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彎腰看向女童，嘴角帶著溫和的笑意，本想抬手揉揉她的腦袋，可女童卻怯生生地往王晟身後縮了縮，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裏滿是警惕，小手緊緊攥著王晟的衣角。
    見此情景，陳斌也不惱，心中了然，自己剛才在她麵前揮刀斬虎，模樣確實凶神惡煞了些。
    他直起身，語氣輕鬆地對王晟道：“看來她更親近你，就由你帶著吧！”
    王晟點點頭，剛要說話，腳下的山體忽然傳來劇烈震顫，腳下的碎石都在晃動。
    “轟隆！！”
    洞穴下方傳來如悶雷般的巨響，仿佛有什麽巨大的東西徹底坍塌了，煙塵從洞口噴湧而出。
    陳斌回頭望向身後的洞口，看著再次坍塌的岩壁，碎石不斷滾落，將洞口徹底封堵，開口道：“看來那些屍體是拿不回來了。”
    他輕歎了一聲，眼神中閃過一絲黯然，興致有些低落。
    剛才那一掌的衝擊波引發了連環坍塌，就算能挖開這些碎石，屍體恐怕也早已麵目全非。
    倒不如就讓他們長眠在這座山峰之中，與山石為伴。
    想到這裏，陳斌抬腳踢了踢身邊山君的屍體，沒好氣地說：“都怪你！”
    王晟忍不住笑了笑，收刀入鞘後也抬腳踹了踹山君龐大的屍體，仿佛在發泄剛才的驚險。
    這時，身邊的女童忽然伸出小手，輕輕拍了拍山君的屍體，動作稚嫩又認真，小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王晟和陳斌相視一笑，隻覺得這孩子舉動有些可愛，心中的緊張感也消散了些。
    可下一秒，兩人臉上的笑容便僵住了，眼神中充滿了震驚。
    隻見一道淡藍色的虎影竟被女童從山君屍體內硬生生扯了出來，就像拉扯絲線般輕鬆，那虎影還在不斷掙紮。
    “吼！”
    那老虎虛影被拉扯而出時，還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嘶吼，充滿了痛苦和不甘，迷你版的山君虛影在半空中掙紮扭動，卻無法掙脫女童的小手。
    最終，虛影在女童手心凝結成一顆淡藍色的珠子，拳頭大小，通體剔透如琥珀，散發著淡淡的藍光。
    女童雙手捧著那顆藍色琥珀，像捧著稀世珍寶般遞到陳斌麵前，小臉上滿是鄭重，眼神中沒有了之前的警惕。
    陳斌和王晟都徹底傻眼了，麵麵相覷，眼中滿是疑惑，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虎妖魂魄不可用）】
    陳斌凝視著眼前突然浮現的提示，眉峰微微蹙起，指尖在袖擺下不自覺地蜷縮了兩下，沉默的片刻裏，山風吹拂他的長發。
    他抬眼看向女童，聲音裏帶著幾分試探：“給我的？”
    女童垂著雙眼，長長的睫毛像蝶翼般輕顫，略顯蒼白的小臉在背光下緩緩點了點頭。
    陳斌抿了抿幹燥的嘴唇，喉結上下滾動著，目光落在女童掌心那枚泛著幽藍光澤的琥珀上，又追問道：“這是幹什麽用的？”
    女童把琥珀捧得更穩了些，一個小碎步挪到陳斌麵前，將那團裹著魂魄的晶體湊到自己唇邊，粉嫩的嘴唇張開一個小小的弧度，那雙清澈得過分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陳斌，示意這東西是用來吃的。
    陳斌猛地偏過頭，後腦勺的頭發都快要豎起來，頭搖得像被風吹的撥浪鼓：“我不吃，我不餓！”
    一個看起來不過四歲的女童，捧著一團活生生的魂魄給自己當吃食，這場景詭異得能讓人起三層雞皮疙瘩。
    他眼角的餘光飛快地掃向王晟，對方正瞪著一雙圓眼，瞳孔裏清晰地映出自己同樣錯愕的臉，那股子寫在臉上的清澈愚蠢，幾乎要漫出來。
    顯然王晟也被這陣仗弄懵了。
    陳斌深吸一口氣，壓下喉嚨口的澀意，盡量讓語氣聽起來平和：“我們都不要這種東西，你收起來吧！”
    女童聞言先是一怔，睫毛像受驚的蝶翅般撲扇了兩下，轉而看向王晟，眼裏還殘留著一絲未褪的期待。
    王晟立刻用力搖頭，幅度大得像是要把脖子搖下來。
    女童眼中的光一點點黯淡下去，小嘴委屈地癟起，這才把琥珀重新湊到嘴邊，小巧的鼻子輕輕抽動著，像是在嗅聞什麽珍饈，隨後猛地吸了一大口。
    淡藍色的琥珀像被烈日炙烤的冰塊，瞬間消融成一縷青煙，順著她翕動的鼻翼鑽了進去。
    “呃！”
    女童打了個飽嗝，原本清明的眼神倏地蒙上一層霧氣，小身子晃悠得像棵被狂風肆虐的小草，最後一頭栽進陳斌懷裏，呼吸瞬間變得綿長均勻，竟是睡了過去。
    陳斌下意識地伸手接住，入手的重量輕得讓人心驚。
    女童纖細的胳膊像曬幹的柴禾，手腕細得仿佛一折就斷，後頸的皮膚鬆垮垮地堆著，能清晰摸到突出的脊椎骨。
    他皺著眉打量懷裏的孩子，這瘦弱的模樣看著隻有四歲，但若真是長期營養不良，真實年紀恐怕要大上不少。
    “你有什麽頭緒嗎？”陳斌低頭看著女童沉睡時依舊緊蹙的眉頭，聲音壓得像耳語。
    王晟撓了撓後腦勺，臉上寫滿了困惑：“我的印象裏，書本上沒有任何的記載，可能是我的級別不夠，沒看過這麽高深的秘密。”
    陳斌沉吟著，目光掃過洞壁上交錯的爪痕，那些深嵌入石的爪印還殘留著淡淡的血腥氣：“這件事先保密吧，你知我知。”
    王晟重重頷首，喉結滾動著吐出幾個字，聲音裏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我知道，說不準關乎你我的生死。”
    “先回縣城吧！”陳斌瞥向地上兩具龐大的老虎屍體。
    略顯昏暗的光線下，山君額間的“王”字紋路依舊猙獰，凝固的血漬在虎皮上結成暗紅的痂。
    儲物袋真是個好東西，能輕鬆裝下這兩具龐然大物。
    隻是……
    他忽然抬腳朝山君的屍體踹了過去，靴底踢在堅硬的骨頭上發出悶響，罵罵咧咧道：“窮鬼，連個儲物袋都沒有。”
    罵完又覺得晦氣，朝地上啐了口唾沫，轉身從儲物袋裏翻出一身幹淨衣服換上。
    他小心翼翼地抱起女童，撐起淡金色的真氣護盾，抱著孩子飛出洞口時，陽光正透過層疊的樹葉，山風卷著鬆針的清香掠過耳畔，發出沙沙的輕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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