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金殿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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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妃吐血昏厥的消息如同一道驚雷,再次劈在養心殿凝重的空氣上。皇帝夜昊猛地從禦座上站起,臉色鐵青,眼中怒火與驚疑交織。三皇子夜弘更是方寸大亂,驚呼一聲“母妃!”,也顧不得禮儀,急切地看向皇帝。
    夜宸深邃的眸中掠過一絲冰冷的嘲諷,快得讓人無法捕捉。他依舊靜立原地,仿佛德妃的昏厥早在他預料之中。
    沈清辭心中雪亮。好一招以退為進!德妃這是見勢不妙,幹脆將自己也擺上“受害者”的位置,打亂了夜宸剛剛營造出的有利局麵!吐血昏厥?是真有其事,還是苦肉計?
    “傳太醫!速去長春宮!”皇帝壓下怒意,厲聲下令,隨即目光如刀,掃過殿內眾人,最後定格在沈清辭和夜宸身上,“此事暫押後議!宸兒,你既插手此事,便與朕同去長春宮!沈清辭……你也一同前來!”
    皇帝的語氣不容置疑。他要親自去查看德妃的情況,同時,也將沈清辭和夜宸這兩個“關鍵人物”牢牢控在眼前,防止任何一方再做手腳。
    沈清辭心中暗歎,果然,帝王心術,絕不會輕易被一方言論左右。她與夜宸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一行人移駕長春宮。
    長春宮內已是亂作一團,宮人跪了一地,瑟瑟發抖。寢殿內,德妃麵無血色地躺在鳳榻之上,雙目緊閉,唇邊還殘留著一絲暗紅的血跡,氣息微弱,看起來確實像是突遭重創。
    兩名太醫正在緊張診脈,額角見汗。皇帝沉著臉站在榻前,三皇子夜弘守在旁邊,眼圈發紅。
    “如何?”皇帝聲音低沉,帶著壓抑的怒火。
    其中一位年紀稍長的太醫戰戰兢兢地回稟:“陛下,娘娘……娘娘這是急火攻心,加之……似乎體內有一股陰寒邪氣驟然爆發,衝擊心脈,這才導致吐血昏厥。情況……頗為凶險!”
    急火攻心?陰寒邪氣?
    皇帝目光一凝,猛地轉頭看向沈清辭!他記得,方才夜宸提及,德妃宮中曾支取過解除“玉麵蛛”毒所需的藥材!難道……
    沈清辭感受到皇帝銳利的目光,心中一凜。德妃體內也有陰寒邪氣?是巧合?還是……她與自己臉上的“幻顏蠱”有關聯?!
    夜宸適時開口,語氣平淡卻帶著深意:“陰寒邪氣?倒是巧了。沈小姐臉上的‘玉麵蛛’毒,亦是陰寒屬性。不知德妃娘娘體內的邪氣,從何而來?莫非娘娘鳳體,也曾被類似的南疆毒物所侵?”
    他這話如同毒蛇,直指核心!瞬間將德妃的“病”與沈清辭的“毒”,以及那些指向南疆的線索聯係在了一起!
    三皇子夜弘猛地抬頭,怒視夜宸:“二皇兄!你這是什麽意思?!難道懷疑我母妃自己害自己不成?!”
    “本王隻是據實推測。”夜宸看都未看他一眼,目光落在診脈的太醫身上,“可查出邪氣根源?”
    那太醫冷汗涔涔,伏地道:“回……回宸王殿下,娘娘脈象紊亂,那邪氣盤踞極深,似乎……似乎是積年舊疾,隻是被今日之事驟然引發……臣等才疏學淺,一時難以斷定根源,隻能先用溫和藥物穩住娘娘心脈……”
    積年舊疾?難以斷定根源?
    這話更是引人遐思。德妃入宮多年,若真有此等陰寒積疾,太醫院豈會毫無記載?
    皇帝的眼神愈發幽深難測。他揮揮手讓太醫退到一旁施針用藥,自己則走到外殿,目光在夜宸和沈清辭身上來回掃視。
    “沈清辭,”皇帝緩緩開口,“你通曉藥理,依你之見,德妃此症,與那‘玉麵蛛’毒,可有相似之處?”
    這是將難題直接拋給了沈清辭!讓她來評判德妃的“病”!
    沈清辭心念電轉。她不能肯定德妃是否真的中了類似“幻顏蠱”的東西,但此刻,這是將水攪渾,甚至反將一軍的絕佳機會!
    她微微蹙眉,露出思索之色,謹慎答道:“回陛下,僅從‘陰寒邪氣’此一表征,難以斷定與‘玉麵蛛’毒同源。天下陰寒毒物何其之多。不過……”她頓了頓,仿佛突然想起什麽,“臣女曾在一本殘破孤本上見過記載,某些南疆秘術,確能以特殊手法,將陰寒邪毒種入人體,潛伏多年,平時與常人無異,一旦被特定引子觸發,便會驟然爆發,狀若急症,凶險異常。隻是……此法過於陰損,那孤本亦殘缺不全,臣女不知其詳,更不知如何驗證。”
    她這番話,虛虛實實,既未直接指控德妃,卻又點出了“南疆秘術”、“潛伏觸發”的可能性,將一顆懷疑的種子,更深地埋入了皇帝心中!
    皇帝的臉色果然變得更加陰沉。南疆秘術……這已經是他今夜第二次聽到這個詞了!先是王太醫書房的手劄,如今又是沈清辭口中的孤本!
    “父皇!”三皇子夜弘急道,“休要聽她胡言!她分明是在混淆視聽,為自己脫罪!母妃定是被人所害!求父皇為母妃做主啊!”他跪倒在地,聲淚俱下。
    就在這時,內殿傳來太醫一聲低呼:“陛下!娘娘……娘娘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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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立刻轉身進入內殿。夜宸與沈清辭對視一眼,也跟了進去。
    鳳榻上,德妃幽幽轉醒,眼神渙散,看到皇帝,淚水瞬間滑落,氣若遊絲:“陛下……臣妾……臣妾這是怎麽了?”
    皇帝坐在榻邊,握住她的手,語氣放緩了些:“愛妃忽感不適,吐血昏厥,現已無大礙,好生休養便是。”
    德妃虛弱地搖頭,目光仿佛不經意地掃過跟進來的沈清辭,眼中迅速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怨毒,隨即化為驚恐與悲切:“陛下!臣妾……臣妾方才昏沉之間,仿佛看到……看到有麵目模糊的黑影,用……用帶著寒氣的針紮向臣妾……定是有人要害臣妾!陛下,您要為臣妾做主啊!”
    她竟直接指控有人暗害!還將“寒氣”與“針”聯係了起來!
    三皇子夜弘立刻附和:“父皇!定是有人見事情敗露,想要殺人滅口!母妃宮中守衛森嚴,能悄無聲息做到此事的,絕非尋常人等!”他意有所指地看向夜宸和沈清辭。
    局麵再次變得對沈清辭不利!
    夜宸卻忽然輕笑一聲,那笑聲在壓抑的寢殿中顯得格外清晰。他目光平靜地看著德妃,語氣帶著一絲玩味:“娘娘方才昏迷,竟能‘看到’黑影用針?倒是……感知敏銳。”
    德妃臉色一白,隨即劇烈咳嗽起來,仿佛受了天大委屈。
    皇帝眉頭緊鎖,顯然也對德妃這番說辭心存疑慮。但德妃畢竟是妃位,又“重病”在身,他不能不顧及。
    “此事朕自有決斷。”皇帝沉聲道,“德妃好生休養,沒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打擾。宸兒,沈清辭,你二人隨朕回養心殿!”
    他這是要將兩人再次帶離,顯然並不完全相信任何一方。
    回到養心殿,氣氛比之前更加凝重。皇帝屏退了左右,隻留下夜宸和沈清辭。
    他坐在禦座上,手指輕輕敲擊著扶手,目光在兩人身上逡巡良久,才緩緩開口:“今夜之事,撲朔迷離。王太醫遇刺,德妃突發怪疾,皆指向南疆秘術,又都與沈清辭你有所關聯。”
    他頓了頓,語氣加重:“沈清辭,朕給你一個機會。將你所知關於南疆秘術,尤其是你臉上毒患之事,一五一十,從實道來!若有半句虛言,朕絕不輕饒!”
    這是最後通牒!皇帝要聽到最核心的真相!
    沈清辭知道,再隱瞞已無意義,反而會引來更大的猜忌。她必須說出部分真相,但“幻顏蠱”三字,絕不能提!
    她跪倒在地,以頭觸地,聲音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顫抖與決絕:“陛下明鑒!臣女不敢隱瞞!臣女臉上所謂‘玉麵蛛’毒,實是……實是臣女生母,前靖國公夫人臨終前,為保臣女性命,不得已種下的……一種封印!”
    “封印?”皇帝瞳孔一縮,“什麽封印?”
    “臣女不知其名。”沈清辭抬頭,眼中適時湧上淚水與迷茫,“母親隻言,此物能掩蓋臣女體內某種……可能引來災禍的‘特質’,並囑臣女絕不可讓人知曉,亦不可試圖解除。多年來,此物與臣女相安無事,直至前日用了‘雪肌丸’……方才意外脫落。至於為何會與南疆秘術、與王太醫、與德妃娘娘之事產生關聯,臣女……臣女實在不知!求陛下明察!”
    她將一切都推給了早已逝世的生母和一個模糊的“封印”與“特質”,既解釋了腫塊的來源和消失,又將自身置於一個“被動受害、懵懂無知”的位置,更是隱晦地點出自己可能身負某種秘密,引得皇帝深思。
    果然,皇帝聽完,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他目光銳利地盯著沈清辭,似乎在判斷她話語的真偽。前靖國公夫人……那個來自神秘家族的女子……難道她真的在女兒身上留下了什麽?
    夜宸站在一旁,深邃的眸中光芒流轉,讓人看不透他在想什麽。
    良久,皇帝才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一絲疲憊與決斷:“此事牽連甚廣,疑點重重,朕會派人徹查。在真相大白之前,沈清辭,你暫居宮中,沒有朕的允許,不得離宮,亦不得與外界接觸!”
    這是要將她軟禁在宮中了!
    “至於宸兒,”皇帝看向夜宸,眼神複雜,“此事既然由你接手,便由你負責追查王太醫遇刺及德妃病由之真相!朕給你三日時間,務必給朕一個交代!”
    “兒臣領旨。”夜宸躬身,語氣依舊平淡。
    皇帝揮揮手,示意他們退下。
    走出養心殿,夜色已深。一名內侍上前,引著沈清辭前往一處偏僻的宮苑暫居。夜宸則與她走向不同的方向。
    在分別的岔路口,夜宸腳步微頓,側首看向沈清辭,玄色的衣袂在夜風中拂動。
    “宮中不比府內,萬事小心。”他聲音低沉,隻有兩人可聞,“你臉上的‘封印’已除,有些東西,恐怕藏不住了。”
    沈清辭心中凜然,抬頭望向他:“殿下可知,那‘特質’究竟是什麽?”
    夜宸深邃的眸光與她相對,唇角勾起一抹極淡、卻令人心悸的弧度。
    “或許,與本王一樣,是某些人……不惜一切代價也想得到,或者毀滅的東西。”
    說完,他不再停留,轉身融入夜色。
    沈清辭看著他消失的方向,回味著他那句意味深長的話,又想起玄璃對夜宸那奇怪的親近感,以及自己臉上消失的“幻顏蠱”……
    一個模糊而驚人的猜想,漸漸在她心中成形。
    難道她與夜宸之間,存在著某種未知的……聯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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