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龍性覺醒踏暗途,一腔爆發破牢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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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漸深,鋼廠的巷道隻剩零星的路燈亮著,昏黃的光線下,路麵坑坑窪窪,積著雨後的泥水,倒映著斑駁的樹影,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蕭瑟。
龍蝦沿著路邊慢慢走著,手心的傷口還在流血,疼得鑽心,可他半點都不在意,心裏翻湧的戾氣和野心,早已蓋過了皮肉的疼痛。剛從老槐樹下離開時的決絕還在心頭激蕩,每走一步,都像是在和過去的自己徹底切割,腳下的泥土沾在褲腳上,沉甸甸的,卻遠不及心裏的恨意重。
職工宿舍裏的燈還亮著,隔著老遠就能聽到工友們的說笑聲,還有劣質煙草的味道飄過來,刺得他皺了皺眉。
他那間狹小的平房,他擠了三年,每天聽著工友們對他的嘲諷和排擠,看著他們渾渾噩噩過日子的模樣,以前還會羨慕他們能被世界接納,現在隻剩無盡的厭惡。他沒進去,隻是站在門口,望著那扇透著光的窗戶,眼底滿是冰冷的嘲諷——他曾以為這裏是安身立命的地方,現在才知道,這裏不過是囚禁他的牢籠,是消磨他意誌的墳墓。
他轉身走進那昏暗的小平房,這裏堆著他的所有東西,一個破舊的木箱,幾件沾滿油汙的工作服,還有那本磨卷了的成人大學文憑。他打開木箱,把文憑拿出來,看了一眼那紅燦燦的封麵,封麵的字跡已經模糊,就像他曾經的夢想,早已沒了模樣。他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隨手就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裏,那破文憑,換不來尊重,換不來機會,換不來愛情,留著也沒用,隻會提醒他曾經有多傻,有多天真。
他把幾件換洗衣裳塞進背包,又摸出這些年省吃儉用攢下的五百多塊錢,緊緊攥在手裏。這是他三年來流盡汗水換來的全部積蓄,是他闖商海的本錢,也是他活下去的最後希望。指尖觸到錢的粗糙質感,心裏的不安漸漸被野心取代,他知道,這五百塊錢不算多,可足夠他邁出第一步,足夠他逃離這個吃人的鋼廠,逃離這個容不下他的地方。收拾好東西,他最後看了一眼這個待了三年的地方,車間的轟鳴聲還在隱隱傳來,那曾讓他以為能安穩度日的聲響,此刻隻剩無盡的排斥,他轉身就走,腳步堅定,沒有半點回頭。
走出鋼廠大門的那一刻,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晚風裏沒有了鐵鏽和機油的味道,卻帶著幾分市井的煙火氣,還有一絲藏在暗處的危險氣息。路邊的小飯館裏傳來劃拳喝酒的聲音,雜貨鋪的老板打著哈欠收拾攤位,幾個穿著喇叭褲的年輕人叼著煙走過,眼神桀驁不馴——那是鋼廠裏的混混,平時靠倒騰東西、敲詐勒索過日子,在旁人眼裏是過街老鼠,可此刻在龍蝦看來,他們活得比自己痛快,至少不用忍氣吞聲,不用看別人的臉色,不用背負著“失足青年”的標簽苟延殘喘。
“嗬,混日子又怎麽樣,至少活成了自己的樣子。”他低聲嘀咕了一句,轉身離開。他知道,自己以後可能也要走上這樣的路,甚至比他們更狠,更險,可他別無選擇。這世上沒人給她留生路,他隻能在黑暗裏掙紮,哪怕沾滿一身汙泥,哪怕背負一身罵名,哪怕將來會栽跟頭、會坐牢,他也認了——至少那樣,他活得像個人,活得有骨氣,不像現在這樣,連條狗都不如。
走到春城的老橋邊,橋下的河水潺潺流淌,夜色裏泛著幽暗的光,風吹過水麵,泛起層層漣漪,映著天上微弱的星光,透著幾分淒涼。他靠在橋欄杆上,望著河水發呆,腦海裏閃過這些年的經曆:年少時的風光,失足後的落魄,進廠後的隱忍,愛情裏的煎熬,還有林曉燕最後崩潰的模樣,工友的嘲諷,領導的冷漠,一點點在腦海裏回放,心裏的恨意和不甘越來越濃,幾乎要將他吞噬。
他曾以為,隻要踏實幹活,就能洗掉過去的汙點,就能被這個社會接納。他每天起早貪黑,累死累活,用汗水證明自己的誠意,可換來的卻是一次次的打壓和拋棄。他努力讀書,努力學習軋鋼技術,想靠知識改變命運,可在別人眼裏,他還是那個有案底的爛貨。他渴望愛情,渴望一份溫暖,可連最基本的愛一個人的資格都被剝奪,連真心都被肆意踐踏。他犯了多大的錯啊,他隻是想重新做個好人,隻是想好好活下去,可這個世界,連這點機會都不肯給。
“憑什麽?憑什麽你們能光鮮亮麗地活著,我就要被踩在腳下?憑什麽我拚命改好,你們卻連一點機會都不給?”
他對著河水嘶吼,聲音在夜裏回蕩,滿是悲淒和不甘,眼淚再次忍不住掉下來,砸在橋欄杆上,順著冰冷的金屬滑落,融進橋下的河水裏,消失不見。河水靜靜流淌,沒有任何回應,就像這個冰冷的世界,從來不會在意他的委屈和痛苦,從來不會可憐他的掙紮和煎熬。
風越來越大,吹得他渾身發冷,也吹醒了他的理智。他慢慢冷靜下來,眼底的悲淒漸漸褪去,隻剩徹骨的冰冷和狠戾。他明白,眼淚沒用,委屈沒用,軟弱更沒用,這世上從來都是弱肉強食,你越是退讓,別人就越是欺負你,你越是隱忍,別人就越是看不起你。想要不被欺負,想要被人尊重,想要活成人樣,就隻能讓自己變強,強到沒人敢惹,強到能掌控自己的命運,強到讓那些曾經看不起他的人,都跪在他麵前求饒。
他想起小時候在龍靈村的山裏,他曾被一群野狗圍攻,走投無路的時候,他沒有退縮,撿起石頭狠狠砸過去,哪怕被野狗咬傷,流了好多血,也要拚盡全力反抗,最後終於嚇退了野狗。那時候的他,骨子裏就帶著一股狠勁,帶著一股不服輸的血性,隻是後來經曆了太多挫折,被現實磨平了棱角,變得隱忍,變得怯懦,變得連自己都不認識。可現在,他被逼到了絕境,退無可退,避無可避,那份藏在骨子裏的狠勁,那份屬於龍孫的血性,終於徹底爆發了。
“從今天起,我龍蝦,不再忍,不再讓,誰惹我,我就廢誰,誰擋我的路,我就殺誰!”
龍蝦攥緊拳頭,指節泛白,手心的傷口再次裂開,鮮血順著指縫滴落在橋欄杆上,紅得刺眼,
“我要賺錢,要賺很多很多的錢,要有權,要有勢,要讓那些曾經看不起我的人,都睜大眼睛看看,我龍蝦不是爛蝦,我能活成人上人!要讓那些奪走我一切的人,付出慘痛的代價,要讓他們後悔當初對我的所作所為!”
他站直身體,望著春城的方向,眼底滿是野心和狠戾。鋼城太小,容不下他的野心,鋼廠的牢籠困不住他的血性,他要去更大的地方,要去闖,要去拚,哪怕前麵是刀山火海,哪怕是萬丈深淵,他也絕不回頭。他要跳商海,哪怕是地下暗道,哪怕是違法生意,哪怕是刀口舔血,他也心甘情願——為了活下去,為了活成人樣,為了報仇雪恨,他願意付出一切代價。
他轉身離開老橋,沿著街頭往前走,腳步越來越快,越來越堅定。路過一家五金店,他停了下來,推開門走進去。老板是個中年男人,見他渾身油汙,眼神凶狠,臉上還帶著未幹的淚痕,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問:“你要買什麽?”
“給我來一把最鋒利的匕首。”龍蝦聲音沙啞,語氣冰冷,沒有任何多餘的話,眼底的狠戾讓老板不敢多問,趕緊從櫃台裏拿出一把匕首遞給他。匕首很鋒利,刀刃泛著寒光,握在手裏沉甸甸的,指尖觸到冰冷的刀刃,心裏的躁動漸漸平複了幾分,也讓他的眼神更加堅定。
他付了錢,把匕首藏在懷裏,轉身走出五金店。夜色更濃了,街頭的行人越來越少,隻有零星的路燈亮著,照亮他前行的路。
龍蝦知道,從他拿起匕首的那一刻起,他就徹底告別了過去的自己,告別了那個懦弱善良、逆來順受的失足青年,走上了一條不歸路。這條路上,充滿了危險和荊棘,充滿了黑暗和罪惡,可他別無選擇,隻能一往無前,隻能靠著骨子裏的狠勁,殺出一條屬於自己的血路。
他走到春城的汽車站,買了一張去故鄉的車票。淩晨的汽車,破舊不堪,裏麵滿是汗臭味和煙草味,坐著各種各樣的人,有外出打工的農民,有做小生意的商販,還有像他一樣,在黑暗裏掙紮的人。
龍蝦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望著窗外漆黑的夜色,心裏沒有了任何留戀,隻剩對未來的野心和決絕。汽車緩緩開動,離開了龍溪縣城,看著熟悉的縣城漸漸遠去,消失在夜色裏,龍蝦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那個曾讓他充滿希望,又讓他徹底絕望的地方,終於被他拋在了身後。
從今天起,世間再無那個任人欺辱的失足青年龍蝦,隻有一隻被世俗逼瘋、被仇恨填滿的狼,一尊被絕望吞噬、不擇手段的魔。
龍蝦的龍性已經覺醒,他的獠牙已經露出,從今往後,他要在這混沌的商海裏馳騁,要在黑暗裏掀起風浪,要讓所有人都知道,龍蝦不好惹,龍孫的血性,不容踐踏!
汽車在黑暗裏前行,窗外的夜色越來越濃,可龍蝦的眼底,卻燃起了熊熊的火焰,那是野心的火焰,是複仇的火焰,是活下去的火焰,照亮了他前行的黑暗之路,也預示著一場腥風血雨的開始。屬於他的時代,即將到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