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歲歲一番不急不緩卻字字誅心的言論，如同一盆冷水，澆得李芊芊一時語塞。她自幼被嬌慣，身邊盡是阿諛奉承之輩，何曾受過這等當麵頂撞，尤其對方還是個容貌遠勝於她、身份不明的女子。那“家教有虧”四個字，更是像一根針，狠狠紮在了她的痛處。
    “你……你強詞奪理！”李芊芊氣得胸口起伏，指著梁歲歲的手指都在微微發抖，原本還算嬌俏的臉龐因憤怒而顯得有些扭曲，“本小姐看上的東西，從來就沒有得不到的！你這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野丫頭，也配跟我講道理？”
    一旁的百花園管事急得額頭冒汗，兩邊都是他得罪不起的貴人。他連忙上前打圓場，陪著笑臉道：“李小姐息怒，這位小姐也請消消氣。都是小的不好，這‘綠牡丹’僅此一盆，惹得兩位小姐不快。要不……您二位再看看園中其他珍品？小的一定挑最好的給二位送來……”
    “閉嘴！”李芊芊正在氣頭上，哪裏聽得進勸，狠狠瞪了管事一眼，“這裏沒你說話的份！”
    她轉而死死盯住梁歲歲，心中妒火與怒火交織燃燒。她其實並非真的多麽喜愛那盆綠牡丹，不過是方才在園外聽到眾人對梁歲歲容貌的驚歎議論，又見她被衛家子弟如此小心翼翼地護著，心中不忿，這才故意上前找茬，想要壓對方一頭，挫挫她的銳氣。沒想到，這女子的口才竟如此厲害，自己完全占不到上風。
    李芊芊自幼也有些修煉底子，雖不算頂尖，但在同齡貴女中也算不錯。她仔細感應了一下梁歲歲的氣息，卻發現對方周身氣息平和，如同普通人一般，完全看不出深淺梁歲歲刻意收斂的結果）。這讓她更加確信，對方隻是個空有美貌、牙尖嘴利的普通女子，或許仗著與衛家有點關係才如此囂張。
    既然說不過，那就用實力讓她屈服！李芊芊眼中閃過一絲狠色，揚起下巴，用居高臨下的語氣說道：“哼，光會耍嘴皮子有什麽用？這世間，終究是實力為尊！你既然不服，敢不敢與本小姐比試一場？若你贏了，這花本小姐拱手相讓，並向你道歉！若你輸了，不僅這花歸我，你還要當眾給本小姐磕頭賠罪！”
    此言一出，衛家兄妹臉色皆是一變。衛琛當即上前，沉聲道：“李小姐，何必如此？不過是一盆花而已……”
    衛瑤也急道：“歲歲，別答應她！”
    他們都知道梁歲歲離家十年是去修行，但具體修為如何，並不清楚。而這李芊芊雖驕縱，實力卻是不弱，已堪堪踏入煉氣中期，在貴女中算是身手不錯的了。他們擔心梁歲歲吃虧。
    然而，梁歲歲卻給了表兄姐們一個安撫的眼神，示意他們稍安勿躁。她轉回頭，看向一臉得意的李芊芊，唇角那抹淺淡的弧度依舊未變，仿佛對方提出的不是一場帶有羞辱性質的比試，而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遊戲。
    “比試？”梁歲歲輕輕重複了一遍，語氣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玩味，如同前日在“迷津”森林中對那些挑釁者一般，娓娓道來，“可以。不過，我這丫鬟性子倔，覺得李小姐你連她這一關都未必過得去，更不配與我交手。”
    她頓了頓，在李芊芊驟然變得難看的臉色中，繼續用那明媚沉穩的嗓音說道：“這樣吧，你與我這丫鬟青瑣比試。三招之內，你若能碰到她一片衣角，便算你贏，綠牡丹歸你，我依言向你賠罪。若不能……”
    她目光掃過李芊芊和她身後那些麵露不忿的隨從，聲音微冷：“便請李小姐立刻帶著你的人離開，莫要再打擾我們賞花的雅興，並且，為你方才的無禮之言，向我道歉。”
    又是三招之約！與前日林中如出一轍！
    衛家兄妹聞言，緊張的心情莫名放鬆了些，想起青瑣那詭異莫測的身手，看向李芊芊的目光中不禁帶上了幾分同情。
    李芊芊卻被這“丫鬟出戰”和“三招之約”徹底激怒了，這簡直是赤裸裸的羞辱！她尖聲道：“好！好大的口氣！一個卑賤的丫鬟也敢如此狂妄！本小姐就看看，她有什麽本事！若是傷了她，可別怪本小姐下手狠！”
    梁歲歲不再多言，隻對那滿頭大汗的管事道：“麻煩管事尋一處稍微空曠些的園落，疏散一下閑雜人等，免得誤傷。”
    管事如蒙大赦，連忙應下，引著眾人前往園中一處用於表演雜耍、較為開闊的場地，並讓園丁驅散了附近的遊客。
    場地中央，青瑣依舊是一身淺碧色侍女服，麵色平靜無波，對著氣勢洶洶的李芊芊微微福了一禮：“李小姐，請。”
    李芊芊看著青瑣那副淡然的樣子，更是火冒三丈，嬌叱一聲，體內靈力運轉，身形一動，五指成爪，帶著淩厲的風聲，直取青瑣麵門！她打定主意，要先給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鬟一個深刻的教訓！
    圍觀的人群，尤其是那些李芊芊的隨從，都露出了看好戲的神情，仿佛已經看到那丫鬟被打得狼狽不堪的模樣。而衛家兄妹，則屏息凝神，目光緊緊鎖定在場中那道淺碧色的身影上。
    這場因一盆菊花而起的爭端，最終以這樣一種方式，拉開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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