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河的水流湍急如奔馬，渾濁的河水泛著暗紫色的泡沫，散發出刺鼻的腥氣。河麵上籠罩著一層薄薄的魔氣，連晨光都無法穿透，隻能在水麵投下模糊的光暈。
    夜宸站在岸邊，玄鐵刀插在腳邊的凍土中，刀尖微微顫動——河水下湧動的魔氣比預想中更濃鬱，甚至能聽到隱約的嘶吼，像是有無數怨魂被束縛在水底。
    “這河不能直接渡。”蘇青騎著青鸞從上空盤旋而下，靈火在她掌心跳動，“青鸞的靈火能驅散魔氣，卻隻能維持半個時辰，而且河水深處有‘黑水玄蛇’，據說已修出內丹，尋常修士靠近就會被拖入水底。”
    夜宸看向身後的隊伍——三十名銀甲衛，都是經曆過數次大戰的老兵，每人腰間都掛著淩薇連夜繪製的破魔符；還有五名靈族修士，帶著蘇沐雪準備的“避水丹”，能在水下呼吸半個時辰。
    “秦風，你帶十人在岸邊接應，若半個時辰後我們未歸，立刻回稟淩姑娘，讓她另做打算。”夜宸的聲音沉穩，他從懷中取出一個玉瓶，裏麵裝著淩薇煉製的“避魔丹”，“每人服一粒，能暫時擋住魔氣侵蝕。”
    眾人依言服下丹藥，一股清涼之意順著喉嚨滑下，河麵上的腥氣果然淡了許多。夜宸最後看了一眼望北城的方向，城樓的輪廓在晨霧中若隱若現，他仿佛能看到淩薇站在那裏眺望的身影。
    “走！”他一聲令下，率先躍入黑水河。
    河水冰冷刺骨，比北荒的寒風更甚。夜宸運轉靈力護住周身，玄鐵刀在水中劃出一道寒光，將靠近的幾尾被魔氣汙染的怪魚劈成兩半。銀甲衛與靈族修士緊隨其後，避水丹在他們口中化開，形成一層無形的屏障，讓水流自動分開。
    越往河心走，魔氣越濃鬱。水底的光線越來越暗，隻能看到偶爾閃過的幽綠光點——那是黑水玄蛇的眼睛。夜宸示意眾人靠攏，玄鐵刀的刀身亮起淡金色的光芒，這是天元盟的“破妄刀意”，能震懾低階妖獸。
    果然，那些幽綠光點停頓了片刻，似乎在猶豫是否要攻擊。就在這時，最前方的靈族修士突然發出一聲悶哼，夜宸轉頭看去，隻見一條水桶粗的黑蛇正用尾巴纏住他的腰，蛇鱗上的倒刺已刺入皮肉，滲出的血液瞬間被河水染成暗紫色。
    “孽畜！”夜宸怒喝一聲，玄鐵刀帶著靈力劈出，刀芒在水中炸開，將蛇尾劈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黑水玄蛇吃痛，發出一聲尖銳的嘶鳴，鬆開靈族修士，張開血盆大口咬向夜宸。
    這蛇的頭顱竟有半人高，毒牙閃爍著幽光，口中噴出的黑氣讓周圍的河水都開始冒泡。夜宸不敢大意，側身避開毒牙，玄鐵刀反手橫掃，刀柄重重砸在蛇頭上。黑水玄蛇吃痛，龐大的身軀在水中劇烈翻滾，攪得河水渾濁不堪。
    “用破魔符！”夜宸大喊。銀甲衛們立刻取出符紙，靈力催動下，符紙在水中亮起金光，貼在黑水玄蛇身上。蛇身瞬間冒出黑煙，嘶吼著向深處逃去，那些圍繞的幽綠光點也隨之散去。
    “快救他！”夜宸扶住受傷的靈族修士，隻見他臉色青紫，顯然中了蛇毒。靈族修士顫抖著取出解毒丹服下，臉色才稍稍緩和，卻已無法再前行。
    “你們先帶他回岸邊。”夜宸對兩名銀甲衛說道，“告訴秦風，我們會按時返回。”
    處理好傷員，剩餘的人繼續向對岸進發。半個時辰後，當他們終於踏上對岸的土地時，每個人都已精疲力竭，靈力消耗大半。岸邊的森林陰森可怖，參天古木的枝幹扭曲如鬼爪，樹葉是詭異的暗黑色，連陽光都被過濾成慘淡的灰色。
    “鎮魂木的氣息在那邊。”靈族修士指著森林深處，他手中的測靈草正朝著一個方向彎曲，草葉微微發光，“但那裏的魔氣……很強。”
    夜宸握緊玄鐵刀，率先走入森林。剛進入不久，就發現地麵上散落著許多白骨，有人類的，也有妖獸的，顯然這裏經曆過慘烈的廝殺。空氣中除了魔氣，還彌漫著一股淡淡的異香，吸入後竟讓人有些頭暈目眩。
    “小心，這香氣有迷魂作用！”夜宸運轉靈力護住心神，“都屏住呼吸，用靈力過濾空氣！”
    眾人立刻照做，果然頭暈感消失了。繼續深入，森林越來越密，魔氣也越來越濃鬱，甚至能看到黑色的霧氣在林間流動，碰到樹木，樹葉就會迅速枯萎。
    突然，前方的黑霧中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地麵都隨之震動。夜宸示意眾人隱蔽，自己則握緊玄鐵刀，小心地探出頭——隻見一頭體型龐大的“魔化樹妖”正從霧中走出，它的樹幹上布滿了眼睛，枝條如毒蛇般舞動，每片葉子都像鋒利的刀刃。
    “是守護鎮魂木的妖獸！”靈族修士低聲道，“古籍說，魔化樹妖以吸食生靈精血為生，尤其喜歡修士的靈力！”
    魔化樹妖似乎察覺到了他們的氣息，無數枝條猛地向這邊襲來，帶著呼嘯的風聲。夜宸將玄鐵刀橫在身前，刀身爆發的金光擋住了枝條的攻擊，卻被震得連連後退，手臂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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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散攻擊！”夜宸大喊，“它的弱點在根部，那裏沒有厚皮保護！”
    銀甲衛們立刻散開，破魔符如雨點般砸向樹妖的枝條，靈族修士則祭出靈火，灼燒著樹妖的軀幹。樹妖發出憤怒的咆哮，枝條更加瘋狂地舞動，幾名銀甲衛躲閃不及，被枝條掃中，瞬間被抽飛出去，口吐鮮血。
    夜宸抓住樹妖注意力被分散的瞬間，腳下發力，如離弦之箭般衝向樹妖的根部。玄鐵刀高高舉起，凝聚了他全身的靈力，狠狠劈向那處沒有厚皮的地方。
    “噗嗤——”
    刀身沒入樹妖體內，黑色的汁液噴湧而出，帶著腥臭的氣息。樹妖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龐大的身軀劇烈搖晃，枝條瘋狂地抽向夜宸。他來不及躲閃，隻能用玄鐵刀勉強格擋，後背被枝條掃中，頓時噴出一口鮮血，眼前發黑。
    “就是現在！”靈族修士們抓住機會，將最後的靈火全部注入樹妖體內。火焰順著傷口蔓延，樹妖的枝條迅速枯萎，龐大的身軀漸漸癱軟，最終化作一堆冒著黑煙的焦炭。
    夜宸拄著玄鐵刀站起身，後背的傷口火辣辣地疼，卻顧不上處理——在樹妖倒下的地方，赫然生長著一株半人高的灌木，樹幹泛著溫潤的淡金色，葉片上流淌著細密的靈光，正是他們要找的鎮魂木。
    “找到了！”靈族修士驚喜地跑過去，小心翼翼地挖起鎮魂木的根部，用靈布包裹好，“這木芯蘊含的靈力足夠煉製十爐鎮魂香了！”
    夜宸看著包裹好的鎮魂木，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下來，一陣眩暈襲來，他踉蹌了一下才站穩。“撤退！”他聲音沙啞，“我們必須在半個時辰內過河！”
    眾人不敢耽擱，帶著鎮魂木迅速向岸邊撤退。回程的路比來時更艱難，受傷的銀甲衛需要攙扶，而黑水河的魔氣似乎比之前更濃鬱，連破魔符的效果都打了折扣。
    當他們終於踏上望北城岸邊的土地時，每個人都已脫力，夜宸更是眼前一黑，栽倒在地。昏迷前，他似乎看到一道素白的身影朝他跑來，聲音帶著焦急的哭腔。
    “夜宸！”
    淩薇衝到他身邊，看到他後背猙獰的傷口和蒼白的臉，眼淚瞬間湧了出來。她立刻取出生肌散和淨靈珠，金紅色的光芒籠罩住夜宸，傷口處的黑氣迅速消散，他的呼吸漸漸平穩下來。
    “謝謝你。”淩薇輕聲說，聲音帶著後怕。她低頭看著靈族修士手中的鎮魂木，溫潤的金光映在她眼中，像是看到了驅散陰霾的希望。
    黑水河的水流依舊湍急，森林的陰影仍籠罩在對岸，但此刻的望北城中，卻因這株來之不易的鎮魂木，多了一份對抗黑暗的底氣。夜宸在昏迷中蹙著的眉頭，似乎也舒展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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