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2章 我舍不得讓你掉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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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挽的胸腔瞬間像被什麽東西堵著。
    今天下午醒來,身上的睡衣和臉頰上的藥膏,讓她有過一瞬間的恍惚,以為席承鬱對她是不是有一點的心疼。
    現在她可以肯定,完全沒有。
    席承鬱對她沒有半分的憐惜。
    否則他怎麽會說得出口如此絕情的話。
    向挽為下午自己的一時恍惚而感到可悲,她怎麽妄圖在席承鬱身上得到一絲憐惜呢。
    “你放心,從我嫁給你的那天開始我就有自知之明了。但席承鬱你聽好了,我隻是愛你……”
    說著說著,向挽眼角落下一顆淚,她快速用力擦掉,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可我也有自尊和驕傲,不是你可以任意踐踏的,我什麽都沒做,你至於到我跟前來羞辱我嗎?想看我潰不成軍,想看我傷心落淚,那你贏了,現在你高興了嗎?”
    滿腔的情緒逼得她喉嚨發緊,最後那句壓抑到塵埃裏。
    她握住車門把就要推開車門。
    突然車內中控鎖落下,阻礙她下車。
    “今晚家宴。”席承鬱開口,車廂內的氣壓陡然變低。
    向挽的手頓了一下。
    今天是農曆冬月初一。
    農曆每個月初一是席家家宴的日子。
    原來他開車來堵她並把她帶到車上,是因為要回老宅吃飯。
    為的就是讓老太太看見他們夫妻倆同時出現,好讓老太太放心。
    向挽看了一眼啟動車子,半張臉融入陰影中的男人,忽然像是卸掉所有的力氣。
    她怎麽給忘了呢。
    即便平時他們兩人很少有交集,席承鬱工作忙經常出差,而她采訪多的時候忙到半夜才回家,並且早上席承鬱都會在她起床之前離開墨園,更不用說他們是分房睡。
    明明都住在一起,兩人卻很少有碰麵的機會。
    但隻要到每月初一,不論她在什麽地方,席承鬱都會去接她回老宅吃飯。
    三年,將近四十個月的雷打不動,也真是難為他了。
    如今向挽更覺得好笑,說話帶刺,“你和小青梅的事淩安城盡人皆知,奶奶也知道,你這麽做有意思嗎?”
    席承鬱單手轉動方向,“你管好自己就行。”
    向挽靠著椅背閉上眼睛。
    腦海中浮現出這三年相處的畫麵,隻剩下滿腔的酸楚。
    車子開進席公館。
    席家是淩安城的老貴族,從舊時代到今天長盛不衰,更有現如今席承鬱掌權——這個外界傳言席家百年來最具魄力的家主。
    車子停下後,向挽看也不看駕駛座上的人一眼,推開車門下車。
    “先把藥吃了。”
    男人的聲音從推開的車門裏傳進耳朵。
    向挽的腳步一頓。
    陸盡從後麵那輛車下來,他身高腿長,兩三步走到向挽麵前,將一顆藥遞給向挽。
    向挽沒有伸手去接,而是回頭看了一眼席承鬱。
    男人還坐在車裏。
    從她的角度看下去,隻能看見他的下半張臉,無可挑剔的下頜弧線,略顯白皙的肌膚非但不顯半點脂粉氣,反而增了些清貴感,渾然天成的上位者氣勢。
    薄唇輕啟。
    都說薄唇的男人生性涼薄,可席承鬱的涼薄,僅對她可見。
    “你不想要孩子也好,省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向挽舌尖頂了一下上顎,來抑製突如其來的酸澀感,“既然席總活得這麽通透,之前扔我藥?”
    席承鬱搭在方向盤上的那隻手輕輕一叩,“現在不是還你了?”
    “那我還要謝謝你了。”
    向挽拿走那顆藥,沒有拿水直接將藥片丟進嘴裏幹咽下去,頭也不回地朝裏走去。
    今晚是家宴,席家的長輩小輩都回家陪老太太,這會兒人漸漸多起來,向挽從前廳進去,就往偏廳拐。
    卻不想遇到了席向南。
    向挽打算繞道走,可席向南手長腳長的,一下就將她攔下來,並且把偏廳的門關上。
    這個時間偏廳沒其他人,傭人們也都去了餐廳裏忙,偏廳的門一關上,一個封閉的空間,孤男寡女。
    “好狗不擋道。”向挽毫不客氣。
    席向南也不生氣,他從小和向挽一起長大,習慣了她這脾氣,隻低頭看著她的眼睛,嘖了一聲:“嫂子這麽漂亮的一雙眼睛,可別哭壞了。”
    席盡南有著一頭很漂亮的棕栗色頭發,五官精致漂亮得不真實,明明是美男子的長相,他卻端著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
    那雙精於算計的眼睛最是銳利,仿佛什麽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即便向挽的眼睛用冷水敷過,他也一眼就看出她哭過。
    向挽沒功夫跟他在這裏扯,“你到底想幹什麽?”
    “挽挽,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叫你一聲大嫂,是尊敬你,你這樣的態度對我,可真讓我寒心。”
    “尊敬我,那就離我遠點。”席向南沒安好心,想要冷漠道,“還有,你該叫我一聲嫂子。挽挽不是你可以叫的。”
    席向南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忽然沒頭沒尾說了一句:“我幫你弄死姓江的那個小子好不好?”
    姓江的那個小子。
    江淮。
    向挽的眉心微微一閃,她被江淮打的事席向南也知道了。
    “我的仇自己報,不需要你。”
    “真的不需要我嗎?”席向南好心說道,“可我怎麽聽說江淮被我大哥保護起來了?大哥的手段你是知道的,他想保護的人,誰都動不了。”
    “你也說誰都動不了,你口出狂言要弄死江淮,花這麽大的代價,又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麽?”向挽直視對方那雙含笑的眼睛。
    “我想得到什麽,你不知道嗎?”席向南彎腰,在她耳邊低語,“挽挽,最開始你可是我的童養媳。離開大哥,跟我在一起,我肯定舍不得讓你掉眼淚。”
    “閉嘴!”向挽嗬斥住他,臉色嚴肅認真。
    老太太把她接到席家撫養,從未把她當成過童養媳,是她說想嫁給席承鬱,老太太才幫她。
    席向南卻好像得逞了什麽,目光含笑地看著她,“生這麽大的氣幹什麽?就這麽愛席承鬱,愛到連尊嚴都不要了?江雲希住進那個地方,你就一點都不生氣?”
    向挽皺眉。
    又是這個問題。
    席承鬱到底把江雲希安排住在什麽地方?
    但這已經不重要了。
    因為,她準備跟席承鬱離婚了。
    就算席承鬱將江雲希帶去墨園住,她也不在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