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喧鬧的坊市，穿過幾條狹窄的巷道，周遭漸漸安靜下來。蘇芸走在前麵，步伐不急不緩，青布裙擺拂過青石板路，沒有發出絲毫聲響。
    江澈跟在她身後半步之遙，懷中那六枚下品靈石硌在胸口，帶來一種前所未有的充實感，卻也讓他心頭沉甸甸的。這第一桶金，賺得並不輕鬆，幾乎是用一場衝突換來的。
    “方才，多謝蘇姑娘。”江澈再次開口，打破了沉默。他知道，若非蘇芸及時出現，他即便能憑借戰鬥經驗脫身，也必將暴露更多底細，後患無窮。
    蘇芸沒有回頭，聲音隨風輕輕傳來：“燎原派行事，向來如此。你既已顯露煉製培元湯的能力，被他們盯上是遲早的事。李炎此人，睚眥必報，你日後需更加小心。”
    她停頓了一下，仿佛不經意地問道：“你似乎，並不畏懼與他們動手？”
    江澈心中微凜，知道自己的應對引起了她的注意。他沉默片刻，選擇了一個半真半假的回答：“以往行走，學過些粗淺的保命功夫，不敢與修士爭鋒，但也不能任人宰割。”
    蘇芸聞言，不再追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亦是如此。
    兩人回到清水巷，遠遠便看到回春堂門口圍了幾個人，似乎是前來求醫的街坊。蘇芸對江澈微微頷首，便徑直走向藥鋪，瞬間恢複了那清冷醫者的模樣，開始接待病人。
    江澈看著她忙碌而專注的背影，心中那份借靈石購買藥材的念頭，暫時壓了下去。他轉身回到自己的茅屋。
    阿漣已經醒了，正抱著膝蓋坐在炕上，小臉依舊沒什麽血色，但眼神比之前清亮了些許。看到江澈回來，她眼睛微微一亮，小聲喊道：“哥哥。”
    江澈走過去，摸了摸她的頭，感受著她發絲間殘留的涼意，心中那份因獲得靈石而產生的些許喜悅頓時衝淡了不少。他將懷中還帶著體溫的六枚下品靈石倒在炕上。
    靈石散發著柔和純淨的微光，將昏暗的茅屋照亮了幾分。
    阿漣好奇地看著這些會發光的“石頭”，伸出冰涼的小手碰了碰：“哥哥，這是什麽？好漂亮。”
    “這是靈石，可以用來買藥，買糧食，還能幫助哥哥修煉。”江澈耐心解釋道，將其中五枚仔細收好，隻留下一枚在掌心。
    他握著這枚下品靈石，嚐試著運轉體內那微弱的水元，去引動、吸收其中的靈氣。
    一絲精純的、遠超空氣中稀薄靈氣的能量，順著他的掌心緩緩流入經脈。這股能量溫和而沛然，所過之處，那因連日修煉和戰鬥而帶來的疲憊與經脈的隱痛，竟被撫平了些許，原本近乎幹涸的水元，也如同久旱逢甘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甚至隱隱壯大了一絲！
    效果立竿見影！
    江澈心中震撼。他終於切身體會到，為何靈石是修真界的硬通貨。有靈石輔助修煉，與全靠自身苦熬，效率簡直是天壤之別！
    然而，一枚下品靈石蘊含的靈氣終究有限。不過一炷香的功夫，掌心靈石的光芒便徹底黯淡下去，化作了灰白色的普通石塊，輕輕一捏，便化為齏粉。
    感受著體內恢複了七七八八、且比之前更凝實一絲的水元，江澈看著那堆粉末，心中沒有絲毫浪費的惋惜，隻有對更多靈石的渴望。
    這五枚靈石，是遠遠不夠的。
    他需要購買更多的藥材，練習煉丹，提升成丹率和品質。他需要購買更好的功法，或者尋找機緣修複自身暗傷。他需要靈石來加速修煉，盡快提升到辟府中期，乃至後期，才能擁有在碧波城立足的基本實力，才能更好地保護阿漣。
    而這一切，都指向一個迫在眉睫的問題——開源。
    僅靠在清水巷修補水管，甚至冒險去散修坊市售賣劣質丹藥，都非長久之計，風險太高，收益太低。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隔壁的回春堂。
    蘇芸是他目前唯一能接觸到的、擁有更高層次知識和資源的人。她似乎也麵臨著某種麻煩，或許……雙方可以有更深入的合作？
    但這個念頭剛升起，就被他按下。合作需要資本，而他現在的資本，還太薄弱。貿然提出，隻會顯得可笑，甚至引來不必要的猜忌。
    他需要先證明自己的價值。
    江澈收起思緒，看向阿漣，柔聲道：“阿漣，哥哥出去一趟，很快回來。你乖乖待在家裏，誰來敲門都不要開，知道嗎？”
    阿漣乖巧地點點頭：“嗯，阿漣知道。”
    江澈起身，將剩餘的五枚靈石小心藏好，再次走出了茅屋。他沒有去回春堂，而是朝著另一個方向——陳氏雜貨鋪走去。
    他需要先去購買一些最基礎的藥材，用這僅有的靈石，盡可能多地煉製出培元湯。無論品質如何，這都是他目前唯一能穩定產出的“資源”。
    同時，他也想看看，那個背後唆使刀疤臉來找麻煩的陳老頭，見他安然歸來，會是一副怎樣的嘴臉。
    有些賬，遲早要算。但在擁有足夠的力量之前，隱忍和積累，是唯一的途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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