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基礎煉體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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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霧尚未散盡,獸欄已是一片喧囂。三號圈欄的腐牙狼經過一夜饑餓,看見林墨提著飼料桶走近時,喉嚨裏發出急切的低吼,涎水順著獠牙滴落,在血垢地麵上蝕出細小的坑洞。
    林墨沒有急著喂食。他將飼料桶放在欄外,從懷中掏出個巴掌大的草紙包,打開後是幾塊黑乎乎、散發著怪異氣味的肉幹——那是他昨晚從廚房偷來的剩肉,浸泡了稀釋的腐牙狼毒液和少量血膏粉末。
    “先試試這個。”他自語道,將一塊肉幹扔進欄中。
    最壯碩的頭狼立刻撲上去,一口叼住肉幹,囫圇吞下。三息後,它突然僵住,隨即開始劇烈抽搐,口吐白沫,倒在泥地上四肢亂蹬。其他狼見狀紛紛後退,不敢靠近。
    林墨仔細觀察。頭狼的抽搐持續了約莫二十息,隨後漸漸平息。它掙紮著站起,晃了晃腦袋,眼神竟然比之前清明了幾分,皮毛下的肌肉似乎也鼓脹了些許。
    “有效。”林墨鬆了口氣。他配製的“獸用淬體散”雖然粗糙,但確實能刺激妖獸血脈,短時間內提升其體質。這是他計劃的第一步——讓這些腐牙狼更強壯、更凶猛,才能產生更高質量的毒液和血液,供自己修煉。
    但風險也隨之而來。強化後的妖獸更難控製,稍有不慎就會反噬。剛才頭狼吞下藥散後的暴走,若是發生在喂食時,後果不堪設想。
    “得調整劑量。”林墨在心頭記下。他從飼料桶中舀出正常飼料,倒入食槽。狼群立刻湧上,瘋狂爭搶。趁著混亂,他快速檢查了圈欄——那三處腐朽的木樁,已經被他用從煉器坊偷來的廢鐵片加固了。表麵看還是破爛木頭,實則內襯了鐵板,除非腐牙狼的咬合力翻倍,否則絕無可能破開。
    清理糞便時,林墨又發現了異常。今天的狼糞中,除了常見的人類骨渣,竟然有幾片暗金色的碎屑——正是龍鱗金碎片。
    “這些狼……吃過龍鱗金?”他心中一震。
    龍鱗金是煉器材料,怎麽會出現在妖獸飼料中?除非,有人故意喂食,想要培育出某種特殊妖獸。
    林墨不動聲色地將那些碎屑收集起來,用破布包好塞入懷中。雖然被消化過,靈氣流失大半,但蚊子腿也是肉。更重要的是,這證明了黑風寨內部正在進行某種秘密實驗,很可能與禁地、與界域裂痕有關。
    午時休息,其他雜役都癱在陰涼處打盹。林墨卻找了個偏僻角落,開始演練《基礎煉體術》的“鍛骨”層第一式——“鐵骨樁”。
    這式與“煉皮”層的“鐵樁立”看似相似,實則內裏乾坤不同。它要求將全身重量集中在單腿上,另一腿虛提,身體如一根鐵樁般釘入地麵。同時要以特殊呼吸法引導氣血衝擊骨骼,配合藥力淬煉。
    聽起來簡單,做起來卻是另一回事。
    林墨擺好姿勢,剛運轉呼吸法,左小腿骨就傳來鑽心的刺痛——那是濁氣侵蝕骨骼的征兆。《殘陽訣》帶來的力量以濁氣為基礎,而濁氣對身體的侵蝕是全方位的,骨骼這種深層組織首當其衝。
    他咬牙堅持,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靈視內觀下,能看見骨骼表麵布滿了蛛網般的暗色紋路,那是濁氣滲透留下的“病灶”。氣血衝擊時,病灶處傳來撕裂般的痛楚,仿佛骨頭要從內部裂開。
    三十息後,林墨渾身顫抖,幾乎站立不穩。但他沒有放棄——放棄就意味著前功盡棄,意味著濁氣侵蝕會更快,意味著永遠無法為村老、為阿嬤、為那些死在玄天宗劍下的鄉親們報仇。
    “還不夠……”他嘶啞著低語,從懷中摸出一塊指甲蓋大小的龍鱗金碎片,含在舌下。
    碎片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溫潤的暗金流質滲入喉中。噬靈蠱立刻興奮起來,瘋狂吞噬這股能量,反哺出精純的陰冷靈力,順著經脈湧向全身骨骼。
    痛楚瞬間加劇十倍!林墨眼前一黑,差點暈厥。他能聽見自己骨骼內部傳來細微的劈啪聲,像幹柴在火焰中爆裂。濁氣與龍鱗金的能量在骨骼中碰撞、交融、互相吞噬,每一次碰撞都帶來撕裂靈魂的痛。
    但他挺住了。
    六十息。七十息。八十息……
    當數到第一百息時,痛楚終於開始減弱。不是消失了,而是身體逐漸適應了這種強度的淬煉。骨骼表麵的暗色紋路雖然沒有消退,但紋路邊緣泛起了極淡的暗金色光澤——那是龍鱗金能量融入後形成的“鍍層”,暫時阻擋了濁氣的進一步侵蝕。
    林墨緩緩收功,整個人如從水中撈出,渾身濕透。他踉蹌幾步,扶著牆壁才沒有倒下。低頭看去,左小腿皮膚下隱約可見暗金色的細線,沿著骨骼走向蔓延,如同某種詭異的紋身。
    “成功了……雖然隻是暫時的。”他喘息著,臉上卻露出笑容。笨拙的起步,痛苦的嚐試,但終究是踏出了第一步。
    下午的工作中,林墨明顯感覺不同了。身體更輕盈,力量控製更精細,甚至能從腐牙狼的撲擊軌跡中預判出下一步動作。當他清理圈欄時,有頭年輕的腐牙狼試圖偷襲,林墨頭也不回,反手一耙精準抽在它鼻梁上——那是狼類最脆弱的部位。
    狼慘叫著翻滾出去,再也不敢靠近。
    “這小子,越來越邪門了。”遠處監工的匪徒嘀咕道。他們早就注意到林墨的變化,但看在四當家管轄區的情麵上,隻要不出亂子,也懶得深究。
    傍晚收工時,麻臉雜役偷偷塞給林墨半塊黑麥餅:“省著點吃。聽說從明天起,所有雜役的口糧再減一成。”
    “又減?”林墨皺眉。
    “寨裏最近損失不小。”麻臉雜役壓低聲音,“東區的礦洞塌了,壓死二十多個苦力;南邊的商隊被劫,貨物全丟;最要命的是,禁地那邊好像出了大事,死了好幾個煉藥師……”
    林墨心中一凜。禁地出事,意味著黑風寨的核心秘密可能暴露,寨主和那些高層絕不會善罷甘休。接下來的日子,恐怕會更不太平。
    回到雜役院,晚飯果然又少了。清湯寡水的稀粥裏幾乎看不見米粒,粗糧餅也縮小了一圈。不少雜役敢怒不敢言,隻能默默吞咽。
    林墨吃完自己那份,正準備回鋪位,管事忽然叫住他:“林墨,過來。”
    他跟著管事走進旁邊的小屋。屋內簡陋,隻有一張破桌和兩把椅子。管事關上門,盯著林墨看了半晌,才開口:“你最近修煉很勤啊。”
    林墨心中一緊,麵上卻不動聲色:“隻是想活下去。”
    “活下去?”管事嗤笑一聲,“在黑風寨,光想活可不夠。你得證明自己有用,有足夠的價值,才配活下去。”
    他從抽屜裏取出一塊鐵牌,推到林墨麵前:“四當家看了你上次和趙天狼手下動手的留影,覺得你是個苗子。這是‘黑風拳’的前三式口訣和練法,三天內練成,去東區演武場報到。練不成……”
    管事沒說下去,但意思很清楚。
    林墨拿起鐵牌。牌子冰涼,正麵刻著猙獰的鬼首,背麵是密密麻麻的小字。他用靈視掃過,那些字跡竟在腦海中自動重組,化作三幅動態的人形圖案——正是黑風拳前三式的完整演練。
    “四當家的意思,是給你個機會。”管事點了根劣質煙卷,煙霧繚繞中看不清表情,“黑風拳是寨子的基礎功法,所有正式成員都必須掌握。練成了,你就有資格參加二十天後的入寨大考。練不成,就繼續當雜役,等趙天狼什麽時候想起你,來收你這條命。”
    “我明白了。”林墨收起鐵牌,“多謝管事。”
    “別謝我。”管事擺擺手,“要謝就謝你自己——謝你夠狠,夠能忍,還有點用。”
    離開小屋,林墨回到通鋪角落。他沒有立刻查看鐵牌,而是先運轉《殘陽訣》調息。今日的鍛骨修煉太過激進,骨骼內的暗金色鍍層雖然暫時阻擋了濁氣,但也帶來了新的隱患——龍鱗金的能量與噬靈蠱的濁氣並未真正融合,隻是在骨骼表麵形成脆弱的平衡。一旦平衡打破,後果不堪設想。
    一個時辰後,調息完畢。林墨才取出鐵牌,仔細研讀。
    黑風拳前三式:第一式“黑風撲麵”,講究迅猛突進,拳出如風;第二式“鬼影纏身”,側重步法騰挪,如影隨形;第三式“血煞貫骨”,將血煞之氣凝聚拳鋒,一擊破防。
    招式本身不算精妙,但配合黑風寨獨門的血煞功法,威力會大增。而對林墨來說,更關鍵的是拳法中的發力技巧和步法走位——這正是他最欠缺的係統性戰鬥技藝。
    夜深人靜時,林墨再次溜出雜役院,來到那處廢棄礦洞。
    他將鐵牌放在月光能照到的地方,按照上麵的圖案開始練習。第一式“黑風撲麵”,要求從靜立到出拳的瞬間爆發,拳鋒軌跡要直、要快、要狠。
    林墨嚐試第一次,動作生硬,發力散亂,完全不成樣子。他不氣餒,回憶著白天腐牙狼撲擊時的肌肉發力,結合《基礎煉體術》中對身體控製的要求,一遍遍調整。
    十次。二十次。五十次……
    汗水浸透衣衫,拳峰在洞壁上擦出血痕。但漸漸地,他的動作流暢起來。出拳時不再是用手臂力量,而是從腳底發力,經腿、腰、背、肩,最終凝聚於拳。雖然依舊笨拙,但已初具雛形。
    當第一百次揮拳時,異變突生。
    噬靈蠱突然主動運轉,一股濁氣順著手臂經脈湧向拳鋒。林墨下意識地揮出一拳——
    “砰!”
    悶響聲中,洞壁碎石崩飛,留下一個深約三寸的拳印。拳印周圍,暗紅色的濁氣如蛛網般蔓延,持續腐蝕著岩石。
    林墨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拳頭。皮膚完好無損,但拳骨隱隱作痛——那是濁氣衝擊骨骼的副作用。更詭異的是,他看見拳鋒上纏繞著一縷極淡的暗金色氣流,正是龍鱗金的能量。
    “噬靈蠱……將龍鱗金的能量融入了拳法中?”他心中震動。
    這不是黑風拳,也不是《殘陽訣》,而是兩者在噬靈蠱作用下產生的異變。威力更強,代價也更大——每揮出一拳,就會消耗一絲龍鱗金的能量,同時濁氣侵蝕加深一分。
    “是福是禍?”林墨喃喃自語。
    但他沒有選擇。二十天後的大考,趙天狼的威脅,寨中越來越緊張的局勢……他必須盡快變強,強到足以應對一切變故。
    月光從洞口縫隙灑入,照亮少年汗濕的臉龐。他開始練習第二式“鬼影纏身”,身影在狹小的礦洞中騰挪閃轉,起初磕磕絆絆,漸漸如遊魚般靈活。
    而在洞壁深處,那些吸收了濁氣和龍鱗金能量後破土而出的暗金色嫩芽,此刻又長高了一寸。它們的根須紮入岩石深處,朝著某個方向延伸——正是禁地的方位。
    仿佛有某種無形的呼喚,從禁地深處傳來,牽引著這些嫩芽,也牽引著林墨體內那躁動不安的噬靈蠱。
    夜還長,路還遠。笨拙的起步之後,是更艱難的前行。但至少,他已經在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