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男人隻有冬天才適合放在被窩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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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是心理原因,還是男人身上實在太暖,熨貼在小腹的掌心又灼熱溫柔,喬以眠覺得這次竟沒有以往那麽疼。
    她整個人都被溫暖包圍,起初還能嘀嘀咕咕說幾句話,後來也不知什麽時候就睡著了。
    她居然又夢見了那個小女孩。
    零零碎碎的片段和埋葬在潛意識中的細節粘合在一起,拚湊成一段不太完整的記憶。
    夢中,小女孩怯生生地揪著少年的褲腿,仰頭看向他,眼淚劈裏啪啦地往下掉:
    “她們說我媽媽去了天堂,那裏是不是很遠?我再也見不到她了是嗎?”
    “我想媽媽……嗚嗚……哥哥,你能不能帶我去找媽媽?”
    “他們說,過了今天,我就再也看不到媽媽了……”
    少年眸光複雜地看了她片刻,終是彎腰將她抱了起來。
    溫和聲線帶著少年獨有的清透幹淨,“好,我帶你去。”
    管家見他們要出門,急忙上前阻攔:“少爺,老爺特意叮囑過,不讓她出門的!”
    小女孩像是生怕少年反悔,緊緊地摟住他的脖子,像是抱住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少年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背,聲音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冷硬。
    “我會向他解釋,不會連累你們。”
    “少爺!”管家還想再說什麽,少年已經抱著小女孩大步走出家門。
    畫麵一轉,小女孩跑向那個氣息皆無的女人,哭著叫媽媽。
    周圍人聲嘈雜,在耳畔嗡嗡直響。
    “喬記者的女兒嗎?還這麽小啊?真是太可憐了……”
    “這麽小就沒了媽媽,哎,也是個可憐的孩子。”
    “……”
    混亂人群中,年輕模樣的父親快步走出來,將小女孩抱了起來,眉心緊擰。
    “你怎麽來了?”
    小女孩哭得哽咽,隻會斷斷續續地說著“我要媽媽”。
    父親隻得抱著她快步離開。
    父女倆從走廊中快速穿過,被淚水蒙住的視線中,隱約瞧見少年站在無人角落,被他麵前的男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喬以眠忽然就醒了。
    夜半無聲,唯有窗口傾瀉而下的一束柔軟月光。
    男人的呼吸聲響在耳畔,聽起來像是睡熟了。
    即便在夢中,他也將她摟在懷裏。
    寬闊熾熱的胸膛緊緊貼著她的脊背,手臂搭在她的腰上,溫熱手掌還停留在她的睡衣中,熱度無法忽視。
    喬以眠輕輕捏住他的手腕,小心移開,又悄無聲息地下了床,去了一趟衛生間。
    出來時,她瞧見籠子裏的垂耳兔居然醒著,一雙黑亮的眼睛望向她。
    眼底劃過一抹光亮,小姑娘輕手躡腳地湊到籠子前麵,彎腰隔著籠子與它對視,伸出手指戳了戳它的肚子。
    軟綿綿,毛茸茸,好玩得很。
    小兔子蹦躂兩下,跳到籠子另一端繼續吃草去了。
    手指跟著繞了過去,又戳了戳,又把小兔子戳跑了。
    喬以眠嘿嘿一笑,剛直起身,就聽床邊傳來一道短促笑聲。
    轉頭看去,男人不知何時已經醒了,正單手撐頭,望著她笑。
    “剛才還說不喜歡呢。口是心非。”
    “要你管!”喬以眠朝他皺了皺鼻子,卻見男人向她伸出另一隻手。
    “外麵涼,快回來。”
    男人姿態慵懶地側躺在床上,睡衣扣子不知為何被蹭開了兩顆,露出鎖骨和一小片胸肌。
    被子搭在腰間,蓋住了勁瘦窄腰和修長雙腿,輪廓線卻被輕而易舉地勾勒出來。
    很容易讓人想起它們強而有力時的模樣。
    老狐狸一隻……
    小姑娘鑽回被窩,熱氣一瞬間包圍,她舒服地感歎一聲。
    “好暖和啊……”
    說罷雙手從他睡衣邊緣探入,貼在他身上取暖,小聲嘀咕:
    “星顏姐說得沒錯,男人隻有冬天才適合放在被窩裏。”
    黎曜沒聽清,“……什麽?”
    “啊?沒什麽……”喬以眠立刻閉嘴,一不留神把心裏話說出來了。
    大手在她肚子上摸了摸,有點涼,便順勢放在那裏給她取暖。
    “肚子還疼嗎?”黎曜問道。
    “好多了。”
    “要睡覺嗎?”
    喬以眠搖頭,“不困了,我想和你聊天。”
    喬小姐舒舒服服地享受著大號暖寶寶的溫度,忽然想起了剛才那個夢。
    說起來她以前也夢到過那幅畫麵,卻沒有剛才的完整。
    之前她不知道夢裏的小女孩是誰,可現在回想一下,才知道那是她自己。
    原來潛意識中,她是記得那些事的。
    隻是夢境最後的那個畫麵讓她心裏有些發堵,喬以眠抬眼看向麵前男人。
    “黎曜,我剛才做了個夢,好像夢見了你帶我去靈堂的那天。”
    黎曜單手撐著頭,垂眸看她。
    “嗯,然後呢?”
    喬以眠輕輕蹙眉,“你好像還被一個男人打了,是嗎?”
    黎曜眉梢微抬,倒是沒想過她會記起這些事,也沒打算瞞著她。
    “嗯,我父親。”
    “他為什麽要打你?”
    男人嗓音帶著初醒的慵懶和低啞,無奈笑笑:“帶著那麽小的孩子去那種地方,打一頓都是輕的。”
    “你明知道還……”
    喬以眠語氣一頓,那個時候自己不懂事,可他已經12了,卻還是要違逆他父親的意願,帶自己過去……
    小姑娘有些自責,卻嘴硬地說道:
    “心這麽軟,很容易被騙。”
    黎曜輕聲一笑,按在她小腹的掌心上移到胸口,“好巧,我女朋友心硬,正好互補。”
    他的手很大,平時輕輕鬆鬆便能遮住她大半張臉,如今胸口被他完完全全的包覆,喬以眠臉紅著往後縮了縮。
    在某些情況下,大領導姿態很強勢,又重新把人撈了回來,故意歎了口氣,語氣幽怨。
    “我們倆正好相反,這些年,外人都說我冷血冷情,不講情麵,實際上所有心軟都用在了你身上;而你呢,旁人提起小喬記者,都說她溫暖善良脾氣好好,可隻有麵對我時,才會鐵石心腸。”
    喬以眠嘴唇緊抿,半晌才開口:“……這樣才證明你在我心裏是最特別的存在。”
    黎曜眉目低垂,“哦,我還得謝謝小喬記者的另眼相待。”
    “不客氣,應該的。”
    黎曜:“……”
    伶牙俐齒。
    說也說不過,那就隻能“君子動手不動口”了。
    將人拉到麵前,直接封住這張小嘴。
    直到將小姑娘親到呼吸急促,他才心滿意足地退開,大手依舊扣在她後脖頸上,手指插入柔順發絲間,輕柔安撫。
    “沒辦法,看不得小丫頭掉眼淚,就算明知道要被打一頓,也不後悔。”
    他在回答她之前的問題。
    聽他這話,似乎那一巴掌隻是冰山一角。
    “他後來又打你了?”
    黎曜不願多說,敷衍回道:“都過去多少年的事了,早忘了。”
    喬以眠抬手摸了摸男人的臉,小心翼翼地問他:
    “你爸爸脾氣這麽大嗎?”
    她無法理解,就算犯了錯,訓斥幾句也就行了,幹嘛非要打人呢?
    畢竟她從小肆意生長,向來無法無天。
    除了報誌願那次,爸爸第一次對她發火,這些年一直對她百依百順。
    “我爸是軍人出身,從小就把我當成了他帶的兵,對我也是軍事化管理,隻有服從命令,不能有任何意見,更不能反抗。他經常說,男孩不能過度溺愛和縱容,否則長大了會沒出息……”
    黎曜聲音頓了頓,像是怕小姑娘覺得無聊,便止住了話,“所以小時候特別羨慕別人家的爸爸。”
    “那你如果在我們家就好了,我爸爸特別好。有一次我在他準備賣掉的畫上亂畫一通,他都沒訓我。”
    喬以眠嘿嘿一笑,提起糗事不但沒有任何愧疚,反而沾沾自喜的。
    黎曜啞然失笑,“後來呢?”
    “後來,他又在我亂畫過的畫作上,重新修改了一些地方,畫麵反倒是更豐富了。他還誇我有創作天賦,帶給他新的創作靈感了呢。”
    黎曜眼中滿是豔羨。
    確實,從小姑娘的性格來看,能想象得到她一定是從小被寵著慣著長大的。
    天真爛漫,骨子裏又善良真誠,嗯,脾氣也很大。
    黎曜捏了捏她的臉蛋,又問:“我看到你社交平台上分享過一些畫作,都是你畫的?”
    “嗯,有一些是臨摹了爸爸的畫,有一些是自己畫的。”提起這個,小喬記者還挺自豪的。
    “說不定哪天我不想當記者了,還可以去當個小畫家。”
    黎曜彎唇,十分配合的捧場:“嗯,小喬畫家。”
    “等等,你怎麽知道我的社交賬號?”喬以眠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說起來,她那個分享畫作的私人賬號並沒有實名,除了南江周刊邀請她入職的那位副主編,還沒有現實中的人知道呢。
    大領導故意賣個關子,“我想知道的事,自然有辦法知道。”
    喬以眠皺了皺鼻子,“裝模作樣。”
    說起畫畫,她忽然來了精神,“黎曜,我給你畫一幅畫吧!”
    說完不等對方回答,連忙爬起來打開主燈。
    黎曜輕輕眯起眼,看著小姑娘忙忙叨叨的下床翻包,不再是昨晚那個病懨懨的模樣,看起來滿血複活了。
    小姑娘重新回到床上,手中多了個采訪本,和一支鉛筆。
    “條件有限,就給你畫一幅速寫。”
    黎曜錯愕地指了指自己,“畫我?”
    “嗯!我從第一次見到你,就覺得你的身材比例非常適合當模特!”
    小姑娘邊說邊擺弄著他的姿勢,恢複成剛才單手撐著頭的躺姿,又調整了作畫角度。
    “很好,就是這樣,不要動哦!很快!”
    黎曜有些迷茫,卻任由小姑娘擺弄著,看著她認真的視線在他身上一點點掃過,不知為何,被她注視的地方竟微微發熱,有些不自在。
    小姑娘說是很快,確實很快。
    不到十分鍾,一張包含肌肉與表情的草圖就勾勒完成,遞到他手中。
    “畫材有限,等回去換一張專業的畫紙,再給你仔細畫一幅。”
    黎曜接過本子,看到草圖的刹那是有些驚訝和驚歎的。
    神態姿勢都很像。
    不過……
    他遲疑著開口:“小喬畫家,為什麽……不給我畫件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