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險些失控的壓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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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岩洞深處的黑暗不是普通的黑。這是金鐵木礦脈長年累月沉積後形成的能量屏蔽層,能吞噬光線,屏蔽神識探查,連左眼的靈瞳在這裏都隻能看見模糊的能量輪廓。林墨隻能憑著殘骨刃與脊骨之間的共鳴指引方向,在錯綜複雜的礦道中艱難前行。
    越往深處走,溫度越低。岩壁上凝結的暗金色冰晶越來越多,每一顆都散發著刺骨的寒意。林墨呼出的氣息在空中瞬間凍結,化作細小的冰渣落下。他不得不運轉龍血能量在體表形成一層薄薄的暗金色光膜,才勉強抵禦嚴寒。
    但這層光膜也在不斷消耗著他的能量。丹田中的胚胎已經停止自主吞噬,將所有能量都用來維持本體的生存。殘骨刃刀脊的血槽也黯淡了不少,刀身表麵的鱗狀紋路微微收縮——這是能量不足的征兆。
    “還有多遠……”林墨喘息著靠在一根石柱上。他的真氣已經消耗了七成,體力也接近極限。胸口那道被老者擊傷的傷口,在低溫下又開始隱隱作痛。
    就在這時,前方忽然傳來清晰的呼喚。
    不是聲音,是直接作用於靈魂層麵的意念波動:
    “來……來……”
    “同源者……釋放吾……”
    “吾予你……力量……真相……複仇……”
    每一聲呼喚,都像重錘砸在心髒上。林墨感到丹田中的胚胎劇烈震動,額頭那對犄角瘋狂生長,瞬間從半寸長到三寸長。暗金色的鱗片從額頭開始蔓延,覆蓋了半邊臉頰。
    “不……”他咬緊牙關,用殘骨刃的刀柄狠狠砸在自己額頭上。劇痛讓他暫時清醒,但鱗片的蔓延速度隻是減緩,並未停止。
    脊骨的意誌太強了。即使隔著百丈岩層,即使有玄天宗百年的封印削弱,它殘留的意念依舊能輕易侵蝕他的神智。
    更可怕的是,這種侵蝕不是強行奪舍,而是“同化”——讓林墨覺得,釋放脊骨、吞噬一切、毀滅世界,本就是他自己最真實的願望。
    記憶開始扭曲。
    遺棄之原的焦土不再是玄天宗屠村的證據,而是“弱者就該被清除”的證明;祠堂的火光不再是村老犧牲的悲壯,而是“舊時代就該被焚毀”的必然;阿嬤張開的雙臂不再是舍身相護的溫暖,而是“無謂的善良隻會害死更多人”的教訓。
    “不對……”林墨踉蹌著向前走,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我要複仇……但不是變成怪物……我要真相……但不是毀滅一切……”
    殘骨刃忽然劇烈震顫,刀脊的血槽爆發出刺目的光芒。一股清涼的能量順著手臂流入體內,直衝腦海。
    那是殘骨刃吞噬的兩名玄天宗弟子的記憶碎片——雖然殘缺不全,但其中有一段畫麵格外清晰:
    一個年輕的修士跪在師尊麵前,雙手奉上一卷染血的典籍。師尊接過典籍,翻看片刻,眼中閃過貪婪,然後一掌拍碎了修士的天靈蓋。
    “愚蠢。”師尊冷冷地說,“這等機緣,豈是你這卑賤弟子配擁有的?”
    畫麵破碎,但那股被背叛的憤怒、那種付出一切卻被輕易舍棄的絕望,深深烙印在林墨的識海中。
    這憤怒與絕望,與他對玄天宗的仇恨產生了共鳴。
    “你看……”脊骨的意誌趁虛而入,“所謂的名門正派……與你所恨的那些人……並無區別……”
    “他們都該死……”林墨眼中閃過猩紅的光。
    “那就釋放吾……吾助你……殺光他們……”
    殘骨刃又是一震,傳來另一段記憶碎片:
    還是那個師尊,這次站在一座巨大的祭壇前。祭壇中央封印著一截暗金色的脊骨,正是林墨要找的那截。師尊雙手結印,將數百名凡人的精血和魂魄抽取出來,注入脊骨的封印中。
    “還不夠……”師尊喃喃自語,“要打開‘天門’,需要更多祭品……更多……”
    畫麵再次破碎。
    林墨愣在原地。玄天宗封印這截脊骨,不是為了鎮壓邪祟,而是為了……利用它打開“天門”?而那些被當作祭品的凡人,就是像他村子那樣的遺棄之原居民?
    “原來……如此……”他低聲笑了起來,笑聲嘶啞如夜梟,“清除濁氣是假,收集祭品是真……龍血草是媒介,凡人是燃料……好一個玄天正道……”
    識海中的仇恨如火山般爆發。但這一次,仇恨沒有指向整個世界,而是精準地鎖定了一個目標——玄天宗,以及所有參與這場陰謀的人。
    脊骨的意誌感受到了變化,試圖再次引導:“殺光他們……吞噬他們……讓這個世界……為欺騙付出代價……”
    “我會的。”林墨抬起頭,暗金色的瞳孔中燃燒著冰冷的火焰,“但以我自己的方式。”
    他握緊殘骨刃,將全部意誌集中在刀身上。刀脊的血槽中,暗金色的液體如沸騰般翻滾,發出低沉的咆哮——那是龍血意誌、胚胎本能、還有林墨自身仇恨的三重共鳴。
    這股共鳴的力量,暫時壓倒了脊骨的侵蝕。
    額頭的鱗片停止蔓延,犄角的生長也放緩了。林墨趁機加速向前衝去——必須在脊骨意誌再次侵蝕之前,找到它,然後……做出決定。
    礦道開始向下傾斜,坡度越來越陡。岩壁上的暗金色冰晶已經密集到幾乎看不到岩石本體的地步,整個通道像是由冰晶構成的巨龍腸道。
    前方出現光亮。
    不是火光,也不是法術的光芒,而是純粹的、暗金色的、如同實質的能量光流。光流從礦道盡頭的一個巨大空洞中湧出,將整個空間映照得如同白晝。
    林墨衝到空洞邊緣,向下望去。
    空洞深不見底,直徑至少百丈。而在空洞的中央,懸浮著一截巨大的、暗金色的脊椎骨——長度超過三十丈,每一節椎骨都有人頭大小,表麵刻滿了密密麻麻的古老符文。但此刻,大部分符文已經黯淡無光,隻有少數還在頑強閃爍。
    脊椎骨的中心,那點青色的劍意光芒,此刻已經壯大到拳頭大小。它在脊椎骨內部遊走,每一次撞擊封印符文,都會引發整個空洞的震動。
    而在脊椎骨的下方,堆積著無數骸骨——有人類的,有妖獸的,甚至還有幾具明顯是玄天宗修士的。骸骨表麵都覆蓋著暗金色的結晶,像是被脊骨的能量長期侵蝕後形成的“化石”。
    這是一個祭壇。一個用無數生命獻祭,試圖打開“天門”的邪惡魔壇。
    “看到了嗎……”脊骨的意誌再次傳來,這次帶著明顯的嘲諷,“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名門正派……”
    林墨沒有回答。他的目光鎖定在脊椎骨中心的那點青色劍意上。
    那劍意……很熟悉。
    與村老在祠堂最後一戰中斬出的劍光,有八分相似。與《玄天劍訣》中的核心奧義,有七分相通。但更加古老,更加純粹,更加……悲傷。
    劍意中封存的,是一段記憶:
    一個白衣劍客站在虛空之中,身後是無數破碎的世界殘骸。他手中握著一柄暗金色的長劍——不是殘骨刃這種雛形,是完整的、完美的、散發著無盡威嚴的長劍。
    劍客麵前,是一道橫貫宇宙的巨大裂痕。裂痕深處,無數暗金色的觸須正在湧出,吞噬著所經之處的一切。
    “噬界之災……”劍客低聲歎息,舉起長劍,“以此身為祭……封印萬載……”
    他一劍斬出。
    劍光不是攻向裂痕,而是斬向他自己。劍光入體的瞬間,他的身體開始崩解,化作無數暗金色的碎片,飛向那道裂痕。每一塊碎片都化作一道封印符文,將裂痕一寸寸縫合。
    但就在封印即將完成時,裂痕深處突然伸出一隻巨大的骨爪,抓向劍客殘存的最後一點真靈。
    劍客沒有躲避,而是將真靈化作一點青色的劍意,注入其中一塊碎片——正是這截脊椎骨。
    “後來者……”他的意念在消散前最後傳出一道信息,“若見此劍意……當知噬界未滅……當承吾誌……再封萬載……”
    記憶到此中斷。
    林墨怔怔地看著那點青色劍意,心中翻江倒海。
    原來這截脊椎骨,不是噬界黑龍的殘骸,而是那位劍客以身封印時,被汙染、侵蝕後形成的“遺物”。劍客的本意是用自己的肉身填補裂痕,但噬界的力量太強,反而將他的遺骸汙染,化作了與噬界同源的存在。
    而玄天宗找到這截脊骨後,不是想著完成劍客的遺誌,而是……想利用其中封存的噬界之力,打開“天門”,獲取異界的力量。
    “一群……蠢貨。”林墨低聲罵道。
    噬界之力豈是凡人能掌控的?劍客以金丹巔峰的修為,都隻能以身封印,玄天宗這些人竟然想利用它?
    但罵歸罵,現在的問題是:這截脊骨怎麽處理?
    徹底摧毀?以他現在的實力,做不到。放任不管?玄天宗遲早會解開封印,到時候整個青竹嶺都可能被噬界之力吞噬。帶走?更不可能,這截脊骨太大,而且封印已經鬆動,移動可能會加速解封。
    就在他猶豫時,空洞上方突然傳來劇烈的震動。
    岩壁開始龜裂,碎石如雨般落下。三道強大的氣息從上方快速接近——玄天宗的金丹期高手,終於找到了這裏。
    “下方何人?!”一個蒼老但威嚴的聲音如驚雷般炸響,“竟敢擅闖禁地!”
    林墨臉色大變。現在逃已經來不及了,三道金丹期的神識已經鎖定了這個空洞。
    他看向懸浮在空洞中央的脊椎骨,又看看手中震顫的殘骨刃。
    一個瘋狂的計劃,在腦海中成形。
    既然無法帶走,也無法摧毀,那就……利用它。
    他舉起殘骨刃,對準脊椎骨中心那點青色劍意,全力擲出!
    “轟!”
    刀鋒刺入劍意的瞬間,整個空洞的時間仿佛靜止了。
    然後,暗金色的光芒和青色的劍氣同時爆發,如海嘯般席卷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