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希望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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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的路,蘇毅走得深一腳淺一腳。
不是因為山路不好走,也不是因為雨後的泥濘。
而是太餓了,越走越餓,還有身體裏那股子寒氣,像是有一坨冰塊在肚子裏,非常的不舒服,一陣陣反胃想吐。
手腳也有些發涼,使不上力氣。
更讓他心慌慌的是,腹部的寒意好像還在慢慢地吸收他身體的熱量,饑餓感不減反增,反而變得更加凶猛。
他背著柴火,提著野菜,感覺自己渾身都被掏空,在山路上搖搖晃晃,像是醉酒的人。
路上遇到幾個同樣從山裏回來的村民,看到他蒼白的臉色和打顫的腿,有人隨口問了一句。
“小毅子,咋得了?臉色怎麽那麽難看?是不是昨天淋雨了?”
蘇毅隻能含糊著點頭,盡量讓自己擠出一絲微笑:“不知道,就是有點不舒服。”
他不敢說真話。
總不能告訴別人,自己不是著涼了,而是主動吸了山裏的煞氣才變成這樣的吧?
怕不是被人當作神經病或者失心瘋。
回到土坯房,日頭已經升得老高。
他把柴火堆在屋簷下,看著那幾捆已經焉了的野菜,實在沒力氣也沒心思去弄複雜的夥食。
隻是舀了點水,把野菜隨便洗了洗,就扔進鍋裏,加了把糙米,胡亂煮了一鍋野菜粥。
粥煮好了,他盛了一晚。
也顧不得燙,囫圇的就喝了下去。
熱粥下肚,驅散了一些寒意,讓身體也好受了一些。
但沒抗住多久,那股從身體內部透出來的陰冷,又緩緩占據了上風,甚至因為熱氣的刺激,比之前更加刺骨了一點。
蘇毅卷縮在冰冷的床上,拉過那床打著無數補丁,洗得發白的棉被蓋住身體,卻依舊覺得好冷好冷。
不是外麵的冷,而是一種從內到外,從骨頭縫裏麵滲出來的,棉被都無法阻擋的陰寒。
“這鬼東西,到底是好是壞?我做錯了嗎?”
他感受著腹部那團頑固的寒氣,心裏叫苦不迭。
非但沒有感受到任何的提升,反而把自己弄成了這副病怏怏的樣子。
現在連幹活的力氣都打折扣,要是天天這樣,別說修仙,能不能活下去都是個問題。
絕望,像是屋外漸漸變黑的天色一樣,一點點的將他吞噬。
他就這麽昏昏沉沉的躺著,時睡時醒,半夜又起來喝了兩碗已經涼了的野菜粥。身體還是發冷,額頭卻似乎有點燙,像是發了低燒。
今晚的天空,看不到星辰,也看不到明月,黑得讓人窒息。
村裏最後一點人聲以及燈光也消失了,隻剩下嗚咽的山風和清脆的蟲鳴。
黑暗和寂靜放大了所有的不適和恐懼。
就在他覺得自己可能真的要撐不下去的時候,他的目光有意無意地落在了牆角木箱上的那塊石鎖上。
昨夜,就是它帶來了這一切,帶來了萬劫經。
蘇毅掙紮著爬起,也不知是什麽想法,他就這麽搖搖晃晃地走過去,將那塊石鎖再次拿在了手裏。
依舊是那股熟悉的,沉甸甸的質感。
但這一次,好像有些不一樣。
當他冰涼的手指緊緊握住石鎖的時候,腹部那團一直肆虐的陰寒氣息,竟然在這一刻,微微的顫動了一下。
不是消失,也不是減弱。
而是……
被吸引,或者說是遇到了同類產生的歡快,共鳴。
蘇毅一愣,以為出現了幻覺。
他趕緊凝神,集中精力去感受。
沒錯!
不是錯覺。
當他握住石鎖,主動去感應體內那團寒氣的時候,那原本在他體內一直散發寒意的氣息,像是找到了一個住所。
開始以一種非常緩慢的速度,向著小腹內盤踞的那一小團匯聚收縮。
這個過程非常慢,慢到可以忽略不計。
帶來的也不是溫暖,隻是之前那種無處不在,深入骨髓的陰冷感,稍微減弱了一點,不再像之前一樣凶猛。
身體的不適和反胃的感覺,也好像減輕了一丟丟。
怎麽說呢?
就像是做飯時,廚房滿是嗆人的煙塵,這時候來了一股輕風,將這些煙塵吹散了一點點,雖然還是嗆人,但至少能稍微喘口氣了。
這微弱的變化,對於幾乎陷入絕境的蘇毅來說,不亞於一根救命稻草。
“這石鎖,能幫我控製寒氣?”
蘇毅的心髒狂跳,臉上有些激動。
他立刻抱著石鎖回到床上,就這麽握著它,再次運轉起萬劫經裏殘缺的法門,去引導體內的寒氣。
這一次,感覺截然不同。
之前的無力感像是沒有了,好像自己的意念強大了一些,能夠控製這些煞氣了。
雖然依舊很難,但引導起來,已經不像是之前那般被動。
他能清晰的感知到,那一絲陰冷的氣流,在他的意念控製下,緩緩的,沿著一條模糊的經脈路線行走,在他體內移動了一小段的距離。
經脈的路線很模糊,斷斷續續的,很多地方根本不通,像是一個死胡同,氣流遊到那裏就會停滯不前,甚至差點再次失控。
他不得不花費巨大精力,像安撫受驚的兔子一樣,小心翼翼地將其重新聚攏,引向其他有可能通順的地方。
這絕不是正常的修行,反而更像是一個瞎子,在迷宮裏,扶著牆,一點點摸索可能存在的出路。
每一次嚐試,都需要消耗他巨大的心神,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蘇毅就覺得頭昏眼花,比砍一天柴火還累。
但是,蘇毅的臉上,卻露出了自從測靈根以來,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笑容。
那是帶著希望的笑容,能夠燎原的火種。
雖然慢,雖然難,雖然很危險。
但這條路,好像真的可以走。
這石鎖,不僅是功法的來源,更是一件助他掌控煞氣的寶物。
蘇毅不再試圖去完成一個完整的周天,而是引導著那絲氣流,在已經探明的脈絡中來回遊走。
每一次成功的引導,哪怕是隻移動了一星半點,那氣流都似乎變得更溫順了一些。與他腹部那團中央寒氣的聯係也更緊密了一些。
身體的陰冷感覺,也在這個過程中,以微小的速度,緩緩減輕。
他完全沉浸在了這種痛苦,卻帶著希望的嚐試中。
忘記了時間,也忘記了饑餓。
直到一陣嘹亮的雞鳴從屋外傳來,蘇毅才回過神來。
他發現天光已經發亮,自己竟然握住石鎖硬生生在床上坐了一夜。
他長長呼了口氣,放下石鎖,活動了一下僵硬的四肢。
身體依舊虛弱,肚子裏空空如也,餓得前胸貼後背。
但萬幸的是,那種要命的陰冷感已經消失了大半。
雖然腹部的寒氣還在,但已經不像之前那樣肆無忌憚地散出寒意了。
而是穩定地盤踞在腹部中央的位置。
雖然還有些不舒服,但蘇毅更多的卻是振奮。
他活下來了,在昨夜那種難熬的冰冷中活下來了。
不僅如此,他好像還找到了和體內寒氣共存的辦法,甚至是利用。
他好像真的走通了一條,看似不通,卻可行的道路。
他低頭看了看石鎖,前路依舊迷茫,危險。但他好像有了依仗。
他小心翼翼地將石鎖放到床底藏好。
對自己的祖上,似乎有了一些好奇。
這玩意,絕不是凡物,我的祖上,是幹什麽的呢?
這東西,絕對不能讓第二個人知道。
蘇毅站起身,眼神裏多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他現在,需要去弄點吃的,也需要去尋找更多的煞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