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夜盜丹:喂藥抵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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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碰我哥!”柱子野獸般的嘶吼炸響!他猛地將石磊和丫丫往旁邊雪地裏一放,嬰兒的繈褓被風雪吹得微動,丫丫蜷縮著凍得小臉發青。柱子下意識地將那枚沾血的青木回春丹塞進懷裏最貼身的口袋,整個人如同發狂的蠻熊,不管不顧地衝向那一片致命的劍光!
    沒有章法,沒有技巧,隻有一股源自骨子裏的蠻力和守護的本能!他用肩膀,用腦袋,甚至用胸膛去撞!去擋!
    噗嗤!噗嗤! 兩柄長劍瞬間刺穿了他的左臂和右肩!劇痛讓柱子眼前一黑,但他咬碎牙齒,吼聲帶著血沫:“滾開——!”他完好的右手猛地抓住一個護衛持劍的手腕,用盡全身力氣狠狠一扭!
    哢嚓!令人牙酸的骨裂聲響起! “啊!”那護衛慘叫著鬆開長劍。柱子奪過長劍,看也不看,反手朝著另一個撲上來的護衛橫掃過去!劍鋒撕裂風雪,帶著一股慘烈的同歸於盡的氣勢!
    護衛們被柱子這股不要命的蠻橫驚得一滯!圍攻之勢瞬間出現了一絲空隙!
    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 撲在地上的李三笑,身體猛地一顫!並非是被劍刺中,而是體內那顆沉寂黯淡的“情芯”,在感受到柱子受傷瀕危的瞬間,如同被投入滾油的冷水,轟然一跳!
    守護!守護柱子!守護石磊!守護丫丫和小崽子! 這股近乎執念的念頭,如同最熾烈的燃料,強行點燃了那顆即將熄滅的“情芯”!
    嗡——! 一股微弱卻異常凝練的金紅色火苗,毫無征兆地從李三笑緊貼著雪地的指尖竄了出來!那火焰瞬間蔓延開來,不是狂暴的燃燒,而是緊貼著地麵,如同一圈飛速擴散的金紅漣漪!
    嗤嗤嗤——! 灼熱的高溫瞬間融化了積雪,蒸騰起大片白茫茫的水汽!金紅火圈所過之處,地麵裸露的枯草瞬間化作灰燼,地麵的凍土甚至發出輕微的劈啪脆響!
    “呃啊!”衝在最前麵的兩個護衛,被這驟然騰起、貼著地麵的火焰燎中了靴底和褲腿!那金紅色的火焰如同附骨之疽,瞬間點燃了他們的衣料,瘋狂地向上蔓延!更有一股灼熱的氣息順著腳踝直衝經脈!
    “妖火!是妖火!”護衛們驚恐地大叫,再也顧不上殺人,手忙腳亂地拍打著身上的火焰,或者催動微薄的靈力試圖驅散那股詭異的熾熱。
    白茫茫的水汽瞬間彌漫開來,阻礙了視線!
    “柱子!”李三笑嘶啞的聲音從水汽中傳出,帶著一種虛弱卻不容置疑的急迫,“背上石娃!抱緊丫丫和小崽子!跑!往林子深處跑!別回頭!”
    “哥!你…”柱子看著水汽中那個掙紮爬起的模糊身影,還想衝過去。
    “跑——!”李三笑的吼聲如同受傷的孤狼,帶著撕裂喉嚨的血腥氣,“這是命令!帶他們…活!下!去!”
    柱子渾身劇震,看著懷裏氣息奄奄的石磊,又看看地上哭得快背過氣去的丫丫和嬰兒,巨大的責任感瞬間壓倒了恐懼和悲傷。他猛地將石磊扛上自己未受傷的右肩,用左手一把抄起丫丫緊緊夾在臂彎裏,再彎腰用牙齒咬住嬰兒繈褓的帶子,將嬰兒甩到自己胸前!
    “哥!撐住!等我回來!”柱子用盡力氣吼了一聲,再不猶豫,轉身拖著兩條被劍洞穿、血流如注的腿,踉踉蹌蹌卻又無比堅定地朝著官道旁漆黑的密林深處奔去!每一步都留下一個帶血的腳印,迅速被風雪覆蓋。
    “別讓他們跑了!”周護衛揮劍驅散水汽,看到柱子逃向密林,厲聲下令,“追!”
    幾名護衛立刻分出三人,朝著柱子消失的方向追去。
    李三笑此刻已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他額頭的鞭痕深可見骨,鮮血糊滿了半邊臉,左肩被馱獸蹄尖劃開的傷口更是皮開肉綻,深可見骨,鮮血染紅了半身破爛的衣袍。風雪吹打在他身上,單薄的身軀仿佛隨時會倒下。
    但他擋在周護衛和剩餘護衛麵前,完好的左手微微抬起,指尖那縷金紅的火苗跳動著,雖然微弱,卻散發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執拗和瘋狂。
    心竅中的“情芯”如同風中殘燭,每一次搏動都帶來靈魂撕裂般的劇痛和灼燒感,但他死死撐住了。
    “殺了他!用符籙!”周護衛看著李三笑指尖那詭異的火焰,眼中殺機更盛,厲聲下令。他不敢再輕易靠近。
    一名護衛立刻從懷中掏出兩張黃色的符紙,口中念念有詞,指尖靈力催動!
    “敕!” 嗖!嗖! 兩道金色的尖銳光芒撕裂風雪,如同閃電般朝著李三笑激射而來!赫然是低階的攻擊符籙——金箭符!
    李三笑瞳孔驟縮!以他現在的狀態,根本躲不開這蘊含靈力的符籙攻擊!體內的薪火之力枯竭如沙漠,“情芯”的反噬更如跗骨之蛆!
    躲不開…就隻能硬抗! 千鈞一發之際,他完好的左手猛地護住小腹要害,身體強行側轉!
    噗!噗! 兩道金箭,一道擦著他的左臂飛過,帶起一溜血花!另一道,則狠狠紮進了他右邊肩胛骨下方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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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李三笑悶哼一聲,巨大的衝擊力讓他踉蹌著倒退數步,劇痛瞬間蔓延全身!金箭符蘊含的靈力如同細小的針,瘋狂地鑽進他的血肉經脈!
    鮮血瞬間染紅了背後的衣袍。
    他沒有倒下!反而借著這股衝擊力,猛地一個翻滾,直接滾落到官道旁厚厚的積雪堆裏!身影瞬間被積雪掩埋,隻留下一片刺目的猩紅,迅速被風雪覆蓋。
    “死了?”一個護衛驚疑不定地看著那片殷紅的雪堆。
    周護衛眼神陰鷙,謹慎地用劍撥開積雪。雪堆下,除了一灘迅速凍結的鮮血,哪裏還有李三笑的影子?隻有一串被刻意掩蓋、向著密林深處延伸的、極其淺淡的腳印!
    “混賬!追!他受了重傷,跑不遠!”周護衛氣得臉色鐵青,怒吼著帶人衝進密林。但風雪越來越大,那串本就淺淡的腳印很快就被徹底抹平,失去了蹤跡。
    ……
    冰冷的雪水混著冷汗,刺激著李三笑的神經,讓他從短暫的昏厥中強行蘇醒。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肩胛骨下方金箭符造成的傷口,劇痛如同附骨之疽。額頭的鞭痕和左肩的撕裂傷更是火辣辣的疼。更糟糕的是,強行催動“情芯”引動那點薪火逃命,此刻反噬如同岩漿在經絡裏奔流,四肢百骸都傳來枯竭撕裂的劇痛。
    他不知道自己拖著這具破爛的身體在風雪中爬行了多久,全靠一股不能倒下的執念支撐。石磊需要藥!柱子他們撐不了多久!
    終於,在一片背風的巨大山岩下,他聽到了壓抑的喘息和嬰兒微弱的啼哭。
    “哥!?”柱子驚喜又帶著哭腔的聲音響起。他蜷縮在山岩凹陷處,石磊躺在他懷裏,麵如金紙,呼吸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丫丫蜷在一旁,凍得瑟瑟發抖,懷裏緊緊抱著哭累睡去的嬰兒。
    “石…石娃怎麽樣?”李三笑艱難地挪過去,每動一下都痛得眼前發黑。
    “燒退了…可…可人一直沒醒…氣也快沒了…”柱子聲音發顫,眼淚混著血水流下,“那藥…那藥喂下去沒多久就這樣了!哥…那女人給的藥有毒!”柱子猛地從懷裏掏出那枚沾血的青木回春丹,遞到李三笑眼前,眼中充滿了恐懼和憤怒。
    李三笑接過丹藥,指尖那縷微弱到幾乎看不見的金紅火苗艱難地靠近丹丸。
    嗡…! 火苗在觸及丹丸表麵汙血的刹那,驟然劇烈晃動了一下,顏色中竟透出一絲極其細微、幾乎難以察覺的灰敗之意!
    “毒…不是假的丹…是毒丹!”李三笑的聲音嘶啞冰冷,眼神瞬間變得如同極地寒冰。那少女給的的確是價值不菲的靈丹,但靈丹外麵,被裹了一層極其陰險的慢性劇毒!這毒不僅致命,更能侵蝕生機,偽裝成重傷不治的模樣!其用心之歹毒,令人發指!
    “什麽?!”柱子如遭雷擊,渾身冰冷,“那…那石娃他…”
    “還有救…”李三笑死死攥緊那枚毒丹,指節捏得發白,心竅中那顆黯淡的“情芯”因為極致的憤怒和守護的執念再次搏動起來,帶來更強烈的反噬劇痛,卻也榨出最後一絲力量,“但需要…真正的解藥…或者…新的靈丹穩住心脈…吊住命…”
    他看著氣若遊絲的石磊,再看看柱子身上還在滲血的劍傷,以及凍得小臉發青的丫丫和嬰兒。他們缺藥,缺食物,更缺一個安全的地方。
    風雪嗚咽,如同鬼哭。
    “柱子…”李三笑的聲音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冷靜,“把你的血…喂一點給石娃…用你的命…先吊住他的命…”
    柱子沒有絲毫猶豫,拔出插在腰間的粗糙短匕之前從馬匪屍體上撿的),對著自己手臂上相對完好的地方狠狠一劃!溫熱的鮮血立刻湧了出來!他小心翼翼地將傷口湊到石磊幹裂發紫的唇邊,讓血液滴落進去。
    “哥…你呢?”柱子看著李三笑慘白如鬼的臉色和不斷滲血的傷口,聲音哽咽。
    “本大俠…死不了。”李三笑扯了扯嘴角,笑容在血汙覆蓋的臉上顯得格外猙獰。他抬頭,目光穿透風雪,望向南方隱約可見的一片燈火闌珊的輪廓——那是之前那支天劍閣車隊離去的方向,更遠處,應該就是流雲集!
    “看到那些燈光沒?”李三笑指著遠處,“宗門…車隊…肯定要在前麵紮營落腳…那些高高在上的少爺小姐們…身上帶的…車廂裏裝的…全是靈丹妙藥…”
    柱子瞬間明白了李三笑的意思,驚恐地瞪大眼睛:“哥!你要去…”
    “去‘借’點藥。”李三笑打斷他,眼中燃燒著瘋狂而冰冷的火焰,“給石娃‘借’條活路!”他看著柱子喂完血,撕下自己破爛的衣袍內襯,用凍僵的手指笨拙卻迅速地給柱子手臂上的傷口包紮。“聽著,柱子。守好這裏,看好石娃和孩子們。除非本大俠回來…否則,石頭砸塌了也不準挪窩!明白?”
    柱子用力點頭,淚水混著血水砸在雪地上:“明白!哥!我死也守著他們!”
    李三笑拍了拍柱子的肩膀,沒再說話。他艱難地挪到山岩背風處,盤膝坐下。風雪被他寬了一點的背脊擋住些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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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閉上眼,無視全身撕裂般的劇痛,心神沉入那顆黯淡的“情芯”。蘇小蠻墜火海的身影…石磊撲身擋刀的悶響…柱子血肉模糊護著孩子的嘶吼…一幕幕守護與犧牲的畫麵在腦海中瘋狂流轉、燃燒!
    以情為芯,不焚自心! 《引火訣》的要訣在心間流淌。他不是要引動強大的火焰之力,而是要用這至深的情感,強行約束、安撫體內狂暴反噬的薪火餘燼,將它們壓縮、凝練,化作支撐這具殘破身軀行動的最後力量!
    時間一點點流逝。 風雪似乎小了一些。李三笑再睜開眼時,眼中的疲憊並未減少,但那份近乎癲狂的冷靜卻沉澱下來。他額頭的血痂結了又被凍裂,左肩和後背的傷口依舊猙獰,但身體深處,似乎被強行注入了一股支撐行動的“氣”。
    他站起身,活動了一下僵硬的四肢,撕下衣擺,將後背肩胛骨附近的金箭符傷口和左肩的撕裂傷草草勒緊,強行止住不斷滲出的鮮血。冰冷的寒氣侵入傷口,帶來針刺般的劇痛,反而讓他昏沉的頭腦清醒了幾分。
    “本大俠去去就回。”他最後看了一眼縮在山岩下、用身體護著石磊和孩子們的柱子,眼神複雜,隨即轉身,身影無聲地沒入風雪彌漫的夜色中,朝著遠方車隊的燈火方向潛行而去。
    ……
    夜色濃重,風雪未歇。 天劍閣的車隊在官道旁一處相對避風的穀地紮營。三輛華麗的車廂呈品字形停放,拉車的兩頭獨角馱獸被拴在旁邊,安靜地咀嚼著草料。數名護衛在營地外圍巡邏,篝火跳躍,映照著他們警惕而疲憊的臉。營地中央最大那輛屬於“小姐”的車廂已然熄燈,顯然裏麵的人早已安歇。
    李三笑如同一道貼著雪地的陰影,悄無聲息地匍匐在營地外圍幾十丈外的雪坡後。他屏住呼吸,調動起市井混混生涯練就的全部隱匿技巧,仔細觀察著營地的布局和護衛的換防規律。
    他的目標很明確——最外側那輛看起來像是存放輜重雜物的廂車。宗門弟子出行,像療傷、祛毒、固本的常用丹藥,往往不會全放在貼身儲物法器裏,一些備用的大路貨,通常會放在隨行車廂中。
    巡邏的護衛四人一組,繞著營地緩慢行走,每半個時辰換一次班。換班時會有短暫的空隙,注意力也相對鬆懈。
    李三笑默默計算著時間,心竅中那顆“情芯”如同最精密的沙漏。當又一班護衛交接完畢,開始新一輪巡邏,注意力還沒完全集中的刹那——
    動了! 他整個人如同離弦之箭,貼著地麵,借著夜色的掩護和風雪的嗚咽,朝著那輛輜重廂車無聲無息地竄了過去!速度快得隻在雪地上留下一道淺淺的凹痕,隨即就被風雪撫平!
    幾個呼吸,他已經如同壁虎般緊貼在車廂冰冷的木質車壁陰影下。他側耳傾聽,車內一片死寂。
    完好的左手探入懷中,摸出那柄跟隨他許久、刃口都已卷曲的短匕。他沒有試圖撬鎖,而是將短匕的尖端,小心翼翼地插進車廂門板縫隙的某個位置,手腕以一種奇異的角度緩慢發力。
    哢噠… 一聲極其輕微的機括彈開聲響起! 這是他在臨安城跟一個老偷兒學的撬車小伎倆,沒想到在這荒郊野嶺的宗門車廂上派上了用場。車廂門應聲開啟了一道僅容一人側身通過的縫隙。
    一股混雜著藥香、皮革和某種熏香的味道撲麵而來。李三笑毫不猶豫,如同泥鰍般滑了進去,反手輕輕將車門虛掩。
    車廂內部空間很大,堆放著不少箱子、行囊。借著車窗外透進來的微弱雪光,他迅速掃視。幾個貼著“玄鐵礦石”、“靈獸飼料”標簽的大箱子直接略過。他的目光最終鎖定在車廂角落一個半人高的、散發著淡淡檀香氣的烏木箱上。箱蓋上,刻著一個清晰的藥葫蘆標記!
    就是它! 李三笑心中一緊,快步上前。箱子沒有上鎖,他輕輕掀開箱蓋——裏麵整齊地碼放著數十個大小不一的玉瓶和木匣!瓶身和匣子上都用小字標注著名稱。
    “凝氣丹”、“辟穀丸”、“金創散”、“祛瘴丹”…李三笑的目光飛快掠過,指尖因為激動和緊張微微顫抖。終於,在箱子中層,他看到了一個青玉小瓶,上麵清晰地刻著三個字:玉清回天丸!
    這是比青木回春丹更勝一籌的療傷聖藥!不僅能固本培元,更能化解絕大多數奇毒!正是石磊急需的救命之物!
    李三笑毫不猶豫,伸手就要去拿那青玉瓶!
    就在他的指尖即將觸及瓶身的刹那——
    “何方宵小!膽敢盜取天劍閣之物!”一聲冰冷的嗬斥如同炸雷般在車外響起!緊接著,一道淩厲的劍氣撕裂了車廂後壁的錦緞窗簾,帶著刺耳的尖嘯,直刺李三笑後心!
    暴露了! 李三笑渾身汗毛倒豎!他根本來不及思考,身體的本能快過意識!他猛地向前撲倒,順勢一把抓起那個青玉瓶死死攥在掌心!同時右腿如同鞭子般向後狠狠掃出,踢向車廂角落一個沉重的礦石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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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 礦石箱被踢翻,沉重的玄鐵礦石轟然滾落,不僅擋住了那道致命的劍氣餘波,更發出巨大的聲響,瞬間驚動了整個營地!
    “有賊!在輜重車!” “保護小姐!” “圍住他!”
    外麵瞬間炸開了鍋!火光晃動,腳步聲、拔劍聲、呼喝聲亂成一團!
    李三笑借著礦石箱阻擋的瞬間,一個翻滾撞開車廂門,直接撲到了外麵冰冷的雪地上!
    嗖!嗖!嗖! 數道劍光、符籙光芒立刻朝著他攢射而來!
    李三笑連滾帶爬,狼狽不堪地躲閃著致命的攻擊,後背緊貼著輜重車廂冰涼的車輪作為掩護。他手裏的青玉瓶攥得死緊,如同攥著石磊的命!
    “柱子!”他心中嘶吼,仿佛能隔著風雪看到山岩下兄弟瀕死的模樣!決不能倒在這裏!
    營地中央最大那輛華麗車廂的燈,亮了。錦緞窗簾被掀開一角,露出白日裏那少女清冷而淡漠的側臉,她似乎隻是隨意瞥了一眼外麵混亂的場麵,便又放下了簾子。冰冷的聲音透過車廂傳出,清晰地落入每一個護衛耳中:“拿下盜丹賤民。死活不論。”
    “是!小姐!”護衛頭領周護衛臉上露出解氣的獰笑,長劍指向躲在車輪後的李三笑,“小賊!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李三笑背靠著冰冷堅硬的車輪,聽著四麵八方逼近的腳步聲和劍鋒破空聲,胸膛劇烈起伏。額頭的傷口再次崩裂,鮮血模糊了視線,後背肩胛下的金箭傷口和左肩的撕裂傷更是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全身的劇痛。
    但他完好的左手,緊緊攥著那個青玉瓶,瓷瓶的冰涼觸感透過掌心,仿佛連接著石磊微弱的脈搏。
    活路就在手裏! 他猛地深吸一口氣,將沾血的唾沫狠狠咽下,眼中最後一絲猶豫徹底被瘋狂取代。沒有絲毫遲疑,他猛地用牙齒咬開青玉瓶的瓶塞!
    “柱子!石娃!接著!”他用盡全身力氣,嘶啞地朝著營地邊緣、柱子他們可能藏身的密林方向吼了一聲,同時手腕用盡全力一甩!
    一道青色的弧線,裹挾著他最後的氣力,如同流星般劃過風雪彌漫的夜空,朝著黑暗的林中墜去!
    “攔住那丹藥!”周護衛臉色大變,厲聲吼道。幾名護衛立刻朝著丹藥飛出的方向撲去!
    就在所有護衛的注意力被那飛出的玉瓶吸引的刹那——
    李三笑動了! 他不是逃跑,而是猛地向著反方向——營地核心、那輛亮著燈光的華麗車廂撲了過去!
    “保護小姐!”護衛們的驚呼瞬間變了調!
    李三笑根本不去看護衛們驚恐扭曲的臉,也不管身後襲來的劍風。他的目標隻有一個——製造最大的混亂,給柱子他們爭取一線生機!
    他如同撲火的飛蛾,帶著一身淋漓的鮮血和瘋狂的決絕,狠狠撞向那輛華麗車廂的車門!
    砰——! 巨大的撞擊力讓整個車廂都劇烈搖晃了一下!車門被撞開一道縫隙!
    “放肆!”車廂內傳來少女冰冷含怒的嗬斥!
    李三笑根本不管裏麵是誰,撞開車門的瞬間,他身體猛地擰轉,後背死死靠在了剛剛撞開的、厚重華麗的車廂門內側!將門板當成了盾牌!
    “外麵狗叫…柱子!給石娃喂藥!”他用盡胸腔裏最後一絲氣息,朝著林子的方向發出最後的嘶吼,“喝!門外的狗叫…本大俠扛著!!”
    話音未落,數道狂暴的劍氣和符籙光芒已經狠狠轟擊在他所倚靠的車廂門上!
    轟!鏘!砰!!!
    厚重華麗的木門瞬間爆開無數細密的裂紋!巨大的衝擊力透過門板狠狠撞擊在李三笑的後背上!他如同被重錘擊中,鮮血狂噴而出,眼前瞬間被一片猩紅覆蓋!
    骨頭碎裂的聲音清晰可聞! 但他死死用後背抵住門板,雙腿如同釘子般紮在車廂地板上,整個人被巨大的力量推得向後滑行,鞋底在光滑的車廂地板上摩擦出刺耳的聲音!直到他的背脊狠狠撞在車廂內部堅硬的牆壁上,才停了下來!
    他依舊沒有倒下!如同嵌入了車門和車廂壁之間,用自己殘破的身軀,死死頂住了那扇搖搖欲墜、布滿裂痕的門!
    鮮血從他的額頭、肩膀、後背、口中不斷湧出,迅速浸透了他破爛的衣袍,在腳下匯成一灘刺目的猩紅。每一次沉重的呼吸都帶著血沫,視線模糊一片,隻能隱約看到車廂內華麗的陳設,和前方錦簾後一個朦朧的、端坐的身影。
    劇痛如同海嘯般席卷全身,幾乎要將他徹底吞噬。心竅中那顆“情芯”因為承受了巨大的衝擊和守護的執念,反而發出一種瀕臨極限的、沉重的搏動,榨取著最後一絲力量支撐著他不立刻昏死過去。
    門外,是護衛們驚怒交加的吼叫和更猛烈的攻擊! 門內,是死寂,隻有他粗重帶血的喘息,和鮮血滴落在車廂地板上的單調聲響。
    嗒…嗒…嗒…
    他咧開滿是血汙的嘴,似乎在笑,聲音低啞得如同破舊的風箱,卻清晰地回蕩在華麗而冰冷的車廂裏: “嘿…本大俠…說過…門外的狗叫…我扛著…” 後背死死抵住那扇布滿裂痕、不斷遭受衝擊的門板,每一次撞擊都讓他的身體劇烈震顫,鮮血飆濺。但他寸步不讓,如同紮根在岩石裂縫中的枯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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