍魂生性。”暗影騎士的聲音突然在識海響起，少了幾分嘲諷，多了幾分凝重，“本尊用死氣煉化了三百年，也沒能徹底磨滅它的龍魂，隻能用三重‘鎖魂印’鎮在池底。它的能量太強，你根本帶不走，強行碰隻會被龍魂反噬，連骨頭都剩不下別白費力氣。”
    岩紋這才看清，池底巨龍虛影周圍，繞著三道淡黑色的封印符文，符文閃爍著微弱的光，像三道鐵鏈，死死拴住那股狂暴的龍威。
    而在龍晶周圍，還散落著幾顆未被煉化的晶核：
    有的泛著修士的靈光，有的裹著魔獸的魂息，
    表麵光滑無紋，顯然是還沒被死氣轉化的 “生核”。
    “別碰那些生核！”暗影騎士的聲音突然急促起來，“黑池底下藏著‘死氣轉化陣’，未煉化的生核都是陣法的‘誘餌’，誰碰誰就會被陣法抽走魂息，連人帶魂被煉成新的死氣結晶！本尊當年有個四階弟子不信邪，偷偷碰了顆未煉化的虎晶，眨眼就被吸成了幹骨，最後變成了池底的一塊碎晶，你想步他後塵？”
    岩紋趕緊收回手，後背已驚出一層冷汗。
    他看著那些泛著靈光的生核
    突然明白：黑池哪裏是單純的“能量庫”，分明是座布滿陷阱的寶庫。
    隻有表麵凝結黑紋、已被徹底煉化的死氣結晶才能拿，像七階龍晶這樣的 “半煉化核”被封印著碰不得，未煉化的生核更是催命符。
    “原來如此……” 岩紋心裏暗歎，既佩服暗影騎士布下這局的縝密，又警惕他數萬年的算計 ，連自己人都能當成 “結晶原料”，這家夥的狠辣遠超想象。
    他不再貪心，隻在池邊的結晶小丘上挑選：
    專挑那些黑紋最密集、殘魂能量最穩定的結晶，每一顆入手都冰涼溫潤，沒有絲毫狂暴的氣息。
    一共撈了八顆，剛將最後一顆塞進懷裏，丹田處的死氣就開始自發運轉，與結晶的能量相互呼應，原本淡紫色的死氣徹底變成深紫，流轉速度比之前快了五倍，指尖再凝聚死氣時，已能看到鋒利的黑芒，連死氣刃的輪廓都清晰了幾分。
    “吱吱！” 黑毛突然發出一聲痛叫。
    岩紋回頭一看，隻見它好奇地湊到池邊，爪子剛碰了下池水，就被一股狂暴的死氣纏上，綠火瞬間黯淡下去，毛發開始脫落，皮膚出現細密的裂紋，像是要被死氣強行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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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
    岩紋心頭一緊，趕緊撲過去，將剛提純的死氣凝成一層淡黑屏障，裹住黑毛的身體。
    他想起死氣凝練術的運轉法門，咬著牙強行引導丹田的精純死氣，順著黑毛的爪子往它體內輸。
    死氣剛進入黑毛體內，就與它原本的能量碰撞，池底的幾顆小結晶竟被這股吸力帶起，自動鑽進了黑毛的傷口。
    黑毛發出一聲痛苦的嗚咽，身體卻突然亮起淡綠色的光。
    裂紋處長出新的毛發，比之前更黑更亮，還泛著淡淡的死氣光澤；
    體型從半人高漲到一人高，肌肉線條變得緊實，爪子彈出時泛著幽光，能輕易劃開石壁；
    綠火瞳孔裏多了圈淡紫紋路，氣息從三階中期猛地飆升，一路突破三階後期、巔峰，最後穩穩停在四階初期，連帶著十個小境界也一並突破，身上的死氣與骨骼達成了微妙的平衡。
    “成了！”岩紋鬆了口氣，黑毛甩了甩尾巴，用腦袋蹭了蹭他的手，眼底多了幾分靈性，顯然是開了更多靈智。
    身後突然傳來“轟”的一聲，陽焰已燒到石門口，淡金色的火焰舔舐著石門，連石縫裏的死氣都被灼燒成白煙。
    黑毛綠火瞳孔裏滿是恐懼，死靈天然對這種力量排斥。
    岩紋不再耽擱，直接潛入黑池底，開啟空間腰帶一股腦的收取了數十平方的死氣晶核。
    要知道，這些東西都是通過永恒聖教收集，他們為什麽收集？
    因為暗影太上長老能把這些轉化成為死氣結晶。
    這就死氣結晶，更容易吸收修煉，對於永恒聖教這些就是最高端的修煉資源。
    抱起黑毛轉身就往傳送陣跑。
    懷裏的死氣結晶貼著皮膚，源源不斷地釋放著精純的死氣，丹田處的滯澀感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充盈的力量 —— 這次，應該夠了。
    回到陣前，他將八顆死氣結晶按在中央死靈晶石旁。一枚五階死氣結晶，七枚四階死氣結晶，在配合自己的死氣凝練術。
    完全能夠開啟
    精純的死氣如潮水般湧入陣麵，外圈符文率先全亮，淡紫光順著溝槽往內流，像一條發光的蛇，內圈符文依次亮起，最後中央晶石爆發出刺眼的幽光“空間錨點紋”不再發燙，反而泛起溫和的波動，之前撕開的空間裂縫漸漸閉合，一道直徑丈許的黑色傳送門憑空出現，門內泛著穩定的空間漣漪，隱約能看到遠處禁地方向的輪廓，甚至能聞到空氣中淡淡的聖教焚香氣息。
    “算你識相，沒去碰那龍晶和生核。”暗影騎士的聲音緩和了些，“這傳送門的坐標隻有本尊能用死氣定位，永恒聖教那群崽子就算跟著空間波動來，也找不到真正的入口，他們頂多摸到死靈界域的邊緣，有得他們頭疼。”
    岩紋沒理會他，低頭看了看懷裏的寵物袋裏麵是四階黑毛魔兔）剛剛吸收了大量的純粹死氣，也收到寵物袋內讓它穩固境界，又摸了摸裝著赤焰的寵物袋 —— 赤焰還在沉睡，氣息平穩，顯然沒受外界影響。
    他深吸一口氣，門內的空間漣漪像柔軟的水流裹住他，沒有想象中的撕裂感，隻有穩定的推送力，耳邊傳來輕微的空間嗡鳴。
    傳送門另一端，淡白色的光門越來越近，那是永恒聖教禁地的入口。同時還有無數傳送通道的人口畫麵顯現。
    岩紋閉上眼睛，心裏百感交集：從魂樞室到黑池，從激活傳送陣到救黑毛，這一路的危機，竟都是靠著 “專注” 和暗影騎士的記憶碎片化解。他既警惕暗影騎士的算計，又不得不承認，這位活了數萬年的老妖怪，確實有常人難及的實力與眼光。
    “不管你打的什麽主意，我都不會成為你的棋子。”岩紋在心裏默念，眼神漸漸堅定“恢複血肉之軀，找到自己的路 —— 這才是我要做的。”
    而在秘境之外，鎮獸司副會長趙凜站在鎖陰陣光幕前，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他身後的修士顫巍巍地遞上檢測玉簡：“副會長，秘境裏的死氣濃度已達到二階！再往上漲，就得按規矩匯報帝都了……”
    寵獸協會會長急得滿頭大汗，玄色長袍都被冷汗浸濕：“趙副會長，不能燒了！陽焰燒得越久，死氣濃度反而可能被逼得往深處縮，到時候要是逼出一階死氣，秘境就徹底保不住了！”
    “保不住？” 趙凜冷笑一聲，手裏的魂晶杖往地上一戳，“現在是保不住秘境的問題嗎？要是死氣泄漏到雲城，你我都擔不起這責任！繼續燒，燒夠六十天，我就不信壓不住這二階死氣！”
    寵獸協會會長臉色發白，卻不敢反駁，他知道，趙凜這話是實情，可一想到秘境裏的資源和收益，他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樣疼。
    永恒聖教的聖殿裏，燭火搖曳。
    教主坐在鎏金寶座上，手裏捏著三枚龜甲，龜甲上的紋路泛著淡淡的金光，正是測運龜甲。
    他閉著眼推演片刻，突然睜開眼，眼底閃過一絲精光：“空間波動定了！代言人已在傳送途中，不出三日就會抵達禁地！”
    站在下方的銀發男子立刻單膝跪地，手裏的聖焰長劍泛著灼熱的光：“教主，要不要讓十二冥使提前在禁地設伏？隻要抓住代言人，還怕問不出暗影太上長老的遺產線索？”
    “急什麽？”教主擺了擺手，嘴角勾起一抹算計的笑，“暗影那老狐狸何等謹慎，代言人身邊肯定有他的後手。讓十二冥使在禁地外等著，以‘禮待’之名接人。三個月後的‘資源交接’，有的是機會摸清底細。我們要的是遺產，不是跟暗影撕破臉，慢慢磨才是上策。”
    銀發男子眼睛一亮，立刻躬身應道：“屬下明白！這就去安排十二冥使，確保萬無一失！”
    傳送通道裏，岩紋迎著前方越來越亮的白光。他不知道，永恒聖教的禮待 背後，定然藏著無數算計，而接下來的三個月，將是他在這盤棋局裏，最關鍵的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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