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君臣佐使初顯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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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那處偏僻破敗的小院,田作安和小玉兒立刻迎了上來。兩個小家夥看到田作榮懷裏抱著一堆幹枯雜草,臉上都露出茫然不解的神色。
    “四哥,你拿這些……做什麽?”田作安小聲問道,下意識地覺得兄長是不是又被什麽人戲弄了。
    小玉兒則伸出小手,好奇地摸了摸一株幹癟的清心花根莖。
    田作榮沒有時間詳細解釋,隻是對兩人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這些都是救父親的好東西。作安,去把小藥爐生起來。玉兒,幫四哥打盆清水來。”
    他的語氣自然而篤定,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田作安和小玉兒雖然滿心疑惑,但還是立刻照做。在這個家裏,四哥一直是他們最依賴的人,盡管以前的依賴帶著無助,此刻卻莫名讓人心安。
    福伯看著田作榮指揮若定,張了張嘴,最終化作一聲無聲的歎息,也默默上前幫忙。他實在無法相信那些“垃圾”能有什麽用,但事已至此,他隻能選擇相信四少爺。
    小院內很快升起嫋嫋青煙,藥爐上的瓦罐裏清水開始翻滾。
    田作榮將挑選來的藥材一一攤開在院內一方破舊的石磨盤上,如同將軍審視著他的士兵。他深吸一口氣,排除所有雜念,腦海中那龐大複雜的治療方案再次清晰浮現。
    田震山的傷勢,關鍵在於“亂”與“虛”。
    元炁逆衝、火毒攻心、陰寒舊疾複發,三者交織,是為“亂”,如同國內叛軍四起,外敵入侵,內奸作祟。 經脈寸斷,五髒受損,生機流逝,是為“虛”,如同國庫空虛,兵糧殆盡,百姓困苦。
    常規思路,或強力鎮壓疏導元炁),或大補元氣服用靈丹),但在此“亂局”之下,強力鎮壓恐引發更大反彈,大補元氣則可能資敵助寇,讓火毒更旺。
    他的思路,截然不同。
    先“安內”,再“攘外”。固本培元,清剿安撫同時進行,但必須以“固本”為前提,以“安撫”為手段,徐徐圖之,絕不能猛浪強攻。
    而這第一劑湯藥,便是關鍵中的關鍵——續命還元湯。
    目的非是根治,而是先穩住那不斷流逝的生機,清理一部分淤血,稍稍安撫狂暴的元氣和火毒,為後續更複雜的治療,爭取寶貴的時間,打下基礎。
    他目光掃過石磨盤上的藥材,手指快速而精準地掠過。
    “凝血草,味微苦辛,性平,歸肝經。能止血散瘀,是為‘君’。此次內出血及瘀堵乃急症,需它率先破局。”他取出一小把品相最好的凝血草,小心投入沸水中。此草元炁微弱,但藥性純粹,正合此用。
    “清心花根莖,味甘淡微寒,性涼,歸心、肝經。能清心除煩,涼血解毒。火毒攻心,心神不寧,需它清解安撫,是為‘臣’,輔佐君藥,針對主因之一。”他選出幾段幹枯的根莖,投入罐中。
    “活氣果未成熟之實,味酸澀,性溫,歸脾、胃經。能行氣止痛,活血通絡。其性溫和,力緩而持久,既能助凝血草化瘀,又能稍稍理順一絲紊亂之氣,且固護脾胃,增進吸收,是為‘佐’,協助君臣,兼護後方。”他捏碎幾顆青澀幹癟的小果子,投入其中。
    “地柏葉,味苦澀,性微寒,能清熱涼血;三月艾,味辛苦,性溫,能溫經止血。二者一寒一溫,相互製約,又共同輔助止血化瘀之效,且其藥性輕靈,能引諸藥之力上行下達,是為‘使’,調和諸藥,引導藥力直達病所。”
    他口中喃喃,手下不停,每一種藥材的投入,都恰到好處,仿佛經過最精密的計算。投入的順序,藥材的事先處理捏碎、切段),都蘊含著道理。
    福伯和兩個孩子在旁邊看著,隻覺得眼花繚亂。他們完全聽不懂田作榮在說什麽“君臣佐使”、“歸經”,但他們能感受到田作榮動作間那種全神貫注的虔誠和一種難以言喻的韻律感。那不像是在胡亂折騰,反而像是一位藝術大師,在精心雕琢他的作品。
    瓦罐中的清水漸漸變成了深褐色,咕嘟咕嘟地冒著泡,一股複雜的藥味彌漫開來。不同於以往他們聞到的任何一種藥湯氣味,這氣味初聞有些苦澀,細嗅之下,卻隱隱有一絲清涼和甘醇交織的感覺,並不令人作嘔。
    田作榮小心地控製著火候,時而大火猛煎,時而文火慢熬。根據藥材特性,提取所需成分。這個過程極其耗費心神,他額角漸漸滲出細密的汗珠,臉色也更加蒼白,但他眼神依舊亮得驚人。
    時間一點點過去,夕陽徹底沉入西山,小院內隻有藥爐裏的火光跳躍,映照著田作榮專注的側臉。
    終於,他示意作安撤去柴火。
    瓦罐中的藥液已然收汁,隻剩下一碗深濃的、近乎黑色的湯劑。氣味沉澱下來,苦味中帶著一種奇異的醇厚。
    田作榮用幹淨的麻布過濾掉藥渣,得到小半碗純粹的湯藥。他端著這碗匯聚了那些“低級”藥材全部精華的湯藥,走到弟妹和福伯麵前。
    “四哥,這……這真的能喝嗎?”田作安看著那黑乎乎的湯藥,有些害怕。小玉兒也躲在他身後,露出半張小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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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伯更是憂心忡忡:“四少爺,這……家主如今昏迷不醒,喂藥極其困難,之前喂張醫師開的藥,十成能喂進去一兩成就不錯了,還每每引起劇烈咳嗽……這萬一嗆著,更是危險……”
    “無妨。”田作榮看著碗中湯藥,語氣平靜,“此湯藥性溫和,重在穩守,而非強攻。且我自有喂藥之法。”
    他端著藥碗,再次走向田震山的臥房。福伯連忙提起一盞小燈籠跟上。
    屋內,油燈已將燃盡,光線昏暗。田震山依舊毫無聲息地躺著,隻有眉心那團暗紅顯示著他體內的煎熬。
    田作榮在床邊坐下,對福伯道:“福伯,勞煩您,將父親的上身稍稍扶起一些。”
    福伯依言上前,小心翼翼地將田震山扶起,靠在自己身上。田震山毫無反應,身體沉重。
    田作榮取來一隻幹淨的小勺,舀起一小勺湯藥,並沒有直接往嘴裏灌。他先是伸出食指,蘸了一點藥液,輕輕塗抹在田震山幹裂的嘴唇上。
    神奇的是,那藥液觸及嘴唇,竟很快被吸收了進去,田震山毫無知覺的嘴唇微微動了一下。
    看到這一幕,田作榮心中更有把握。這證明父親身體的本能還在,對於對症的藥性,有著基礎的吸收反應。
    他這才將小勺邊緣貼近田震山的唇縫,極其緩慢地、一點一點地將藥液浸潤進去。他的動作輕柔而穩定,全神貫注地感受著田震山喉嚨最細微的吞咽反射。
    一勺,兩勺……
    過程緩慢得令人窒息。福伯連大氣都不敢喘,緊張地看著。
    沒有咳嗽,沒有抗拒。那深色的藥液,就如同涓涓細流,緩慢卻持續地流入了田震山幹涸的身體。
    小半碗藥,足足喂了將近一炷香的時間。
    喂完最後一口,田作榮輕輕鬆了口氣,示意福伯將父親緩緩放平。
    接下來,便是等待。
    屋內寂靜無聲,隻有燈花偶爾爆開的輕微劈啪聲。
    田作榮坐在床前的矮凳上,再次搭上田震山的脈搏,仔細感受著。
    福伯站在一旁,攥緊了手,心中的懷疑和期盼交織,幾乎讓他喘不過氣。
    時間一點點流逝。
    突然,田作榮的手指微微一動!
    他感知到,那原本如同死水微瀾、混亂不堪的脈象,似乎有了一絲極其細微的變化!
    不是變得更強,而是……那狂躁的洪流,仿佛被一股溫和卻堅韌的力量稍稍約束了一絲!雖然依舊混亂,但那種決堤萬裏、一往無前的崩潰之勢,似乎被延緩了!
    同時,田震山那一直緊鎖著的眉頭,似乎極其輕微地鬆動了一絲。雖然依舊昏迷,但臉上那痛苦掙紮的神色,仿佛減輕了微不足道的一點點。
    更重要的是,他原本冰冷的手腳,似乎有了一絲極其微弱的暖意。
    福伯也瞪大了眼睛,他似乎覺得,家主的呼吸聲,好像比之前……順暢了那麽一絲?雖然依舊微弱,但那令人心悸的嘶啞雜音,似乎減輕了!
    “四……四少爺……”福伯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家主他……好像……”
    田作榮緩緩收回手,一直緊繃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極其疲憊,卻又如釋重負的細微笑容。
    君臣佐使,以凡藥之力,初顯神威。
    這第一步,成了。
    雖然隻是暫時穩住,距離治愈還遙遙無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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