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青春豬頭少年不會夢到嬌憐看家妹 第一章 那天的後續在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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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咲太小弟收
──明天,可以在七裏濱的海邊見麵嗎? 翔子小姐上
1
這天,咲太一大早就在煩惱。
事情的開端在昨天。放進信箱的一封信。
寄件人的名字是「翔子小姐」。
對於咲太來說,這是喚醒微苦記憶的名字,但最近不隻如此。聽到「翔子」這兩個字,浮現在咲太腦海的人物增加為兩人,或許應該說「增加為兩個版本」比較正確。
其中一人是距今約三個月前認識的國一女生牧之原翔子,乖巧嬌憐的可愛年幼女孩。
另一人是記憶裏的女高中生,咲太國三時遇見的牧之原翔子。在七裏濱海岸傾訴心聲的時光距今兩年,卻未曾再見到她。如果她順利升學,現在應該是大學一年級。
故意在信裏自稱「翔子小姐」的惡作劇感覺令咲太想起後者的年長翔子。至於國中生翔子這邊,咲太昨天打手機聯絡想確認,卻隻進入語音信箱,沒問到信的事。咲太先留言告知改天再聯絡就結束通話。翔子直到今天早上都沒回電,所以謎團就這樣沒解開。多虧這樣,咲太內心一直籠罩著一層迷霧。
要揮別這份鬱悶的心情,最快的方式就是赴約。今天到七裏濱海岸和「翔子小姐」見麵就好。隻要直接詢問當事人,事情肯定會有所進展。
咲太昨晚已經在心中做出這些結論。
接下來反而才是問題。
如果寄那封信的是咲太兩年前遇見的翔子,那麽她也是咲太的初戀對象。
這麽一來,咲太可以毫不在乎地赴約見麵嗎?
咲太有一個交往中的女友。
感覺照道理應該知會一聲,卻也覺得講出來沒什麽用。
無論是基於什麽隱情,「有女友卻要去見初戀對象」的這個構圖依然沒變。
「唉……」
思緒找不到出口,咲太束手無策而歎氣。
「唔!」
緊接著,腳背傳來痛楚。咲太的視線反射性地落在腳邊。穿著黑褲襪的腿伸向咲太,樂福鞋鞋跟狠狠踩在他腳上。
線條修長又美麗的腿。咲太盡情享受之後揚起視線,和擁有漂亮臉蛋的女學生四目相對。
「怎麽了?」
如此詢問並溫柔微笑的人是背靠電車車門站著的麻衣──全名櫻島麻衣,比咲太大一歲的高三學生。她是堪稱家喻戶曉的明星,和咲太是情侶關係。
高挑的身材,未曾染過的柔順黑發,加上炯炯有神的雙眼,給人超齡穩重的成熟印象。
光是站在車門邊,隔著車窗背對海麵的身影也美麗如畫。
得天獨厚的容貌使她也受到女性的支持,咲太昨天看的娛樂新聞說她在「現在女高中生心目中最佳長相與身材排行榜」上榮登第一。
如此受歡迎的麻衣為何麵帶笑容踩著咲太的腳?
「麻衣小姐,這是什麽懲罰?」
「因為你明明和我一起上學卻心不在焉。」
「但我自認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心不在焉啊。」
「那我剛才在講什麽話題?你說來聽聽。」
麻衣故意以誇張的語氣問。
「呃~~記得是聊到我跟麻衣小姐現在搭的是10形電車?」
連接藤澤市藤澤站與鎌倉市鎌倉站的江之島電車有好幾種。10形的特徵是東方特快車風格的複古時尚外觀,襯托深藍色車身的白色線條。車內是木紋造型,兼具可愛與高雅。
「沒人在講電車的話題。」
麻衣語氣和剛才差不多,眼神卻明顯降溫。
「呃~~那麽……」
「想開玩笑掩飾也沒用。」
麻衣很乾脆地先下手為強。
「對不起。」
咲太不得已,隻好老實道歉。
「唉……」
露骨的歎息聲好刺耳。麻衣遺憾般注視咲太的雙眼充滿傻眼。
「我在講昨天那件事的謝禮。」
「什麽謝禮?」
「你不是來幫和香搬家嗎?」
「嗯。」
「我剛才說,我今天去做晚飯給你吃當成謝禮。」
麻衣稍微移開視線,有點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噘起嘴鬧別扭,暗示別讓她講兩次。
「不用幫豐濱準備飯菜嗎?」
豐濱和香是麻衣同父異母的妹妹。經過一番波折,如今她和麻衣住在一起。
「她說今天上課比較晚回家,會跟團員去吃飯。」
「這樣啊。」
和香也是剛崛起的偶像團體「甜蜜子彈」成員,每天勤快地接受歌唱或舞蹈訓練,周末巡回各地努力舉行小型演唱會。雖然知名度遠遠比不上姊姊麻衣,卻放話說總有一天會走紅讓咲太甘拜下風,所以咲太期待這一天的來臨。
「總覺得今天早上的咲太怪怪的。」
麻衣看著咲太的臉,突然這麽說。
「咦?哪裏怪?」
「我去做飯給你吃,你不開心嗎?我以為你會更高興一點。」
她以不滿的視線觀察咲太。
「不,我很開心。不過,我們現在在車上。」
周圍有乘客在看。麻衣複出演藝圈之後,果然免不了吸引旁人視線,即使在完全習慣的通學電車上也一樣。
「是喔。總之,目前我就接受你這個理由吧。」
麻衣一反自己這番話,視線停留在咲太身上。看來她絕對沒接受。即使如此,麻衣依然收起臉上的不滿。
「記得冰箱還有什麽嗎?」
她回到正題詢問。
「還沒采買,所以幾乎是空的。」
「既然這樣,回家順路去一趟超市吧。」
「那個……雖然非常難以啟齒,不過小的放學之後有點事……」
「今天要打工?」
「不,不是打工。」
咲太說的當然是那封信的事。
雖然沒指定時間,不過既然今天不是假日,咲太認為隻能鎖定在放學後的時間。畢竟終究不可能約在清晨五點見麵,而且白天要上課,不能貿然亂跑。「翔子小姐」應該也是相同處境吧。
「不然是什麽事?」
麻衣隨口說出理所當然的疑問。
「雜事。」
「什麽雜事?」
「不足為道的小事。」
「這樣啊。」
麻衣即使嘴裏不追究,雙眼依然盯著咲太。
會接受剛才這種解釋的人比較奇怪。咲太回答時無法慎選言詞,所以也在所難免。
「沒關係,不想說就不用說了。」
「並不是不想說……」
這是咲太的真心話。那封信的事,他並不是想瞞著麻衣。關於兩年前遇見的翔子,咲太之前已經告訴麻衣。包括自己曾經喜歡翔子以及追著翔子報考峰原高中,麻衣全部知情,所以咲太不需要隱瞞。
不過,真的聽麻衣當麵詢問時,咲太的身體稍微緊繃,反射性地猶豫是否要坦白。
咲太自己也搞不清楚狀況,所以就算跟麻衣說也隻會害她混亂。既然這樣,咲太覺得現在最好別說出來。
「……」
思考這種事的時候,電車緩緩進站。
電車抵達七裏濱站。咲太與麻衣就讀的峰原高中就在這站附近。
穿著相同製服的學生們魚貫來到小小的車站月台,陸續拿起ic月票在像是稻草人的簡易驗票機感應。
咲太與麻衣也加入人潮出站。
電車剛好在這時候進站,所以麻衣的追問就這樣不了了之。
經過一座橋,穿越一個平交道。
接著,校門就在眼前。
感覺應該勉強可以逃過一劫。
咲太在心中鬆一口氣。
不過,就在他放心的這時候……
「我不知道你在隱瞞什麽,不過遲早會穿幫,所以在那之前想個我能接受的解釋吧。」
麻衣這麽說了。這是嚴厲到不能再嚴厲的警告。
「……」
「啞口無言」正是指這個狀況吧。
「知道了吧?」
麻衣就像在管教晚輩般如此叮嚀。
「遵命……」
咲太隻能乖乖回應。
上午上課時,咲太心不在焉地看著窗外七裏濱的海麵。他在思考如何對麻衣解釋。無論是英語課、數學課、物理課、現代國文課……老師們在快要下課時吩咐:「期中考快到了,記得準備啊。」但咲太當成耳邊風。
現在不是用功的時候。他拚命思考如何正確告知那封信的事,思考如何對麻衣解釋。但咲太即使不惜放棄學生的本分思考,也想不到能讓麻衣接受的高明說詞。
想著想著,進入午休時間了。
耗盡腦力的咲太迅速吃完午餐離開教室。
前往物理實驗室。
「雙葉,我進去了。」
「別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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咲太無視於這句冷漠的回應開門。
教室裏有一個女學生,是咲太的朋友雙葉理央。一五五公分的嬌小身軀,今天也穿著長長的白袍。頭發束在後方挽起的她隻在一瞬間隔著鏡片投以嫌煩的視線。
理央正在使用黑板前的實驗桌。酒精燈正在加熱的不是量杯或試管等實驗器材,而是虹吸式咖啡壺。
「那個,哪裏來的?」
咲太指著咖啡壺,隔著桌子坐在理央正對麵。
「好像是物理老師拿來的。」
「你擅自拿來用?你有時候真大膽耶。」
「有共犯比較容易稀釋犯罪意識吧?」
真是單方麵的歪理。但咲太今天不是來講這種話題,所以對於這件事僅止於隨口附和。理央也不打算討論這件事,才會不負責任地這麽說吧。
「我說雙葉……」
虹吸式咖啡壺的水燒開之後,受到蒸氣壓力而移動到上層容器。不隻是第一次看到時覺得神奇,現在看也是很有趣的構造。接觸咖啡粉的開水逐漸染成咖啡的顏色。
「梓川……說真的,第幾次了?」
理央的目光已經不是傻眼或嫌煩,而是帶著憐憫之意。
「這次不是找你商量思春期症候群。」
「……」
不知為何,理央似乎由衷感到意外,露出驚訝的表情。
「不過,或許也包含這個要素就是了。」
咲太無法否定翔子的事和思春期症候群有關,反倒認為可能性很高。
「是喔……」
理央一副興趣缺缺的樣子,將酒精燈從虹吸式咖啡壺的下方移開,蓋上蓋子熄火。不久,染成美味顏色的咖啡透過濾紙回到下層的圓形容器。
理央先將壺裏一半的咖啡倒進自己的馬克杯,另一半則倒進隨便放在一旁的燒杯,端到咲太麵前。
咲太姑且以視線向理央確認。這個動作當然是「這個燒杯沒問題嗎?」的意思。如果這是剛做完神秘實驗的燒杯就不免令人擔憂。
「剛才隻用來做了高濃度氯化鈉的溶解實驗,放心。」
「你講的名詞充滿魄力。」
「你好歹知道『氯化鈉』是什麽吧?」
「記得是鹽?」
「對。」
「那就拜托直接這麽說啦。」
「也好好煮沸消毒過,沒問題的。」
確認安全之後,咲太淺嚐一口。味道與香氣終究和即溶咖啡不同。雖說是理所當然,不過道地感明顯提升,待在物理實驗室也更舒適了。
「所以,具體來說是什麽事?」
「我來找你商量這個。」
咲太從製服口袋取出信遞給理央。百聞不如一見。
「這是什麽?」
「『翔子小姐』寫給我的信。」
「居然隨身攜帶女生寫給你的信,你好惡。」
理央一邊說著毫不留情的感想一邊打開信,雙眼左右移動檢視信裏的簡短內容。
「原來如此,所以是『翔子小姐』啊。不隻是署名,看起來也不像是那個國一女生會寫給你的內容。畢竟那個孩子有禮貌多了。」
理央也認識國中生翔子,暑假在咲太家見過麵。
「這個『明天』是指今天?」
「應該吧。信是在昨天放進我家信箱。」
理央小心翼翼將信放回信封,還給咲太。
「向櫻島學姊說了嗎?」
理央首先詢問的不是翔子的事。
「沒說……」
「所以你今天要商量的事情是不會穿幫的劈腿方法?」
理央平淡地說完,喝了口咖啡。
「不,不是這樣。不要胡亂誤解。」
「那你為什麽不說?」
理央立刻單刀直入地詢問。
「你認為怎樣說明才對?」
咲太假裝沒聽到,反問理央。
「昨天看到信的時候,立刻找櫻島學姊商量就好了吧?你以事發突然的為難態度說明,就可以不經意當成是兩人要麵對的問題吧?」
理央以非常符合她個性的邏輯思維導出這個完美的模範解答。
她說得沒錯。這個答案隻能以漂亮形容。但是說來遺憾,這個手段如今無法使用。事發已經過了一晚,而且今天早上上學時,麻衣看出咲太有所隱瞞。
「雙葉。」
「什麽事?」
「為什麽昨天沒教我這個方法?」
「因為你沒找我商量。」
「說得也是。」
「話說,難得看你為這種事煩惱。」
「是嗎?」
「平常你都會說被罵也是獎賞,然後馬上講明吧?」
「你把我當成什麽人了?」
「愈被罵就愈愉悅的豬頭少年。」
「……」
早知道就不問了。
「總之,該怎麽說……我覺得這樣很奸詐。」
「奸詐?」
理央一臉疑惑地反問,似乎猜不透咲太的意圖。
「如果立場對調……某天麻衣小姐說『我今天要去見初戀對象』的話,我有自信一定會鬱鬱寡歡。」
「你這是哪門子的自信?」
總之把理央的感想當成耳邊風。
「就算這樣,我也不敢要求、不想要求她別去,然後就束手無策。」
「秘密講出來就不再是秘密,你可以因而覺得舒坦,得知秘密的櫻島學姊卻會被迫壓抑某些情緒,你是在意這一點吧?」
「哎,就是這種感覺。」
「確實,如果要把秘密帶進棺材,我認為別講出來比較不用掛念多餘的事,可是……」
理央暗藏玄機般停頓,看向咲太。
「可是什麽?」
「櫻島學姊不是這樣吧?我認為她也想成為劇情裏的登場角色。你沒忘記她在鏡頭前麵光明正大宣布有交往對象吧?」
這是最近發生的事。「櫻島麻衣」第一個緋聞。許多鏡頭拍到她和咲太在一起的畫麵,照片在網路流傳,還刊登在周刊雜誌,迅速成為眾所皆知的事情。
這場騷動是以麻衣自己的發言平息。她在參加新電影製作發表會的媒體麵前客氣地回答記者的問題,害羞地承認正在和咲太交往。
「那個狀況是因為當時隻能那麽做。」
雖然世間不知道,不過兩人被拍到照片的那時候,麻衣與和香受到思春期症候群的影響導致身體對調。換句話說,照片拍到的其實都是和香,不是麻衣。麻衣為了避免和香抱持罪惡感而漂亮地平息了這場騷動。
「就算這樣,她遇到問題都會好好麵對吧?」
「是啊。」
大概是童星時代就在演藝圈嚴格鍛煉,麻衣就是如此堅強,這是事實。
「如果是關於你的事,我認為就更不用說了。」
「因為麻衣小姐似乎比我想像的還喜歡我。」
「這我就不知道了……」
理央說得心不在焉。原因在她手中。她正在滑手機。
「話說,你從剛才就在做什麽啊?」
大概是在搜尋什麽資料吧。
難得看到理央一邊說話一邊滑手機。
「因為很麻煩,我就寫信向櫻島學姊回報這段對話。」
「啊?」
好像聽到不得了的發言了。大概是多心吧。
「她說她現在過來。」
「等一下!」
看來不是多心。
「電子郵件網址是學姊在暑假時告訴我的。就是在你家過夜那時候……她說發生什麽事情就聯絡她。」
「我沒聽說過這種事!」
咲太不滿地表示「為什麽要這麽做」,全心全力地抗議。
「我說啊,雙葉……」
咲太想繼續抱怨,但他隻能講到這裏。走廊方向傳來腳步聲。熟悉的腳步聲,從容且散發幽雅氣息的走路方式。如今咲太不可能聽錯。
咲太反射性地麵向門口。
緊接著,物理實驗室的拉門開啟。
現身的當然是麻衣。
「那麽,兩位請自便。」
理央說完起身。
「叛徒!」
咲太朝逐漸離去的背影這麽說,但理央毫無反應。
「雙葉學妹,謝謝。」
「不會。我告辭了。」
在門口擦身而過時,理央向麻衣點頭致意,就這麽頭也不回地走出物理實驗室。
腳步聲逐漸遠離。在腳步聲完全消失的時候,麻衣踏入教室,伸手向後緩緩關上門。
「……」
「……」
從麻衣現身至今,兩人一直四目相對。咲太覺得光是移開視線就會惹她不高興,所以不敢這麽做。
「咲太。」
「有,請問有什麽事?」
隻有咲太與麻衣的物理實驗室洋溢著奇特的緊張感。
「六點回得來嗎?」
咲太以為會被罵,麻衣卻以溫柔語氣這麽問。
「咦?」
咲太聽不懂這句話的意思,驚叫出聲。
「今天早上,我說過會去幫你做晚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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