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證了？”
    向來溫聲細語的穆錦蘭，音量幾乎翻了一倍，即便隔著話筒，周圍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黎曜稍微移開些手機，幹咳了聲，“嗯，我們倆剛從民政局出來。”
    “你可真是……”穆錦蘭血壓飆升，一時間張口結舌，都不知道該說他什麽好了！
    “這麵訂婚儀式的所有環節都敲定了，嘉賓都邀請了，就等你們倆下個月回來舉行儀式呢！你們怎麽這麽就突然結婚了？過家家呢？”
    “總是要舉辦婚禮的，準備的一切也不浪費，我們下個月還照常回去。”黎曜溫聲笑笑，“隻要把所有‘訂婚’的字樣，改成‘結婚’就行了。”
    “你說得輕鬆！”穆錦蘭這樣好脾氣的人都要被他氣得無語了，忽地想起來一件事，“領證的事，眠眠家裏人知道嗎？”
    黎曜：“……正準備去姑姑家，當麵和他們說。”
    “你真是！”穆錦蘭一陣頭疼，“你這樣會顯得我們家特別不懂禮數！”
    黎曜沉默著挨訓，偏頭看了一眼在一旁捂嘴偷笑的喬以眠，伸手捏了捏她的臉。
    “嗯，是我的錯。”
    見兒子認錯態度良好，穆錦蘭知道塵埃落定，也不好再一直揪著不放，隻能盡量補救。
    “我和你爸這幾天去一趟林川，咱們總要把禮數補全，不能讓人家覺得小的不懂事，長輩也不懂……”
    穆錦蘭仍有些懊惱，免不了又數落幾句，“你說你一向挺穩重的，怎麽在這件事上就這樣衝動，就這麽把人家小姑娘拐回家了！”
    黎曜一直耐心聽著，聽到這裏才難得反駁一句，“怎麽能用‘拐’這個字呢？”
    他眼角眉梢沾染著笑，“分明是我心甘情願跟她回家。”
    一旁的小姑娘笑出了聲。
    說起來，領證這事真不怪黎曜，是喬小姐突發奇想非要今天去的。
    其實從她決定和黎曜結婚之後，就一直琢磨著應該挑一個有特別意義的日子去登記。
    可兩個人的生日都已經過去了，四月僅有的兩個節日——愚人節和清明節……
    ……別鬧了。
    根本不適合結婚。
    就算“合適”，也都已經過去了。
    她回來那天就月中了。
    再往後就拖到了五月份。
    五月有什麽節日？
    勞動節林川市民政局關門，總不能因為他們倆要領證讓人家工作人員單獨加個班；
    青年節……她家老黎還算青年嗎？
    母親節……呃，好像早了點兒；
    再往後，可能就到5.20了。
    而且那天已經定好了要回京市舉辦訂婚儀式。
    領證結束急急忙忙跑去參加婚禮，或者參加完儀式急匆匆去民政局領證，不管哪種都覺得挺好笑的。
    何況，她也不想再等一個月。
    所以，向來不關注什麽黃道吉日的小喬記者這兩天都開始翻起了黃曆，就為了查查哪天適宜嫁娶。
    說起來，最近好日子還是挺多的。
    月末之前至少有四五天合適。
    而最近的一個好日子，就是今天。
    陽光明媚，天氣正好，擇日不如撞日。
    小喬記者一通電話打過去，得知大領導下午沒有安排，直接讓領導“早退”，回來領證……
    掛斷電話，黎曜如釋重負地呼了口氣。
    喬以眠挽住大領導的胳膊，笑得眉眼彎彎。
    “對不起啊，讓你扛下了所有。”
    嘴上道歉，可神色間卻並無愧疚之意，反而還因為他挨罵而感到“開心”。
    黎曜抬手刮了一下小丫頭的鼻子，“嗯，第一關闖關結束，接下來要去第二關。”
    “放心，姑姑這麵沒問題，我來說就行。”小喬記者大包大攬，“姑姑不會訓我的，我隻是有點怕叔叔阿姨……”
    黎曜垂眸望著她，反問：“還叫‘叔叔阿姨’呢。”
    喬以眠微怔，幹巴巴地笑了兩聲，輕輕撓了撓鼻尖兒。
    “那個……還不太適應……”
    “哦，那你慢慢適應，這個倒是不急。”
    黎曜伸手捏住她的下頜，與那雙水潤雙眸對視，嗓音徐徐地引誘，“不過有個稱呼，需要你現在就改掉。”
    喬以眠眨巴眨巴眼，明白他的意思，臉紅得如同煮熟的蝦。
    她下意識瞥了一眼司機，又被強硬地轉了回來。
    對方大有一副不改口就不許亂看的架勢。
    小姑娘幹巴巴地回應，“這個……也……也需要適應一下。”
    黎曜眉梢微抬，討價還價，“打算適應多久？”
    小姑娘嘴唇翕動，剛想說她不太清楚，就聽大領導慢悠悠地給了個準確數字。
    “五個小時。”
    “啊？”喬以眠不解：為什麽是五個小時？
    下意識抬腕看了一眼手表，現在是下午四點，五個小時之後，晚上九點。
    九點……
    從洛城回來之後，她因為腿傷未愈，一直居家辦公，作息十分規律。
    每晚九點，準時躺到床上，閉眼睡覺。
    所以說……他必須要在今天聽見她“改口”。
    去姑姑家果然十分順利。
    許晚芳看到他們拿出結婚證，愣怔了片刻就笑了。
    還不住地念叨著兩人有夫妻相。
    “現實中看著感覺不到，可這照片一拍出來，你們有些地方還真是挺像的。”
    黎曜把訂婚儀式改為結婚典禮的事告訴了許晚芳，並表示了歉意，可許晚芳卻搖頭，“這有什麽可道歉的？隻要你們兩個人覺得彼此合適，過得舒心，就是最重要的。”
    她又笑著打趣，“再說，眠眠什麽性格我還不知道？從小就有主意，她想今天領證，哪還能讓你等到明天？就算民政局下班了，她都能撬開大門自己溜進去蓋個章！”
    這話逗得在場的人都笑出了聲。
    回到家之後，黎曜像前些天一樣幫小姑娘洗澡。
    喬以眠心安理得地享受著大領導的服務，兩隻手攥著紅本本，舉得高高的，認真欣賞。
    “姑姑說我們倆有夫妻相，我怎麽沒看出來呢？”
    黎曜瞥了照片一眼，眸光染笑，“單從外貌來講，每天保持一定時間的親密行為，會引起體內菌群的交換。長此以往，兩個人的麵部特征也會因這種微生物變化而互相模仿，越來越像。”
    說罷，男人探頭過來，親了一下那柔軟香甜的紅唇，“如果你覺得不像，證明我們親得還不夠。”
    喬以眠斜睨他一眼，一張俏臉也不知是被熱氣熏的，還是因為害羞，紅彤彤的像個蘋果，故意嬌嗔道：
    “這還不夠？這幾天隻要你在家，就親個沒完……”
    大領導莫名挨訓，竟有些委屈。
    小姑娘從洛城回來之後，他礙於她腿上有傷，也不忍心做別的，最多也就親親抱抱。
    有時候親著親著，槍擦著了，還得自己想辦法去滅火。
    可就這樣，還要被小丫頭念叨……
    大領導有些小情緒了。
    把小姑娘洗得幹幹淨淨香噴噴，又吹幹了頭發，這才把人抱回臥室。
    一看時間，九點整。
    喬以眠探身關掉自己這麵的床頭燈，鑽進被子，照常和他說了聲“晚安”。
    黎曜卻沒有任何回應，而是伸手拉開床頭櫃抽屜，在小姑娘驚訝羞澀的目光中，從容不迫地拿出了“作案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