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是那山穀的風 第10章 新疆,來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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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礦隊員們早上從塔吐魯溝廢礦場出發,騎駱駝到山下要耗時一個半小時,由山下爬到這處斷崖又要3小時。
    等大家好不容易抵達斷崖展開采集、取樣工作了,才幹了半個小時就又該下山了,否則氣溫驟降身體受不了。
    每天光趕路就接近8個小時,更不要說爬山多累,根本不可能再正常開展工作。
    所以鍾磊想在這附近搭個“前進營地”,讓負責槽探和測繪的隊員住下,節約大量時間和體力。
    可是他又對那晚的怪風心有餘悸,擔心重蹈覆轍。
    他向氣象專家谘詢過了,那晚的狂風學名“焚風”,是幹熱河穀常見的天氣現象。幹熱氣流在地形和氣壓的作用下風風火火掠過河穀,瞬時風力能達到每秒二三十米,相當於十級以上的大風,普通帳篷和板房難以抗衡。
    艾山看出他心事重重,來到旁邊坐下開口問道:“怎麽啦,我找的這些石頭不合你心意?”
    “大叔您來得正好,”鍾磊歎了口氣遞上支煙,“先不說石頭的事情,我摸不透這山裏風的脾氣。”
    艾山不吸煙,聽完找礦隊那晚遭遇風災的經過沉吟片刻:“這個季節確實經常刮怪風,你們不能在空曠的河灘上搭帳篷,要找避風的地方。”
    “哪裏有避風的地方?”
    “跟我來。”
    艾山領著鍾隊長往西走了十多米,居高臨下指向山下河灣處,說那邊是個擋風的好地方。
    從高處看過去,山穀裏的河流就像樹葉上的脈絡,數不清的高山雪融水撒著歡兒衝下來,匯聚成一條十多米寬,齊膝深的小河。
    很難想象這條溫馴的小河,就是南疆人民又愛又恨的母親河——葉爾羌河。
    她流出大山後迅速匯集沿途大小河流,形成四公裏寬的河麵。濁浪滔天的河水像一匹脫韁的野馬,一路狂奔九百多公裏,既給幹渴的大地送去生機,又時不時肆意泛濫衝毀一切。
    而艾山手指所示的位置,有一塊大約兩層樓高的山岩滾落,剛好停在河道中央。
    河水在這裏分叉,繞過山岩後又重新合並一處。由於水流變慢,河水從山上搬運來的泥沙和卵石便在山岩處大量淤積,形成了高出河道的淤積台地,確實是個擋風又擋水的好地方。
    不過鍾磊更想一步到位,直接在這山上建一個營地,給大家免去奔波之苦。
    艾山感到不可思議:“你們就這樣爬上山都費勁,還想在這裏搭帳篷常住?不可能的,沒人能辦到!”
    “不行嗎?”鍾隊長的眼中閃著倔強的光,“不試試怎麽知道呢?”
    這時,夏問荊捧著一塊礦石走過來,興奮得像個孩子:“隊長隊長,你快給測一測,看這裏的矽酸鋯含量是多少?”
    他和周誌旺費了老大勁才敲下一塊滿意的礦物原石,已經拿放大鏡觀察過了,暗色的黑雲母、淺色的石英和長石、大顆粒的角閃石清晰可辨,還有一些五顏六色的晶體應該就是含有鋯、鈰、鑭和鈾等元素的獨居石。
    鍾磊隨身背著全隊唯一一台手持式光譜儀,隻需對著礦石表麵照一照就能大致得出數據。
    大家都湊過來看,盼著能從這塊岩石中發現高品位的矽酸鋯。
    那樣一來,大家由這個點位順藤摸瓜找出礦脈,預估礦田規模出具勘探報告,這趟普查任務就順利結束了。
    可是老天爺似乎故意跟他們開玩笑,這塊礦石裏各種稀有金屬元素不少,但每一種元素又都不太多,很難判斷什麽是主要礦物,哪些是副礦物。
    鍾磊平時大大咧咧的,但涉及專業問題就像變了個人似的。他認真記錄下光譜儀的數據,又去槽探組看了挖掘進度,要求大家回去繼續各自的工作,收集更多的礦樣和數據,為下一步的鑽探驗證工作做準備。
    夏問荊失望地收起礦石準備回去跟老周匯報,卻被鍾磊叫住了,說是有更重要的工作派給他。
    “拜托,我是學遙感地質的,”他明顯不耐煩起來,“你讓我寫代碼操控無人機采集和分析數據那沒話說,非讓敲石頭、看放大鏡,那我是真不在行啊。”
    鍾磊笑了:“你先別抱怨,我馬上就要用到你和你的無人機了。”
    這塊礦石樣品意義重大,雖然鋯元素雖然還沒達到礦級品位,但至少證明來新疆找鋯石的方向是對的。找礦隊要在這個點位紮下根來細致調查,考慮人員往返困難,需要無人機來幫助運輸一些裝備和物資,在這裏建設“前進營地”。
    夏問荊聽完頭大了一圈:“哎不是,我又成搬運工了?低空航磁的數據不需要了嗎?上百萬的銣光泵磁力儀是白買了?”
    鍾磊自有說服夏問荊的辦法:“當務之急是先把前進營地建起來,難道你喜歡天天騎著駱駝跑兩三個小時?你那金貴的磁力儀禁得住這麽顛簸?”
    夏問荊瞬間啞火了,悻悻答應著幹兩日“苦力”:“先說好,我就帶了幾塊電池,幹了吊運的活可就不敢保證完成航磁數據采集任務了。”
    “夠用了,你隻需用無人機把地錨和繩頭運上來,我們在這裏建一條連接山上山下的輕型索道,後續就輕鬆多了。等營地建起來就把柴油發電機搬來,誤不了事。”
    聽到他的想法,其他隊員都拍手叫好,七嘴八舌地出意見討論建設方案。
    艾山見他們執意如此,便領鍾磊翻過小山頭,找到一塊底部相對平整的背風凹地。
    這是山上唯一能避風的地方了,鍾磊拔出一根登山杖,像固定帳篷的地釘一樣插在石縫裏,又脫下身上穿的背心綁在杖頭:“看看吧,如果登山杖沒斷、背心沒被刮走,說明這裏是可以搭帳篷的。”
    他看看時間不早了,立刻帶隊下山,夏問荊跟在隊伍後麵一步三回頭。
    他想不通鍾磊為什麽如此自信,這山上山下落差兩三百米,就憑找礦隊這幾個人,兩三天時間能建起一條索道?
    老周笑他見識太少,對地質“老炮兒”的實力一無所知:“一天,不對,半天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