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問道宮雜役院，一道黑影溜進丙字號柴房。
    牆角陰影裏，幽魂子化作一團黑霧藏匿。
    林凡腦中一聲怒罵：
    “廢物！”
    “你是我帶過最差的一屆！那老頭的經脈氣血都廢了，你居然連他一招都接不住？”
    林凡咬牙：“老鬼，這能怪我？誰知道那個種地的老頭是個高手。”
    “他那一鋤頭下來，骨頭都快散架！”
    “還有那個渾身冒火的家夥，隔著幾十米靈魂都灼痛。”
    “這問道宮到底是什麽地方，看門的都這麽厲害？”
    “機會這麽好，為什麽第一步都走不出去？”
    腦裏的老鬼沉默一會，道：
    “行了，抱怨沒用。”
    “問道宮比我想的複雜。”
    “靈植園那邊守衛森嚴，還有高手，短期內去不了。”
    林凡抬頭問：“那怎麽辦？沒有資源我怎麽修煉？這魔功不吞噬能量就是一張廢紙！”
    老鬼道：“慌什麽。偷不了靈藥，我們就換個辦法。”
    “我剛才感應到，西邊山穀裏有很濃的金石之氣。”
    “那裏應該是他們的礦物倉庫。”
    林凡愣住：“偷礦石？我不會煉器，偷來幹嘛？”
    老鬼罵道：“蠢貨！《吞天魔功》什麽都能吞。”
    “靈藥能吞，礦石裏的靈氣也能吞。”
    “而且礦石能量更穩定，隻是雜質多了點，但正好給你鍛煉身體。”
    “那裏的守衛肯定比靈植園鬆。”
    “今晚先休息，明天一早，你去那邊看看情況。”
    林凡攥緊拳頭。
    隻要能變強，別說吃礦石，吃土都行。
    ……
    問道殿。
    武斌坐在老板椅上，聽著這對師徒的密謀，笑了。
    “有點意思。”
    “這老鬼還挺會變通，偷不到菜，改偷礦。”
    武斌轉頭看向旁邊整理文件的洛青妍。
    “小洛，礦物倉庫那邊，是不是堆了一批廢料？”
    洛青妍停筆，推推眼鏡，報出數據：
    “是的，先生。之前為了提取太乙庚金液，處理大量低品礦石。”
    “剩下的礦渣大概有三萬噸，堆在倉庫外麵。”
    “那些礦渣裏靈力很少，還含有很多火毒跟金銳之氣，不能用了，正準備找地方埋掉。”
    武斌敲敲桌子。
    “埋什麽，多浪費。”
    “聽著，明天一早，你讓人把倉庫外麵的守衛撤了。”
    “把那堆礦渣整理一下，別堆得像垃圾山，弄成一個露天存放區的樣子。”
    洛青妍一愣，馬上反應過來，眼神奇怪的看一眼屏幕上的林凡。
    “先生，您是想......”
    武斌擺手：“哎，別說破。”
    “這孩子想上進，我們得支持。”
    “這些礦渣是垃圾，但好歹有點能量。他那魔功不是能吞嗎？正好幫我們清理庫存，雙贏。”
    洛青妍的表情有點僵硬。
    把有毒的礦渣當成資源送人，還說是支持上進。
    “明白，我這就去安排。”
    ……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
    林凡扛著掃帚，裝作打掃的樣子，出現在礦物倉庫附近。
    穿著灰色雜役服，低著頭，眼睛卻到處亂瞟。
    “老鬼，你確定是這兒？”
    “錯不了，很濃的金石之氣......就在前麵！”
    林凡轉過一個彎，呼吸一窒。
    倉庫外麵的空地上，堆放的礦石形成一座小山。
    雖然大多灰黑色，但偶爾露出的斷口，還閃著靈光。
    最重要的是，周圍一個守衛都沒有。
    隻有一個歪著的牌子，寫著：廢棄礦料，嚴禁靠近。
    “天助我也！”林凡低呼。
    “這些問道宮的敗家子，這麽多靈礦就當垃圾扔在這？”
    他左右看了一圈，確定沒人注意，立刻扔下掃帚，撲到礦堆旁。
    不敢動靜太大，隻撿幾塊拳頭大，靈氣看著濃一點的礦渣塞進懷裏。
    礦石硌得胸口生疼，他毫不在意。
    這都是修為！
    這都是力量！
    遠處一棵大樹的梢頭。
    武焚天抱著雙臂，透過樹葉縫隙，冷冷看著這一幕。
    他奉父親的命令，在此看戲。
    見林凡把那些狗都不碰的廢礦渣當寶貝往懷裏塞，武焚天的臉更冷。
    “爹說這是個天才？”
    “偷垃圾的天才？”
    武焚天覺得父親可能看錯。
    這廢料裏都是火毒跟雜質，吸進身體隻會堵塞經脈，輕則修為倒退，重則走火入魔。
    這小子在找死。
    ……
    當晚，丙字號柴房。
    林凡坐著，麵前擺著偷來的幾塊礦渣。
    老鬼催促道：“開始吧。”
    林凡深吸一口氣，雙手按在礦渣上，運轉《吞天魔功》。
    嗡！
    黑色的吞噬之力湧出，包住礦渣。
    如果是普通修士，現在已經被礦渣裏的火毒燒傷經脈。
    但《吞天魔功》很霸道。
    黑氣不分靈氣，火毒還是雜質，全部打碎，強行化作一股灰色能量，衝進林凡體內。
    “啊......”
    林凡痛苦悶哼一聲。
    經脈被強行撐開，他疼得全身發抖。
    這股能量雖然又雜又衝，但量大管飽。
    短短半個時辰，幾塊礦渣就變成粉末。
    林凡體內一聲輕響，他睜眼，感受著身體裏湧動的力量。
    “老鬼，這功法太強！連這種廢礦都能煉化！”
    林凡的聲音都在發顫。
    照這個速度，隻要有足夠的礦石，突破玄丹境指日可待。
    但是，腦裏的老鬼卻道：
    “這就滿足了？”
    “這點垃圾能量，隻夠你打個基礎。想真正變強，想報仇，光吃垃圾怎麽行？”
    “你現在的身體強了一點，可以承受更高級的能量了。”
    “我感應到，倉庫最裏麵，有一種品質很高的金係靈物。”
    “那才是真正的好東西。”
    “隻要弄到一塊，頂你吃一年這堆垃圾！”
    林凡的呼吸急促起來：“你是說......倉庫裏麵？”
    老鬼道：“沒錯。你也看到，這問道宮的守衛不嚴。”
    “外麵都沒人管，裏麵肯定也嚴不到哪去。”
    “富貴險中求。”
    “幹一票大的，咱們就走。”
    林凡盯著地上的粉末，眼神狠厲起來。
    “好！”
    “幹！”
    ……
    第三天深夜。
    夜色很濃，沒有星月。
    林凡再次摸向礦物倉庫。
    有了上次的經驗，他膽子大了不少。
    “左邊......躲開那個陣法節點......”
    “右轉......巡邏隊剛過去......”
    在老鬼的指揮下，林凡躲開外麵所有的警戒——當然，那些警戒本就是為他留的漏洞。
    終於，他摸到核心精煉區的門口。
    大門沒關嚴，透著一道縫。
    裏麵隱約傳來一股讓人心悸的鋒利氣息。
    老鬼的聲音都在顫抖：“就是這裏！那是庚金原礦的味道！還有太乙精金的氣息！小子，快進去！”
    林凡的心跳得很快。
    他輕輕推開大門，閃身鑽了進去。
    倉庫裏沒點燈，很黑，但一排排架子上擺滿發光的礦石。
    赤炎銅，寒鐵精，紫金沙……
    簡直是個寶庫。
    林凡屏住呼吸，抖著手伸出去，抓向離他最近的一塊庚金原礦。
    就在他的指尖碰到冰冷礦石的瞬間。
    刺眼白光瞬間照亮整個倉庫。
    林凡下意識閉眼，心裏咯噔一下。
    “嘿！我就說吧！”
    一個粗獷的聲音在倉庫裏響起。
    “爹說今晚有大魚，還真讓我等到！”
    林凡睜眼，瞳孔驟縮。
    倉庫中央，原本空著的地方，不知何時多了一張太師椅。
    一個光膀子壯漢，扛著門板大的重劍，正坐在那，玩味的看著他。
    正是武騰。
    武騰身後，還站著兩排手持武器的執法弟子，個個手按劍柄，一臉殺氣。
    “你......你是誰！”
    林凡連退三步，後背撞在架子上，幾塊礦石滾下來，砸在腳上生疼。
    “我是誰？”
    武騰起身，扭扭脖子。
    “我是你武騰大爺！”
    “小子，膽子不小啊。偷東西偷到問道宮精煉區來了？”
    “上次偷菜，這次偷礦，下次你準備偷人啊？”
    林凡的臉瞬間白了。
    “老鬼！快想辦法！”他在心裏大喊。
    老鬼急道：“跑！這家夥力氣大，但腦子不好使！用迷魂術！”
    林凡聞言，立刻咬破舌尖噴出一道血霧，雙手結印。
    “天魔迷魂！”
    一股奇怪的波動朝著武騰籠罩過去。
    武騰看著那團粉色霧氣飄來，不但沒躲，反而吸了一口。
    “啥味兒？有點甜？”
    他撓撓頭，眼神清楚，一點沒有被迷暈的跡象。
    林凡傻眼。
    老鬼也傻眼。
    “怎麽可能？他是傻子嗎？神魂防禦怎麽這麽高？”老鬼尖叫。
    武騰不知道對方幹了什麽，但感覺自己被冒犯了。
    “你敢對著我吐口水？”
    他一聲怒吼：“給我躺下！”
    武騰一步跨出，地麵震動。
    根本不用劍，他直接伸出大手，一把抓住林凡的脖子。
    “呃——”
    林凡隻覺一股大力傳來，整個人被提起，雙腳亂蹬，無法呼吸。
    所有的魔功跟反抗，在壓倒性的力量麵前，都沒有用。
    武騰看著手裏的小子，撇撇嘴：“就這？”
    “我還以為多厲害，白高興一場。”
    他隨手封了林凡的靈力，扛在肩膀上。
    “走！帶回去給爹交差！”
    “今晚的加餐有了！”
    ……
    問道殿。
    燈火通明。
    武斌坐在高處，麵無表情。
    兩旁站著洛青妍跟薑瑤光，一個抱著賬本，一個抱著劍。
    “砰！”
    武騰走進來，將林凡往地上一扔。
    “爹！人抓到了！”
    武騰拍拍手，向父親邀功：“這小子很滑頭，還想對我用迷魂術，被我一招拿下！”
    林凡被摔得頭昏眼花，趴在地上，嘴角流血。
    他抬頭，怨毒的目光死死盯住高處的武斌。
    就是這個人。
    那個奪走他的一切，高高在上看著他的仇人。
    武斌開口，聲音平靜：“林凡。”
    “我記得你。”
    “當初給你C級評價，讓你當雜役，是希望你好好幹活，磨練自己。”
    “沒想到，你不好好幹，反而走了歪路。”
    武斌起身，一步步走下台階，來到林凡麵前。
    “偷靈藥，偷礦石，練魔功。”
    “你真當我的問道宮是你想來就來的地方？”
    林凡咬牙，一字一頓：
    “成王敗寇！要殺要剮，隨你！少在這假惺惺！”
    “隻要我不死，總有一天......”
    武斌打斷他，“這台詞太老，換句新的。”
    說著，目光越過林凡，直視他眉心裏的神魂。
    原本還在裝死的老鬼，神魂猛地一顫，一股恐怖的力量鎖定之，仿佛所有秘密都被瞬間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