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簽協議？”
    沈曦月皺了皺眉。
    她沒跟上武斌的思路。
    “對，協議。”
    武斌點了點頭，表情很真誠。
    他走到大堂中央，看起來很自信。
    “親家母，我知道你的顧慮。”
    “你就是覺得我出身低，沒家底，給不了瑤光幸福，還會拖累她，讓她被整個修真界笑話。”
    “我武斌雖然是鄉下人，但也知道人要爭一口氣。”
    “你們修仙的講究道侶，我們凡人講究門當戶對，道理都一樣。”
    “我現在確實戶不對，但我可以努力去對上。”
    這番話，武斌說的很有力。
    配上他年輕的模樣，像一個為了愛情，準備挑戰世界的熱血少年。
    薑瑤光在旁邊聽得一愣一愣的，眼睛裏亮晶晶的。
    她第一次發現，這個平時吊兒郎當的男人，認真起來的時候……居然有點帥。
    洛青妍更是看得兩眼放光，雙手捧心，一副“磕到了”的表情。
    這就是神仙的愛情嗎？
    為了凡人眼中的門當戶對，甘願從零開始，向世界證明自己。
    太感人了。
    隻有武騰，依舊在勤勤懇懇的做著筆記。
    武騰心想，父親這是在向我們闡述證道的真諦。以凡人之軀，比肩神明，白手起家，建立不朽基業。他又悟了。
    沈曦月也被武斌這番話給說蒙了。
    她皺著眉，冷淡的問：“你想怎麽對上？”
    “很簡單。”
    武斌伸出三根手指，自信一笑。
    “我們簽一份，對賭協議。”
    武斌心裏盤算起來，對賭協議這套流程他可太熟了。
    “對賭協議？”
    沈曦月重複了一遍這個陌生的詞，眼裏滿是疑惑。
    “對。”
    武斌解釋道：“協議內容很簡單。給我三年時間。”
    “三年內，我武斌，會在這天河城，從零開始，建立起一個全新的勢力。”
    “這個勢力，要讓藍月宗、劍宗和天衍道宗三大宗門都親口承認。”
    “並且，我會為瑤光掙一份配得上她聖女身份的家業。”
    武斌的聲音回蕩在大堂內，充滿了自信。
    此話一出，全場都驚了。
    薑瑤光和洛青妍都驚呆了。
    三年？
    建立一個能和三大宗門平起平坐的新勢力？
    還要掙一份配得上聖女的家業？
    這是在開玩笑嗎？
    別說三年，就算是三百年，甚至三千年，對大多數修士而言，都是不可能完成的奇跡。
    建立一個不入流的小家族或許不難。
    但要得到三大頂級宗門的承認？
    那說明這個新勢力的體量，要達到一流宗門的水平。
    這怎麽可能？
    沈曦月先是震驚，隨即覺得這簡直是瘋了。
    她像看一個瘋子一樣看著武斌。
    她承認，這個男人實力深不可測，智慧也不一般。
    但建立勢力，不隻靠一個人強大就行。
    那需要資源，人脈和手下。最關鍵的是，需要時間。
    三年的時間，對凡人來說或許不短，但對動輒閉關幾十上百年的修真界來說，不過彈指一揮間。
    用三年的時間，去完成別人三百年都完不成的事？這根本不可能。
    沈曦月念頭飛轉，心裏那點敬畏很快被算計取代。
    她忽然覺得，這或許是一個機會。
    一個不用自己動手，就能解決所有麻煩的機會。
    這個人來曆神秘，實力古怪，要是強行鎮壓，藍月宗肯定要付出大代價，甚至可能落得兩敗俱傷，不劃算。
    但如果讓他自己去闖呢？建立一個能和三大宗門平起平坐的勢力？太可笑了。天河城和整個玄天大陸的資源早就分完了，他一個外來的人憑什麽？到那時候，根本用不著藍月宗動手，那些想巴結三大宗門的勢力，就會像餓狼一樣把他撕碎。
    讓一個挑戰規矩的狂人淒慘收場，正好可以警告其他人。
    這筆買賣，無論怎麽算，自己都穩賺不賠。
    想通了這點，沈曦月嘴角勾起一絲冷笑，一切盡在掌握。
    她看著武斌，淡淡問道：
    “哦？那若是你成功了，又當如何？”
    “若我成功了，”武斌迎著她的目光，一字一句道，“你，沈曦月，以及你背後的藍月宗，就必須正式承認我和瑤光的婚事，不準再幹涉我們。”
    “並且，要用最大的排場，為我們辦一場全大陸都知道的道侶大典。”
    不但要你承認，還要你出錢出力，給老子風風光光的辦婚禮。
    武斌在心裏給自己點了個讚。
    沈曦月的眼神更冷了。
    “那若是……你失敗了呢？”
    她追問道，聲音裏帶著一絲快意。
    沈曦月覺得，武斌輸定了。
    “若我失敗了，”
    武斌的回答，讓所有人都吃了一驚。
    他攤了攤手，輕鬆的說：
    “那就說明，我武斌確實配不上你的女兒。到那時，不用你動手，我自己會和瑤光解除婚約，然後消失。”
    “而且，”他加重了語氣，“我會淨身出戶。這三年我創造的所有東西，都將作為補償，白送給瑤光。”
    淨身出戶。
    薑瑤光身體猛的一顫，她不敢置信的抬起頭，死死的看著武斌。
    她沒想到，他竟然會提出如此苛刻，完全不留退路的條件。
    這不隻是賭上尊嚴，是賭上了一切。
    他……他為什麽要做到這一步？
    難道……難道他之前說的那些話，不全是假的？
    薑瑤光的心裏，有什麽東西悄悄變了。
    沈曦月也徹底愣住了。
    她想過無數種可能，就是沒想過這一種。
    她本以為武斌會討價還價，給自己留條後路。
    沒想到，他直接把自己的後路全部堵死。
    在沈曦月看來，這根本不是有魄力，而是壓上最後籌碼的愚蠢。
    也好。
    就讓他去撞個頭破血流，讓他親身體會現實的殘酷。
    到那時，他自然會知難而退，乖乖滾出自己女兒的世界。
    而她自己，隻需要安穩的等上三年，就能不費力氣的解決這個大麻煩。
    還能順便讓女兒看清這個男人的無能，讓她徹底死心。
    這筆買賣，怎麽算，都是自己賺翻了。
    “好。”
    沈曦月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一口答應下來。
    “我同意。”
    她怕武斌反悔，立刻一揮手，一個發著金光的靈力卷軸，憑空出現在大堂中央。
    “口說無憑，立誓為證。這是天道契約，簽了就不能反悔，不然會遭天譴。”
    她死死盯著武斌：
    “你敢簽嗎？”
    “有何不敢？”
    武斌哈哈一笑。
    他大步走到天道契約前，看都沒看上麵的條款，直接指尖一逼，將一滴精血按了上去。
    嗡——
    契約爆發出強光，隨即化作兩道流光，分別射入武斌和沈曦月的眉心。
    協議成立。
    武斌心裏鬆了口氣。
    啟動資金，人脈，官方背景……這不就都有了？
    用藍月宗給我當本錢，跟他玩空手套白狼？
    我才是祖師爺。
    看著眉心金光隱去，沈曦月心裏也鬆了口氣，總算解決了一個心頭大患。
    “協議已簽，三年為期。”
    沈曦月恢複了冰冷的姿態，最後看了武斌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說“你就等著淨身出戶吧”。
    然後，她又看向自己的女兒薑瑤光，眼神複雜，欲言又止，最後隻是冷哼一聲。
    “好自為之。”
    話音落下，她沒再停留，化作一道藍光消失了。
    盤旋在武府上空的冰晶飛舟，也調轉方向，迅速遠去。
    ...........
    隨著沈曦月的離去，籠罩武府的威壓終於散去。
    那壓抑的氣氛，瞬間輕鬆下來。
    “呼……”
    洛青妍長長舒了一口氣，這才發現後背的衣服，都已被冷汗濕透了。
    她看向武斌的眼神，充滿了崇拜。
    武先生實在太強了。
    麵對天君強者的怒火，不僅能一指破之，還能在隨後的談判中，三言兩語就扭轉局勢，逼對方簽下了一份協議。
    連解決家庭矛盾的方式，都這麽不一般。
    薑瑤光則呆呆的站在原地，仰頭望著母親消失的方向，神情複雜。
    她心裏空落落的，又好像卸下了什麽重擔。
    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沒有完全按母親的安排做決定。
    但……這種感覺似乎……也不壞？
    她低下頭，偷偷瞥了一眼那個正伸著懶腰的男人，心髒不爭氣的又加快了跳動。
    就在這時，武斌話鋒一轉，“行了，都別在這杵著了，天都快黑了。去，看看廚房還能不能用，吩咐下人，多做幾個好菜，今天咱們得好好慶祝一下。”
    武騰滿頭問號。
    武斌沒理他，轉頭看向洛青妍，笑嗬嗬的說道：“洛樓主，今天也辛苦你了，留下來一起吃個便飯吧。”
    “不辛苦不辛苦。”洛青妍受寵若驚，連忙擺手，“能見證先生的風采，是我的榮幸。這……這太榮幸了。”
    她激動的臉都紅了。
    最後，武斌的目光，落在了還呆站著的薑瑤光身上。
    他走到她麵前，伸出手。
    習慣性的想去捏她的臉蛋。
    但考慮到剛演完深情戲碼，人設不能崩。
    伸出的手自然的轉了個方向，幫她理了理亂發。
    這個親昵的動作，讓薑瑤光身體一僵，臉一下就紅了。
    “想什麽呢？這麽出神。”武斌的聲音很溫柔。
    “我……我沒想什麽。”薑瑤光眼神躲閃，不敢與他對視。
    “還在為你娘生氣？”武斌笑了笑，“放心，這隻是個開始。你娘今天簽了協議，就等於邁出了承認我的第一步。以後的路還長著呢。”
    “我們現在要做的，是慶祝第一場勝利。”
    “走，吃飯去。”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
    說著，武斌很自然的拉起薑瑤光的手，不管她願不願意，徑直就往後堂走去。
    薑瑤光被他拉著，手心傳來他掌心的溫度，讓她一陣心慌。
    她想掙脫，卻沒有用力，半推半就的被他牽著走了。
    落在後麵的洛青妍，看著兩人親密的背影，眼中滿是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