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3章 向挽的挽,不是卑微挽留的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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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挽想到墨園書房抽屜裏的那份離婚協議,有些失神。
    席向南微微眯了一下眼睛,“真不知道席承鬱給你下了什麽蠱。”
    向挽咬著唇內的肉。
    有時候她也很想問問自己,席承鬱到底給她下了什麽蠱。
    這麽多年她從未改變過心意,就算這三年婚姻過得形同陌路,她也沒有想過放棄。
    可事到如今,她已經不想再堅持了。
    是席承鬱親手扯斷她最後的底線。
    她想到自己的名字由來。
    爸媽說向挽的挽,是鹿車共挽,夫妻情誼深厚的意思,是愛的結晶。
    不是卑微挽留的挽。
    如今席承鬱大權在握,江雲希回國,就算她雙腿殘廢,隻要席承鬱喜歡,席家上下無人能阻擋得了他,迎娶江雲希過門隻是早晚的事。
    她兀自走神,沒有注意到席向南靠得越來越近,近到呼吸都貼上的臉頰,“挽挽,我等你後悔那一天。”
    向挽回過神來,剛準備一腳踩在席向南的腳背上,忽然偏廳的門被人從外麵推進來。
    是推,不是打開。
    門撞到牆上回彈了一下,砰的一聲巨響,驚得向挽心頭猛地一顫。
    冷風瞬間如呼嘯的利箭灌進來,強勢席卷室內的暖氣。
    席向南挑眉看了一眼門口逆光而站,一隻手插兜,另一隻手夾著煙的席承鬱。
    青白的煙霧從他的指縫穿過,襯得修長的手指如白霧籠罩下的林間修竹,透著一股清冷的寒意。
    “大哥來了?”席向南笑著打了聲招呼。
    向挽一看到席承鬱,心裏頭就堵得慌,頭也不抬就往門口走。
    可是剛走到席承鬱身邊就被他扣住手臂。
    “去哪?”
    “關你屁……”
    然而向挽一句氣話還沒說完,席承鬱二話不說掐住她的下頜,“再說一遍。”
    向挽倔著脾氣不肯說,席承鬱的拇指在她的下巴不輕不重按了一下,“去餐廳吃飯。”
    “我不餓。”
    說著她用力扯開席承鬱的手,大步離開。
    席向南轉頭看著向挽離開的方向,勾起的唇角還沒收斂。
    忽然察覺到身邊有人影靠近,下一秒手背一陣燒灼的痛感,席向南唇邊笑意凝固。
    他低頭看了一眼碾在他手背的煙頭,抬眸眼神陰鷙看向席承鬱,不躲不閃,任憑那煙頭在他的手背燙出一個洞。
    席承鬱指尖撚著煙頭,目光清泠泠,“手伸得挺長。”
    “大哥不憐香惜玉,怪我手長?你不珍惜的人,自然有人會珍惜,大哥說呢。”
    碾壓煙頭的力道重了些,那支煙徹底在席向南的手背上熄滅。
    席承鬱將那截折斷的煙頭丟進垃圾桶裏,唇邊的冷笑意味深長:“你試試。”
    等席承鬱走了之後,席向南低頭看了一眼被燒出傷口的手背,隨便拿起桌上一杯茶,將茶水往手背上倒。
    聽見腳步聲,他頭也不抬。
    “他們今天一起回來的?”
    進來的人是席向南的保鏢。
    對方點了點頭說:“是的南少。”
    席向南陰惻惻地笑了一下,手上的杯盞卻被他砸在地上。
    ……
    家宴開始了,可向挽卻離開了席公館。
    在離開之前她借口電視台臨時加班,有很重要的稿件要處理,老太太聽她說回來的路上吃了東西,也就沒有強留她。
    席承鬱走向餐廳,陸盡不知從什麽地方過來,走到他身側低聲說話。
    “席總,太太剛剛離開了。”
    席承鬱緩緩抬了一下眼睛,環顧餐廳,今晚回來的人很多,熱熱鬧鬧的,唯獨少了一張特別的臉。
    那個人打小就愛熱鬧,這樣的場合從不缺席。
    席承鬱單手摘下眼鏡,從陸盡手中接過眼鏡布,慢條斯理地擦拭著。
    餘光瞥見老太太從旁邊走來,身後跟著管家。
    老太太一看見他,心裏就煩,“是不是你又欺負挽挽!她飯也沒吃就走,說什麽回來的路上吃過了,她吃什麽了?”
    席承鬱的手拎著眼鏡,看了一眼老太太,沒有眼鏡片的阻隔,那雙墨玉色的眼瞳愈發顯得幽沉。
    “能吃什麽,還不是她喜歡的。”
    向挽喜歡吃的東西很多,她是個不挑嘴的姑娘,很好養活。
    老太太最喜歡看她吃飯,好像隻要向挽陪著她吃飯,看她胃口那麽好,她也很容易受到影響,多吃飯。
    可她和席承鬱結婚三年來,她的飯量不比從前,吃飯的時候也沒有那種由衷的滿足感。
    那孩子心裏苦。
    她知道。
    一想到向挽受的委屈,席老太太就忍不住責罵席承鬱,“我看你的眼睛根本就好不了了!你當初雙目失明的時候,挽挽一心一意照顧你,你既然答應娶了她,為什麽不好好待她!”
    席承鬱拎著眼鏡的手一頓,重新將眼鏡戴上,那雙墨瞳猶如蒙上一層雲霧。
    “這是我跟她之間的事,您少摻和。”
    ……
    向挽離開席公館之後,並沒有去電視台。
    她隻是不想跟席承鬱同桌吃飯找的借口而已。
    回到墨園之後,向挽徑直去了自己的臥室,拿出行李箱,開始收拾東西。
    既然決定要跟席承鬱離婚,她就不會繼續留在這裏。
    她在外麵有一套房子,畢業那年買的,省去她臨時去外麵找房子的麻煩了。
    其實也沒有什麽特別需要收拾的東西。
    除了抽屜裏的安眠藥,幾本她很喜歡的書和幾身換洗的衣服,其他的,她不想要了。
    可當她走在書桌前,看見桌麵上擺放著的一個白色小狐狸的擺件,眼圈止不住泛紅。
    擺件看上去有些年歲了,微微泛黃,小狐狸的耳朵卻磨得光滑,看得出經常被人撫摸觸碰。
    其實說是小狐狸,那憨態又有點像小狗。
    那是她十八歲生日的時候,席承鬱送給她的。
    嚴格說起來也不算席承鬱主動送給她的。
    是她求了席承鬱好久,他才答應在她生日那天陪她,那時候席承鬱還不是江雲希的男朋友。
    他們去了一家DIY的店,可以自己動手捏泥人。
    她捏了一個席承鬱,笑著在他身邊比劃。
    一轉頭就看見席承鬱捏了一隻小動物。
    她說是狗,他非說是狐狸。
    ——像你,狡猾的小狐狸。
    一聽席承鬱說捏的小動物像她,向挽的心就止不住地飛速跳動,她佯裝嫌棄,拿著小狐狸就轉過頭去,不敢讓席承鬱看到她臉紅。
    她哪會嫌棄,隻會喜歡的不得了。
    這禮物她珍藏在書房裏,時不時地摸摸它。
    也是因為那一次沒想到席承鬱會答應陪她,她才有後來找他借錢去拍賣紅寶石手鏈的勇氣。
    結果沒想到,是她自作多情了。
    向挽伸手摸了摸小狐狸的耳朵,無聲笑了一下,抬手擦掉眼淚,隨後將小狐狸放回桌麵上,轉身離開書房。
    將行李箱放在樓梯口之後,她去了席承鬱的書房。
    推開書房的門,她沒有半點遲疑地走向辦公桌,拉開抽屜。
    那份離婚協議還原封不動地放在裏麵。
    她拿起協議,直接翻到最後簽字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