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方圓有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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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墨的臉“唰”地一下紅透了,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話。
蘇郎中瞧他這副模樣,不由笑道:“不過算你小子有福氣!你媳婦是發高燒了,但有喜了!”
“什麽?”蕭墨猛地抓住郎中的手臂,聲音發緊,“郎中,您沒看錯?我媳婦真的有喜了?”
梁潔見狀,一把拉開蕭墨,急切地問:“郎中,我兒媳當真懷上了?”
蘇郎中篤定點頭:“錯不了!您是我這兒的老主顧了,我豈會拿這等大事開玩笑?眼下先配幾副藥,她主要是身子虛,加上情緒激動才暈厥的。往後您這做婆婆的可得多費心。”
梁潔的目光如針般刺向蕭墨。他下意識後退半步,手心沁出冷汗。
“墨兒,隨我出來。”梁潔的聲音平靜卻不容置疑。
院子裏,暮色漸沉。
梁潔背對他,沉默良久才開口:“方圓都看見了,那天在街上,你同那個女子。”
蕭墨的心猛地一沉。他早該想到,那日與尚書千金的偶遇,終究瞞不過去。
“娘,我……”
“你什麽?”梁潔轉身,眼神淩厲,“我不管你有什麽苦衷!既然娶了方圓,她就該是你唯一放在心尖上的人!如今她懷著你的骨肉,你若敢負她,我第一個不答應!”
蕭墨頹然垂首。
隱瞞的身份、尚書府的婚約、方圓含笑的眼眸……這一切織成一張大網,將他牢牢困住。
“我去看看她。”他低聲說。
房間裏,方圓已醒。
她靠在床頭,臉色蒼白,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被角。聽見腳步聲,她迅速別過臉。
“方圓……”蕭墨在床沿坐下,聲音沙啞。
“不必解釋。”她的聲音輕如風,“我知道配不上你。你本該娶個門當戶對的千金,而不是我這樣的鄉野棄婦……是我高攀了。”
“棄婦”二字刺痛了蕭墨。
他伸手想碰她的肩,卻被她躲開。
“我看見了,”她聲音哽咽,“那天那位姑娘……她生得真好。你若真想娶她,我可以走。隻是……這個孩子……”
“不許胡說!”蕭墨握住她冰涼的手,發現她在發抖。
這一刻,什麽身份地位都不重要了。
“你聽我說,”他深吸一口氣,“那女子是吏部尚書之女,是家中早年定下的婚事。但我從未想過娶她!”
方圓的肩膀輕顫,卻沒有回頭。
“我隱瞞身份,是怕你知道真相後,會覺得我們雲泥之別,怕你因我的家世疏遠我……我寧願隻做個普通人,與你過平凡日子。”
方圓緩緩轉身,眼中盈滿淚水:“真的?”
蕭墨重重點頭,從懷中取出一枚瑩潤玉佩,小心放入她掌心:“這是家傳玉佩,本該新婚夜贈你。現在,我把它交給你,也把我的一切都交給你。”
門外,梁潔透過門縫看見這一幕,嘴角露出寬慰的笑意。
她輕手輕腳退開,心中已有盤算。
次日清晨,梁潔挎籃出門,說要買些滋補食材。
回來時,身後跟著一位衣著華貴的中年婦人。
蕭墨見到來人,臉色驟變:“姑母?”
蕭姑母冷冷掃他一眼,目光銳利地落在局促的方圓身上:“這就是你背著你母後娶的媳婦?”
方圓緊張起身,下意識護住小腹。
“姑母,您怎麽來了?”蕭墨上前一步,將方圓護在身後。
“我再不來,蕭家血脈就要流落鄉野了!”蕭姑母冷哼,“你母後病重,要你即刻回京!至於這鄉野女子……”她頓了頓,“你自己看著辦!”
“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蕭墨斬釘截鐵,“而且已懷了我的骨肉!”
蕭姑母不屑挑眉:“那又如何?尚書千金還在京中等你完婚!這女子,給些銀錢打發便是。”
“絕無可能!”蕭墨聲音堅定,“我寧可不要身份,也絕不拋棄方圓!”
“你!”蕭姑母氣極,“可知後果?!”
“我知道。”蕭墨深深望向方圓,“但我更知道,若辜負她,我一生都將活在悔恨中。”
一直沉默的梁潔開口,不卑不亢:“夫人,方圓雖出身平凡,但品性純良,如今更懷了蕭家血脈。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您何不高抬貴手,成全他們?”
蕭姑母重新打量梁潔,又看看堅決的侄兒和目光清澈的方圓,長歎一聲:“罷了!既然你心意已決,我也不做惡人。隻是你母後那邊……你自己解釋。”她意味深長地看了蕭墨一眼,“尚書府那邊,你打算如何交代?別忘了,這樁婚事關乎你父輩的承諾,不是你說退就能退的。”
這話像一顆石子投入平靜湖麵,在每個人心中蕩起漣漪。
待蕭姑母離開,方圓倒入蕭墨懷中,淚水決堤。
“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蕭墨緊擁著她,聲音滿是疼惜。
梁潔悄悄退出,掩上房門,心中思緒紛亂:“本想讓趙大勇死心才認這幹兒子,誰承想他身份如此不凡……那尚書千金的事,恐怕不會這麽簡單了結……”
自那日後,蕭墨對方圓照料得無微不至。
每日清晨,他親自熬煮安胎藥;
夜深時,他多次醒來為她掖被角。他甚至學著辨認補品,笨拙地縫製嬰兒衣物。
方圓看著他被針紮的手指,心疼道:“這些讓娘來做就好。”
“不行,”蕭墨神情認真,“我要親自為我們的孩子做點什麽。”
有時半夜醒來,方圓會發現蕭墨輕撫她的腹部,對著未出世的孩子柔聲細語。
那專注溫柔的模樣,讓她心頭湧上暖意。
一月後,蕭墨不得不回京處理家事。
臨行前,他緊擁方圓,鄭重承諾:“等我回來。我一定把一切都安排妥當,給你和孩子一個安穩的家。”
方圓輕輕點頭。心中雖有不舍,卻不再不安。
梁潔走到她身邊,望著蕭墨遠去的方向,輕聲道:“放心,這次他是真的把心留在這兒了。”但她眉宇間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尚書府那樁婚事,真能如此輕易解決嗎?
方圓撫摸微微隆起的小腹,臉上露出幸福笑容。
她相信蕭墨的承諾,卻不知京城等待他的,是一場關於家族利益與真心的艱難博弈。
蕭墨離開的第七日,派人送來家書。
信很短,隻說家中事務在處理中,不日即歸。
隨信附來一支雕工精致的玉簪,簪頭是栩栩如生的合歡花。
方圓將玉簪貼在胸口,感受著蕭墨堅如磐石的深情。
黃昏,她站在村口老槐樹下眺望。
漫天霞光中,傳來急促馬蹄聲。一個熟悉身影踏著夕陽餘暉疾馳而來。
蕭墨利落下馬,一身風塵仆仆,卻在看到她時化為眼底星光。
他大步上前,緊緊擁她入懷。
“我回來了,”他在她耳邊低語,手臂收得更緊了些,仿佛在確認她的存在,“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然而,在他深邃的眼眸深處,卻藏著一絲未曾言明的沉重。
尚書千金那樁棘手的婚事,遠比他想象中複雜。
它像一道無形的枷鎖,依然牢牢束縛著他的未來。此刻的溫馨相聚,或許隻是暴風雨前短暫的寧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