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盜匪刀:血槽刻‘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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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磊靠著冰冷的石壁,塌陷的左肩傳來尖銳的痛楚,但他看著柱子慘白的臉和李三笑異常冷靜的眼神,明白了這是唯一的生路。
    “哥…我…我扒…”柱子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別想!”李三笑低喝,打斷他可能產生的退縮念頭,“就當…在掏堵了的泔水桶!動作要快!”他渾濁的目光掃過石磊,“石頭,還有力氣沒?待會兒跟著柱子,護好丫丫!爬進去,閉緊嘴!憋死也比被掛起來當醃肉強!”
    石磊咬著滲血的嘴唇,用力點了點頭,右手緊緊抓住丫丫冰涼的小手:“能…爬!”
    李三笑不再廢話,轉身開始在汙穢的角落裏翻找。他抓起幾把混雜著糞便凍塊的髒雪,又粗暴地從自己破舊單薄的內襯下擺撕下幾條布條,將髒雪和布條混合在一起,用力揉搓擠壓,擠出散發著惡臭的黑水,淋在一塊相對平整的石頭上。做完這些,他背靠著冰冷的石壁,閉上眼睛,仿佛睡著了一般,隻剩下胸膛微微的起伏。
    沉悶的鑼聲在寨子裏響起,宣告著夜晚的降臨。 寨子裏喧鬧的吆喝聲、劃拳聲漸漸稀疏下去,最後隻剩下零星醉漢的呢喃和遠處風掠過寨門骨鈴發出的、令人心悸的“叮鈴”聲。
    李三笑猛地睜開眼,眼底沒有絲毫睡意,隻有一片冰冷的清醒。他無聲地站起身,像一縷融入夜色的幽魂。
    “準備好。”他留下三個字,身影一閃,消失在茅廁棚外麵濃重的黑暗裏。
    柱子渾身一顫,深吸了一口冰冷刺骨、混雜著濃烈惡臭的空氣,仿佛要將所有的恐懼都吸進去壓住。他跪爬到那個翻滾著蛆蟲的縫隙邊,指甲死死摳進石頭縫隙邊緣冰冷的汙泥裏,閉上眼睛,用盡全身力氣開始往外拉扯那幾塊鬆動的石板!
    “唔…”石磊強忍著惡心和劇痛,挪到柱子身邊,用還能動彈的右手抵住另一塊石頭,配合著柱子用力。丫丫蜷縮在角落的草堆裏,小臉埋在破布中,身體微微顫抖著,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石板沉重異常,被經年的汙物和冰層粘得死死的。柱子憋得滿臉通紅,指甲劈裂出血,才勉強讓縫隙擴大了一指寬。一股更加濃烈、如同實質漿糊般的惡臭洶湧而出,熏得石磊眼前發黑,幾乎窒息。
    就在這時,李三笑的身影如同狸貓般悄無聲息地滑了回來。他身上帶著一股濃重的酒氣和一股新鮮的血腥味。他手裏提著兩隻沉甸甸的木桶,桶壁粘稠,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腥臊惡臭。
    “讓開!”他低喝一聲,沒有絲毫猶豫,猛地將一桶汙穢的混合物狠狠潑向茅廁棚外通往寨子內部的木門方向!
    嘩啦——! 粘稠的液體潑濺在木質門板和地麵上,聲音在死寂的夜裏格外刺耳。
    緊接著,他提起第二隻桶,將裏麵同樣汙穢不堪的液體,猛地灌進了柱子他們剛剛撬開縫隙的糞渠入口!
    噗嗤——! 粘稠的糞水和蛆蟲被強行灌入狹窄的縫隙,發出沉悶怪異的聲響。
    “快!扒開!”李三笑低吼,同時猛地一腳重重踹在被汙物覆蓋的木門上!
    砰!!! 一聲巨響在寂靜的寨子裏如同驚雷炸響!
    “媽的!誰?!茅廁那邊!”立刻有被驚醒的匪徒含糊不清的怒罵聲從不遠處的屋子裏傳來。
    柱子被這一聲巨響嚇得魂飛魄散,求生的本能瞬間壓倒了恐懼和惡心!他嘶吼一聲,不知從哪裏爆發出巨大的力量,雙手摳住石板的邊緣,整個人向後猛地一坐!
    哐當! 一塊沉重的石板被硬生生拽開,露出一個黑黝黝、散發著地獄般惡臭的洞口!粘稠的糞水混合著無數蛆蟲,如同開閘般洶湧溢出!
    “丫丫!閉眼!閉氣!”柱子帶著哭腔,一把抄起角落裏瑟瑟發抖的丫丫,看也不看,閉著眼睛就往那翻滾著蛆蟲的洞口裏塞去!
    “咳呃…”丫丫被塞進去的瞬間,粘稠冰冷的汙物立刻糊了她滿臉,但她竟然死死咬著牙,一聲沒吭,小手本能地向前胡亂抓撓。
    “石磊!進!”李三笑的聲音斬釘截鐵,一把抓住石磊相對完好的右臂,將他往洞口猛推!
    石磊的左肩劇痛幾乎讓他昏厥,但他緊咬牙關,撲倒在地,不顧一切地朝著那惡臭的源頭爬去!冰冷的、粘稠的、蠕動的混合物瞬間包裹了他半個身體,幾條肥碩的白蛆甚至順著他的脖頸爬上了下頜,冰涼滑膩的觸感讓他頭皮炸裂!但他緊閉著嘴,右手死死護住懷裏的蝶夢簪位置,用盡全身力氣向前拱去!
    “操!茅坑炸了?!” “有動靜!抓住他們!” 雜亂的腳步聲和叫罵聲伴隨著火把的光亮,迅速朝著茅廁方向湧來!
    柱子眼見石磊半個身子已經鑽了進去,最後看了一眼李三笑,一咬牙,也悶頭鑽進了那個惡臭逼人的洞口。粘稠冰冷的汙物瞬間將他淹沒,缺氧的窒息感和無孔不入的惡臭讓他幾乎瞬間崩潰,但他腦海裏隻剩下李三笑那句“憋死也比當醃肉強”,手腳並用地在狹窄、滑膩的通道裏拚命往前扒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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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洞口外,火光猛地亮起! 三四個衣衫不整、提著刀斧的匪徒衝到了茅廁棚外,被眼前潑灑的遍地汙穢和敞開的糞渠入口驚得一愣。
    “媽的!真跑了?!鑽糞坑?!”一個匪徒看著洞口邊緣殘留的汙漬和拖拽痕跡,難以置信地罵罵咧咧。
    “追!肯定沒跑遠!這破溝通外麵野地!”另一個匪徒舉著火把,強忍著惡心就要往洞口湊。
    就在這瞬間!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從他們頭頂的茅廁棚破草席頂蓋上無聲滑落!
    正是李三笑! 他根本沒鑽洞!他剛才潑糞踹門製造混亂後,就悄無聲息地翻上了棚頂!
    落下的瞬間,他右手中的半截斷刀“斷紅塵”在昏暗的火光下劃出一道冰冷無聲的弧線!
    噗嗤! 刀鋒精準無比地從側麵切入最靠近洞口、正探頭往裏張望的那個匪徒的頸側!溫熱的鮮血如同噴泉般激射而出,濺了旁邊同伴滿頭滿臉!
    “呃…”那匪徒隻來得及發出一聲短促的悶哼,身體就軟軟地向前撲倒,正好砸在糞渠洞口,堵了大半。
    “在頭上!”另一個匪徒驚恐抬頭,火把照亮了李三笑布滿凍瘡和汙穢、卻殺氣森然的臉!
    李三笑落地毫不停頓,沾血的斷刀順勢回撩,磕開側麵劈來的一柄鏽斧!火星四濺!他身體借著撞擊之力猛地一矮,布滿汙泥的右腳如同蠍子擺尾,精準狠辣地踹在持斧匪徒的膝蓋側麵!
    哢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聲響起!那匪徒慘嚎著摔倒在地!
    “宰了他!”剩下的兩名匪徒又驚又怒,一人揮刀直劈,另一人則獰笑著從腰間抽出一柄打造精良、刀身狹長、閃著寒光的單刀,刀刃上似乎還刻著細密的紋路,角度刁鑽地刺向李三笑腰腹要害!這顯然是他們中間裝備最好、也最陰狠的一個。
    李三笑瞳孔微縮,身體在狹窄的空間裏展現出不可思議的柔韌和狠辣!他根本不躲那柄劈來的破刀,布滿凍瘡的左手閃電般探出,五指如鉤,帶著一股悍不畏死的狠勁,直接抓向那握著精良單刀的手腕!
    嗤啦! 破刀砍在李三笑匆忙抬起的左臂上,劃開一道深深的血口,皮肉翻卷!鮮血瞬間湧出!
    但李三笑仿佛感覺不到疼痛,他布滿汙泥和鮮血的左手,如同鐵鉗般死死扣住了那刺向他的精良單刀的手腕!巨大的力量讓對方手腕劇痛,刺出的刀勢瞬間偏移!
    “撒手!”李三笑嘶吼一聲,右手的斷刀“斷紅塵”帶著一股慘烈的煞氣,不管不顧地朝著對方握刀的手臂猛剁下去!完全是同歸於盡的打法!
    那持精良單刀的匪徒顯然沒料到對方如此凶悍拚命,驚駭之下本能地想要抽刀後退,手腕卻被死死抓住!他尖叫著,下意識地鬆開了握刀的手向後猛縮!
    當啷! 那柄精良的單刀掉落在地!
    李三笑等的就是這一刻!他左腳猛地一蹬地麵,沾滿汙泥的身體如同炮彈般撞進那棄刀匪徒的懷裏!骨頭對撞發出悶響!同時,他抓住對方手腕的左手順勢一擰一推,右手斷刀毫不停頓地向上反撩!
    噗! 刀鋒從肋下狠狠切入!那匪徒眼珠暴突,劇痛讓他瞬間失去所有力氣!
    李三笑一擊得手,毫不停留,猛地將他推向最後那個持破刀、正因同伴慘狀而驚駭失神的匪徒!
    趁兩人撞作一團的機會,李三笑閃電般彎腰抄起地上那柄掉落的精良單刀!入手沉重,刀身冰涼,刃口在火把下閃爍著銳利的寒光。就在他握住刀柄的瞬間,指尖清晰地觸摸到刀身靠近護手的血槽深處,似乎雕刻著幾個凸起的文字!
    他下意識地借著搖曳的火光瞥了一眼。 血槽深處,赫然刻著三個方正的小字:替天行道!
    一股荒謬絕倫、冰冷刺骨的嘲諷感瞬間衝垮了李三笑剛剛殺人奪刀的戾氣。
    “替天…行道?”李三笑的聲音嘶啞,像是在咀嚼著這世上最惡心的穢物。他看著地上痛苦翻滾的匪徒,看著那柄鋒利卻刻著可笑字樣的刀,再看看寨門上那些在寒風中搖曳作響、由人骨製成的風鈴,布滿血絲的眼睛裏,最後一絲屬於市井的油滑徹底消失,隻剩下凍徹骨髓的冰寒和一種近乎瘋狂的睥睨。
    他猛地抬頭,看向寨子深處那根最高、懸掛著一麵破爛黑旗的旗杆。黑旗上,用慘白的顏料畫著一個猙獰的狼頭。
    “天?”李三笑嘴角咧開一個毫無溫度、近乎撕裂的弧度,嘶啞的聲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狂傲,穿透了夜風和骨鈴的嗚咽,清晰地回蕩在幾個幸存匪徒驚恐的耳邊: “本大俠——就是天!”
    話音未落! 他手中的精良單刀驟然爆發出刺耳的破空尖嘯!被他如同甩出暗器般,用盡全力朝著那高高的旗杆頂端擲去!
    刀光如電!
    哢嚓! 一聲脆響! 那柄刻著“替天行道”的單刀,在空中劃過一道淒冷的寒芒,精準無比地斬斷了懸掛黑旗的繩索!
    破爛的、畫著猙獰狼頭的黑旗,如同被斬斷頭顱的死蛇,在夜風中無力地飄搖著,頹然墜落,重重地摔在下方凍結的、沾滿汙穢的泥地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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