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5章 她這次回來,就是來搶走我們一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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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後帶著夏扶搖,來到了鳳儀宮深處的一間密室。
    這裏除了一張烏木桌,兩把椅子和幾排書架,就沒了別的任何東西。
    兩人駕輕就熟地相對而坐。
    “扶搖,你有什麽萬全的法子?”皇後問道。
    夏扶搖熟練地為皇後倒了一杯熱茶,才沉著臉,緩緩開口,“母後,要讓一個人相信鬼神,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親眼見到鬼。”
    “王守仁那個老頑固,不是最講究子不語怪力亂神嗎?”
    她纖長的手指輕輕摩挲著茶盞邊緣,眼神幽冷道,“那我們就讓他夜夜與鬼神同眠,讓他知道,這世上有些東西,由不得他不信!”
    皇後微微頷首,“還是本宮的扶搖聰明,可太傅府守衛重重,如何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
    一石二鳥的前提是不能引火燒了自己的身。
    夏扶搖自信一笑,“尋常的法子自然不行,但這世上卻有一種人的手段能殺人於無形!”
    皇後挑眉,“扶搖說的是……”
    這種手段她自然也知道一些。
    夏扶搖湊到皇後耳邊,輕輕吐出了三個字,“無相閣。”
    皇後臉色猛地一變,瞳孔驟然收縮。
    果然!
    無相閣!
    一個令人聞之色變的神秘術士組織。
    江湖傳聞,他們隻認錢不認人。
    隻要出得起價錢,不惜一切代價,皇室亦可殺!
    且他們行蹤詭秘,手段陰毒,連執掌刑獄,權傾朝野的玄鏡司都對他們頭疼不已。
    隻是夏家這麽多年倒是沒遭到過他們的針對,不知是沒人出得起價還是別的原因。
    “扶搖,這太冒險了。”
    “和這種邪門歪道扯上關係,萬一被查出來,後果不堪設想。”
    夏扶搖緊緊握住皇後的手,“母後,富貴險中求。”
    她本有無數時間可以慢慢等,慢慢來。
    可現在,夏清鳶回來了!
    那個離開皇宮十三年的野道姑,趕在如今父皇身體一日不如一日的時候回來,到底是想做什麽?
    “母後,夏清鳶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三歲的稚童了。”
    “她這次回來,就是來搶走我們一切的。”
    “今日她能從父皇手中拿到承明宮,明日她就能奪走長公主殿,後日呢?是不是登基做那女帝,將母後趕下後宮之主的位置!”
    “她敢!”皇後猛地起身,心底劇震。
    腦海中浮現出夏清鳶幾次作為,她驀地垂下眼簾。
    扶搖說得對,從見麵的第一時間起,夏清鳶就沒給她這個母後留過麵子!
    她也想補償,但夏清鳶顯然不想。
    她想要的從來不是十三年前的一切,她想要的更多!
    迎上夏扶搖蠱惑般的關心眼神,皇後重重地點了點頭,“一切全聽扶搖安排。”
    夏扶搖溫柔一笑,起身拉住皇後的雙手,安撫道:“母後放心,沒人能拿走該屬於我們母女的東西,哪怕是父皇也不行。”
    夜色越加濃鬱。
    一名身穿短打的太監悄悄溜出皇宮。
    按照夏扶搖的指示,他來到了京城南區,一家名為奇珍齋的古玩店。
    “歡迎客官!”
    店鋪掌櫃親自迎上前。
    太監看著眼前目光渾濁的半百老者,皺眉從懷裏拿出了一塊刻著鳳凰的令牌。
    “此令你可識得?”
    老者眼底爆出一抹精光,轉身將太監引入後堂。
    不多時,太監離開。
    “萬兩黃金對當朝太傅施展入夢咒,嘖,不愧為皇室中人,果真大手筆!”
    後堂內響起一道輕語。
    而咒術的內容也很簡單,利用王守仁亡故的妻兒,放大他心中的悔恨和恐懼。
    讓他日日夜夜活在無止境的噩夢之中,直至精神崩潰,油盡燈枯。
    現如今,所有人都知道夏清鳶修道十三年歸來,第一日便號令鬼神教訓了一眾太監宮女,更是當著百官的麵一道符紙獲得皇帝青睞。
    王守仁的事一旦成功,那麽夏清鳶便是最值得懷疑對象!
    畢竟,王守仁彈劾過她,欲將她趕出皇宮。
    另一邊,太傅府的書房內。
    燭火通明,王守仁正襟危坐,聽著身前幕僚匯報。
    “太傅,宮裏傳來消息,那位昭華公主自遷入承明宮後,便遣散了所有宮人,一直閉門不出。”
    幕僚是一個年近四十的中年文士,名叫周明,跟隨王守仁多年,深得其信任。
    “哦?閉門不出?”王守仁撚著胡須,眼底閃過一絲疑惑。
    “她究竟想做什麽?回宮數日,除了在宴會上弄了些玄虛,竟無半點動靜?”
    周明沉吟片刻,小心翼翼地開口,“太傅,依學生看,這位昭華公主或許並非如外界傳言那般不堪。”
    “當日在朝堂上,您那般言辭激烈,事後她卻未曾有任何反擊之舉,或許您不該那麽輕易得罪於她。”
    “哼!”
    王守仁冷哼一聲,將手中的茶杯重重放下。
    “不過一個懂得隱忍的野道姑罷了!”
    他滿臉不屑,“她若真是個沒心機的,回宮第一日就該哭著喊著要回長公主殿,而不是不卑不亢地接下承明宮。”
    “此女心思深沉,遠非扶搖公主那般純良可比。”
    “她現在不動,不過是在等待時機,總有一天,她會露出狐狸尾巴的!”
    周明繼續勸說道,“可是太傅,學生近日查到一些民間傳聞,都說昭華公主這十三年來一直在外斬妖除魔,懲惡揚善,救助百姓,聲名極佳。”
    王守仁聽罷,眼神卻愈發凝重,“那便更應該重點關注!”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你以為,一個沒有任何心機城府的女子,能憑一己之力,在短短十三年內為自己造下如此聲勢?”
    “她所圖謀的,定然不小!”
    “她今日能憑一張符紙博得陛下歡心,明日就能用同樣的手段蠱惑朝臣!”
    “此等以鬼神之說幹預朝政之風,絕不可長!”
    周明還想再說什麽,但見太傅心意已決,隻能無奈地歎了口氣,不再多言。
    而此刻,被所有人關注的夏清鳶,卻是對外界的一切毫不知情。
    當然就算她知道,也絕不會在意。
    就像一條翱翔於九天的巨龍,不會在意隨時可能被龍息碾死的螻蟻是如何看待自己的。
    她盤腿坐在承明宮空曠的主殿中央,周身縈繞著淡淡的金色光芒。
    當初設下通天大陣,耗費了她近半的功德金光,讓她修為受損,需要時間靜養彌補。
    這個時間,沒有機遇就不是短期內的事!
    所以修煉之餘,她做得最多的事就是畫符。
    修道十三年,斬妖除魔十三年,她現在很喜歡這種平靜感。
    事要一步步做,飯要一口口吃。
    她現在要做的就是恢複實力,靜待時機。
    隻是她越是如此平靜,夏扶搖卻越感到不安。
    而那些在暗中觀察她的眼睛,更是想不通她到底在做什麽。
    玄鏡司,
    風臨淵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發出規律的聲響。
    他看著桌麵上那份幾乎快被自己翻爛了的百鬼夜行卷宗記錄,深邃的眸色愈發幽暗。
    他當然不信鬼神。
    但他信,凡事皆有跡可循。
    他更信,這個能讓十幾名太監宮女瞬間瘋癲,又能在太和殿上憑借一張符篆讓皇帝龍顏大悅的昭華公主,絕非等閑之輩。
    關於夏清鳶這十三年來的所有經曆,他已經派人找尋回來。
    從南方旱災時,憑空做到天降甘霖的活神仙,到北方邊境鎮壓妖獸的玄微真人。
    所有這些聽起來像神話般的事跡,在他看來,都是這個少女在故弄玄虛。
    她一直在做好事,卻始終遊離於朝廷的視線之外。
    如今突然歸來,又攪動風雲,這背後一定隱藏著什麽更深的秘密。
    可入門以來,密探每日回報的,卻永遠是一成不變的字條。
    “昭華公主,閉門不出,靜坐修行。”
    風臨淵深邃的眸子裏閃過一絲玩味。
    閉門不出?靜坐修行?
    越是平靜,就說明水麵下的暗流越是洶湧。
    她到底想做什麽?
    或者說,她在等什麽?
    一時間,原本平靜的皇城開始暗流湧動。
    ……
    又一個深夜。
    月黑,風高。
    太傅府邸百米外的一處民宅屋頂,一個身披黑袍,身形枯瘦的術士盤膝而坐。
    他麵前擺著一個小小的法壇和一個稻草人。
    壇上插著三根黑色的線香,稻草人身上則紮滿了密密麻麻的銀針。
    “萬兩黃金,買當朝太傅數場噩夢,這買賣劃算!”他冷笑一聲,從懷中取出一麵繪滿了詭異符文的漆黑小旗,看向太傅府方向。
    低沉的咒語聲響起,三根黑色的線香上燃起了幽綠色的火焰。
    一股無形的黑氣從草人身上升騰而起,在空中凝聚成了一條細長的黑蛇。
    黑蛇穿過重重牆壁,悄無聲息地鑽入了太傅府。
    它精準地鑽進王守仁的臥房,化作一縷青煙,從王守仁的鼻孔中悄然鑽入了他的身體。
    正在睡夢中的王守仁,眉頭猛地糾結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