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章 宴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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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紗時,春杏已經捧著衣裳在床邊等候。"夫人,三爺說今日穿這身。"
展開看是件藕荷色縷金百蝶穿花雲緞裙,衣擺繡著精致的纏枝紋。
我剛係好腰帶,就聽見院子裏傳來四哥清朗的聲音:"怡兒!看我給你帶了什麽好東西!"
門簾一掀,他捧著一個精致的錦盒進來,獻寶似的打開——裏麵是一對羊脂白玉鐲,在晨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
"昨兒個在珍寶齋看到的,想著配你今日的衣裳正好。"
我正要道謝,三哥的聲音從廊下傳來:"老四,你庫房的賬本還攤在我書房。"
四哥臉色一變:"我明明收好了..."說著就往外跑,差點撞上正進門的二哥。
二哥手裏端著青瓷藥盞,穩穩避開:"慢些。"
二哥今日穿了件月白色雲紋直裰,腰間懸著個青玉藥囊,"怡兒把安神湯喝了,宴上人多,難免嘈雜。"
我剛接過藥盞,五弟就舉著本書興衝衝跑進來:"姐姐!我把《禮記》裏關於宴飲的篇章都背熟了!"書頁翻動間,帶起一陣淡淡的墨香。
三哥拾起他掉落的一頁紙:"背熟了還帶書?"
"就、就有些生僻字..."五弟不好意思地撓頭。
二哥輕笑,從藥箱取出一個精巧的香囊:"新配的薄荷香囊,提神醒腦。"他俯身替我係在腰間,修長的手指靈活地打著結,"若覺得悶了,就聞一聞。"
"二老爺,"李管事在院門外稟報,"您要的藥材送到了。"
二哥應了一聲,臨走前輕輕按了按我的肩:"怡兒別緊張。"
日頭漸高時,一輛華麗的馬車已經停在院中。
大哥正在檢查馬具,見我們出來,伸手扶我上車:"慢些。"
車廂內熏著淡淡的沉水香,五弟興奮地趴在窗邊:"聽說縣令家的花園是請蘇州匠人設計的!"
"坐好。"三哥合上手中的冊子,"怡兒,記住幾點:第一,不想應的酒就說身子不適;第二,遇到為難的事就看我;第三..."他頓了頓,"做你自己就好 玩的開心。"
四哥往我手裏塞了包鬆子糖:"他家廚子手藝不錯,這個給你墊肚子。"
馬車緩緩行駛在青石路上,我腕間的玉鐲隨著車廂輕晃,發出清脆的聲響。
二哥忽然傾身,替我整理微微皺起的衣袖:"縣令夫人好琴藝,怡兒你要不知道怎麽搭話,你誇她園中的蕉葉琴便是。"
縣衙門前,朱漆大門洞開,縣令夫婦已在階下相迎。
我剛下馬車,四哥就上前一步虛扶著我手肘:"怡兒當心台階。"
"陳大人光臨,真是蓬蓽生輝啊。"縣令拱手笑道,眼睛卻不住地往我身上瞟。
三哥不動聲色地側身,恰好擋住他的視線:"李大人客氣。"
宴席設在臨水的芙蓉榭,四麵雕花窗欞大開,微風送來荷香。
剛落座,侍女就端上精致的八寶攢盒。
我剛要取筷,二哥在桌下輕輕碰了碰我的手背:"蟹粉獅子頭裏有蝦仁。"
他了然我愛吃果蔬,不動聲色地將一碟清炒時蔬換到我麵前。
酒過三巡,縣令舉杯過來:"久聞陳夫人賢淑,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我正要起身,三哥已經先一步站起:"內子不善飲酒,這杯我代了。"他一飲而盡,姿態優雅。
縣令夫人見狀,笑著對我說:"陳大人真是體貼。"她的目光落在我發間的玉簪上,"這簪子..."
"是夫君所贈。"我微微點頭,想起三哥的叮囑,"夫人的蕉葉琴音色極好,想必是名家所製?"
她果然眼前一亮:"陳夫人也懂琴?這是先父..."
趁著她們交談,四哥悄悄往我碟裏添了塊杏仁糕:"他家點心太甜,這個還行。"
五弟突然湊過來,獻寶似的展開一幅字:"姐姐看我寫的"福"字!"
縣令饒有興趣地探頭:"小公子書法不錯啊。"
宴席將散時,侍女引我們遊園。
穿過九曲回廊,四哥故意落後幾步,從袖中取出個精巧的香囊:"剛在園子裏摘的茉莉,給你熏衣裳。"
二哥失笑:"那是木樨。"
"反正香得很!"四哥不以為意,將香囊係在我腰間。
回程的馬車上,我揉了揉笑得有些僵的臉頰:"比理賬累多了..."
"第一次都這樣。"三哥閉目養神。
車簾忽然被掀開,大哥遞進來一個油紙包。熱騰騰的香氣立刻彌漫車廂——是西街老字號的桂花糕。
"大哥偏心!"五弟伸手要搶,"怎知姐姐餓了?"
大哥單手按住他的腦袋,把最大的那塊遞給我:"趁熱吃。"
我小口咬著糕點,甜而不膩。二哥忽然問:"香囊呢?"
"在這兒。"我從袖中取出宴前他給的那個。
他接過去收進藥箱,又取出一個新的:"安神的方子改良過了。"
四哥湊過來聞了聞:"二哥真偏心,怎麽沒我的份?"
"你不是采了木樨?。"三哥眼都不睜。
五弟突然撲到窗邊:"大哥!我要騎馬!"
馬車在夕陽中緩緩行進。
我細數今日所得:腕間四哥送的白玉鐲、腰間二哥新給的香囊、發間三哥選的白玉簪、手中大哥買的桂花糕,還有五弟偷偷塞進我袖中的鬆子糖。
微風掀起車簾一角,隻見大哥把五弟拎上馬背,夕陽為他們鍍上金邊。
二哥在整理藥箱,三哥垂眸看賬冊,四哥...四哥正試圖把一朵木樨花插到三哥的發冠上。
腕間的玉鐲隨著馬車輕晃,叮咚作響,宛如一曲歡快的小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