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4章 總管太監引路,皇後母女心生惡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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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滿意地點頭。
    總管太監李德全立即上前攙扶住他。
    看到他的身影遠去,夏扶搖連忙開口,“父皇!”
    她快步走到皇帝身前,眼眶微紅地拉住他衣袖,楚楚可憐道:“父皇,您別急著走。”
    皇帝擰眉看著她。
    夏扶搖連忙解釋,“兒臣並非貪戀父皇的陪伴,隻是皇姐這符篆畢竟來路不明,兒臣心中實在擔憂,怕有什麽隱患。”
    “父皇可否再多留片刻,也讓兒臣與諸位大人都能親眼見證父皇龍體確無大礙,好嗎?”
    “臣等同求!”滿堂文武百官俯身低頭開口,同時心底對夏扶搖的好感蹭蹭上漲,沒錯!他們也是關心皇帝身體的。
    夏清鳶嘴角微微扯動,一群蠢貨!
    她站在殿中央,語氣平淡:“所以,在扶搖公主看來,您和諸位大人的安心,比父皇此刻想要休息的意願更重要是嗎?”
    此言一出,殿內瞬間鴉雀無聲。
    夏扶搖身體猛地一顫,臉色蒼白如紙。
    皇帝原本緩和的臉色此刻也沉了下去。
    “不,不是的!兒臣絕無此意!”夏扶搖滿眼驚恐,連忙擺手解釋。
    皇後見勢不妙,立刻上前一步,將夏扶搖護在身後,同時狠狠地剜了她一眼,示意她閉嘴。
    她強笑著對皇帝解釋道:“陛下息怒,扶搖是關心則亂,她隻是太過擔心陛下的龍體了,才會口不擇言。”
    皇帝看著眼前這對母女,麵色微微緩和。
    他擺了擺手,“朕現在感覺很好,前所未有的舒泰。”
    他威嚴的目光掃過全場,最終落到夏清鳶身上,“扶搖公主的生辰宴你們可以繼續,朕要回去休息了。”
    說完,他便大步離開了太和殿。
    夏扶搖雙拳在袖中緊緊攥起,指甲幾乎嵌進掌心。
    巨大的屈辱和滔天的恨意在她胸中翻湧。
    今日本該是她風光無限,萬眾矚目的生辰宴!
    卻被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夏清鳶毀得一幹二淨!
    她冰冷的目光如毒蛇般死死盯住夏清鳶,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
    然而夏清鳶卻像沒感覺到般,從始至終都沒有看她一眼,平靜地轉身走向殿外。
    這份極致的無視,比任何羞辱都更讓夏扶搖抓狂。
    從十三年前進入皇宮開始,她就是所有人的掌中寶。
    父皇和母後跟她說話時也都會細聲細語,怕嚇著她。
    哪曾有人敢這般給她臉子看!
    夏清鳶,等著!
    你給本宮等著!
    “昭華公主殿下,請留步!”
    突然,一道尖細的嗓音,打破了夏扶搖的幻想。
    剛剛才和皇帝一起離開的李德全,一路小跑著追上了夏清鳶。
    他諂媚地擋在夏清鳶麵前,恭敬地哈著腰,“陛下有旨,命老奴親自引您前往承明宮安頓。”
    嘶!
    殿內除了倒吸涼氣的聲音,安靜得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滿臉不可置信。
    皇帝前腳離開,後腳就遣身邊最得力的總管太監來為這位新歸來的昭華公主引路。
    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夏清鳶微微頷首,跟在李德全身後離開大殿。
    太和殿內的氣氛有些微妙。
    眾人很識趣地沒有去看夏扶搖臉色,紛紛起身告辭。
    夏扶搖縱然滿心憤恨,還是隻能咬著牙,一一致歉,讓人慢去。
    ……
    承明宮。
    其地位於皇城中軸線的東側,是曆代受寵皇子或公主的居所。
    地段尊貴,殿宇軒昂,僅次於象征嫡長身份的長公主和太子殿。
    月光灑落,宮門前的漢白玉石階一片雪亮。
    金色的銅釘在朱紅的宮門上閃爍著威嚴的光。
    李德全親自推開大門,側身恭敬道:“殿下,請。”
    殿內早已被宮人打掃得一塵不染,香爐裏燃著上好的安神香。
    所有的陳設,從紫檀木桌椅到蘇繡屏風,從天青色的瓷瓶到西域毛毯,無一不是精品。
    “殿下若有任何需求,隻管吩咐奴才。”
    李德全躬著身子,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夏清鳶的神色。
    然而他卻失望了,不管怎麽看,夏清鳶臉上都沒有任何變化。
    仿佛這滿殿的富貴榮華,於她而言,不過是山間的雲霧,眼底的塵埃。
    全然不值得她重視!
    “知道了。”
    夏清鳶淡淡地吐出三個字。
    李德全識趣地退下,並體貼地為她關上了殿門。
    空曠的大殿內,隻剩下夏清鳶一人。
    她走到窗邊,看向外麵影影綽綽的宮牆殿宇。
    這裏很幹淨。
    沒有靜心苑那般濃鬱的陰氣,靈氣也算充裕。
    但也多了許多不該有的眼睛。
    夏清鳶神識如水波般悄然散開。
    假山後,屋簷上,回廊的拐角處。
    至少有八道隱晦的氣息,正牢牢鎖定著這座宮殿。
    這些氣息沉穩而內斂,不帶絲毫法力波動,是純粹的武者。
    夏清鳶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暗衛?
    不,更準確地說是監視她的吧。
    她這位父皇,帝王心術玩得倒是純熟。
    她走到桌案前,從袖中取出一張空白的符紙。
    指尖靈力微吐,符紙無火自燃。
    一隻由灰燼構成的紙鶴撲棱著翅膀,從她掌心飛起,穿透窗欞,悄無聲息地融入了夜色之中。
    京城南區,清風觀內。
    一個身穿灰色道袍的老道士正盤膝打坐。
    他便是隨夏清鳶一同歸來的玄塵子,青陽子座下記名弟子。
    月上中天,一隻灰色的紙鶴穿過窗戶,輕盈地落在他麵前,化作一行細小的金色文字。
    “安,聯絡舊部,靜待我令。”
    玄塵子睜開眼,眼中精光一閃,隨即起身,對著皇宮的方向深深一拜。
    與此同時,鳳儀宮內。
    “砰!”
    一隻上好的汝窯天青釉茶盞被狠狠地摔在地上,碎裂成無數片。
    夏扶搖再也維持不住那副溫婉賢淑的模樣,美麗的臉龐因嫉妒而憤怒扭曲。
    “母後!您都看到了!”
    她聲音尖厲,帶著哭腔,“父皇他被那個野道姑給迷住了!”
    “一張破紙!就換來了一座承明宮!”
    “他把我這個為大夏祈福了十三年的福星置於何地!”
    “他把您這個皇後的臉麵又置於何地!”
    皇後坐在鳳塌上,臉色同樣難看至極。
    她疲憊地揉著眉心,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不安。
    “扶搖,冷靜些。”
    她聲音沙啞地安撫道,“你父皇隻是一時被迷惑了,他最疼的始終是你。”
    “疼我?”
    夏扶搖冷笑一聲,“母後,您別自欺欺人了!”
    “血脈親情,豈是十三年的陪伴能比得上的?”
    “今天是一座承明宮,明天是不是就要把長公主殿也給她?”
    “到時候我算什麽?一個鳩占鵲巢的養女嗎?”
    這番話像一根毒刺,狠狠紮進了皇後的心裏。
    是啊,鳩占鵲巢。
    當年送走昭華,是何等撕心裂肺的痛。
    那是為了大夏江山,為了整個夏氏皇族,是不得不做的犧牲。
    她夜夜哭泣,直到扶搖的出現,才漸漸撫平了她心中的傷口。
    十三年了,扶搖早已是她精心雕琢的珍寶,是她後半生的慰藉依靠。
    可現在,那個本該在記憶中模糊的親生女兒,回來了。
    她不再是那個會抱著自己哭的三歲幼兒,而是一個眼神冰冷,氣息陌生的道姑。
    她像一根紮在她喉嚨裏的刺,時時刻刻提醒著她當年的抉擇。
    她身上那股子不食人間煙火的疏離,那份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裏的淡漠,讓皇後感到的不是親近,而是恐懼。
    一個無法掌控的女兒,比一個敵人更加可怕。
    她會毀了扶搖,會毀了她這十三年來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安寧。
    不行,絕對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鳳儀宮的主人,長公主殿的主人,乃至這整個後宮,都隻能是她和她的扶搖!
    次日,太和殿,早朝。
    皇帝靠在龍椅背上,隻感覺渾身上下前所未有的舒泰。
    昨夜他終於睡了個好覺!
    而這一切,卻隻是一張小小的符篆效果。
    此時,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血液在四肢百骸中有力地流淌。
    “有事起奏,無事退朝。”李德全揚聲喊道。
    殿下群臣垂首肅立,一片寂靜。
    皇帝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滿意的笑容。
    他緩緩開口,中氣十足道,“既然眾卿無事,那便聽聽朕的事吧。”
    此話一出,滿朝文武皆是一愣,齊刷刷地抬起頭,朝著龍椅上看去。
    隻這一眼,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們發現皇帝精神矍鑠,麵色紅潤,雙目炯炯有神。
    與往日那病氣纏身,疲態盡顯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滿朝文武心底嘖嘖稱奇,這就是一張毫不起眼的符篆效果?
    那位修道十三年的昭華公主,到底是什麽來頭,這手段簡直驚若天人!
    皇帝很滿意臣子們的反應,他清了清嗓子,當著所有朝臣的麵,親口宣布,“昭華公主夏清鳶,為國聚運十三載,歸來又獻延壽之符,於國有大功。”
    “朕向來賞罰分明。”
    “朕決定,自今日起將承明宮永賜昭華公主居住,宮中一應份例,皆按長公主規製。”
    話音剛落,朝堂上卻響起了一個不和諧的聲音。
    “陛下,臣有異議!”
    一道身著一品仙鶴補子朝服,須發皆白的身影,從文臣之首出班。
    太傅王守仁!
    他是三朝元老,帝師之尊,門生故吏遍布朝野,向來以剛正不阿,恪守禮法著稱。
    皇帝剛剛舒展的眉頭瞬間又緊鎖了起來。
    他心中無奈地歎了口氣。
    滿朝文武,隻有他敢在自己龍顏大悅,興致最高的時候,如此毫不猶豫地站出來掃興。
    從他還是太子時,這位老師就是如此。
    當年,僅僅因為祭天時一個禮節的細節,他便被老師罰抄了整夜的祖訓。
    “昭華公主離宮十三載,久居山野,身份雖是金枝玉葉,習性卻已與方外之人無異。”
    王太傅洪亮的聲音回蕩在太和殿內。
    “宮苑乃皇家威嚴之地,非尋常道觀可比。”
    “驟然賜居承明宮這般上等宮苑,於祖宗禮法不合。”
    “再者,昭華公主在外常年與符籙丹道為伴,誰也無法保證是否沾染了不祥的邪祟之氣,若因此衝撞了宮中貴氣,動搖了國本,誰能擔待得起?”
    他一番話說得慷慨激昂,義正辭嚴。
    不少思想保守的文臣紛紛點頭附和。
    他話鋒一轉,繼續說道。
    “臣以為,當務之急,是為公主驗明正身,確認其十三年來的經曆,再將其安置於皇家道觀紫霄宮中,靜心為國祈福,方為萬全之策。”
    這番話,看似是為了江山社稷著想,實則是要將夏清鳶徹底排除在皇權中心之外。
    皇帝心中升起一股強烈的煩躁。
    他敬重老師的忠誠,卻也厭煩他這種幾十年如一日的刻板。
    他不是不知道女兒歸來可能會引發的種種問題,但眼下,他更需要那道符帶給他的希望。
    他疲憊地揉了揉眉心,打斷了王守仁的話。
    “老師。”
    皇帝這一聲稱呼,讓原本嘈雜的朝堂瞬間安靜下來。
    他已經很久沒有在朝堂上如此稱呼王守仁了。
    “您多慮了。”皇帝的聲音帶著一絲無奈。
    “昭華獻符有功,朕親感其效,乃是福星,何來邪祟一說。”
    “此事朕意已決,無需再議。”
    皇帝一錘定音,王太傅縱有萬般言語,也隻能躬身退下,隻是那張老臉上寫滿了憂慮。
    下朝之後,鳳儀宮內。
    夏扶搖聽著宮人匯報朝堂上的情況,走到皇後身邊,聲音輕柔,“母後,王太傅剛正不阿,最是厭惡怪力亂神之說。”
    她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冰冷。
    “太傅這個老東西,向來不願意站隊我們,依照今日場景,若他出了什麽事,矛頭定會第一個指向皇姐。”
    皇後的眼神瞬間亮了。
    對啊。
    一個冥頑不靈的老臣。
    一個剛剛冒頭的眼中釘。
    若是讓她們自相殘殺,豈不是一石二鳥的妙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