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玄天宗清剿的號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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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霧未散,白骨林已在望。
    黑風寨的隊伍沿著山脊行進,二十餘人拉開鬆散隊列。最前方是三名煉氣五層的匪徒頭目,中間是林墨等十餘名雜役,殿後則是五名麵色陰鬱、腰佩骨牌的老匪——他們是“葬骨堂”的人,專司處理屍體、煉製陰器。
    林墨走在隊伍中段,左眼微微刺痛。
    越靠近白骨林,空氣中的濁氣就越濃。那不是尋常的瘴氣,而是混雜了妖獸屍骸腐氣、地脈陰煞以及某種更古老、更沉重的東西。常人隻能感到胸悶,但在林墨的血瞳視野裏,整片山林都籠罩在一層暗紫色的光暈中,無數細如蛛絲的黑氣從地底滲出,纏繞著每一棵樹、每一塊石頭。
    “停。”最前方的頭目舉起手。
    隊伍在山口停下。前方是一片突兀的空白地帶——十丈範圍內寸草不生,隻有灰白色的砂石。砂石上散落著各種骸骨:有野獸的,有人的,甚至有幾具格外粗大、帶著骨刺的妖獸遺骨。
    “這是‘噬骨蟻’的獵場。”頭目冷聲道,“踩上去的人,三息之內就會被拖進地底,啃得隻剩骨架。繞路。”
    隊伍轉向東側。林墨走過那片白骨砂石時,左眼忽然劇烈跳動。他看見砂石深處,無數拳頭大小、甲殼漆黑的螞蟻正簇擁著一團暗金色的東西。那東西形狀不規則,表麵布滿血管般的紋路,正隨著某種節奏微微搏動。
    像一顆心髒。
    林墨腳步微頓,但立刻跟上隊伍。丹田中的胚胎傳來饑渴的震顫——它想要那東西。
    “小心點。”旁邊傳來低語。
    是那個脖頸有暗金痕的年輕雜役。他不知何時走到了林墨身側,眼睛直視前方,嘴唇幾乎不動:“林師兄,進林子後,最好別單獨行動。”
    林墨沒有說話,隻是看了他一眼。
    “這趟任務……不對勁。”雜役繼續低語,“葬骨堂的人來了五個,都是煉氣六層以上。以往采‘陰骨草’,最多來兩個。他們在找別的東西。”
    “什麽東西?”
    “不知道。但昨夜我值夜,聽見他們談話……”雜役頓了頓,“提到‘龍脊’。”
    龍脊?林墨心中一動。黑龍角記憶碎片裏有過這個詞——據說是上古真龍隕落後,脊椎骨所化的天地奇物,內含一絲龍魂,可煉製通天靈寶。
    如果白骨林真有這東西……
    “嗚——”
    淒厲的號角聲,毫無征兆地撕裂了晨霧。
    不是黑風寨的牛角號,而是某種更尖銳、更肅殺的金屬顫音。聲音來自南方,來自黑風寨的方向。
    所有人臉色驟變。
    “敵襲!”前方的頭目厲吼,“結陣!”
    但來不及了。
    第一道劍光,是從天而降的。
    那是一道熾白的流光,帶著煌煌正氣的威壓,卻蘊含著最純粹的殺意。劍光掠過,殿後的一名葬骨堂老匪甚至沒來得及捏碎手中的骨符,就連人帶法器被斬成兩截。斷口處沒有鮮血噴濺,而是瞬間焦黑碳化——劍光中蘊含的純陽真火,將一切生機徹底焚滅。
    “玄天宗!是玄天宗的‘誅邪劍’!”有人尖叫。
    第二道、第三道劍光接連落下。隊伍瞬間大亂,雜役們驚恐逃竄,匪徒們則怒吼著祭出法器。一時間黑煙滾滾、陰風呼嘯,各色邪道法術迎向劍光。
    但差距太大了。
    林墨看見,南方的天空中出現了七道身影。清一色的月白道袍,袖口繡著金色雲紋,腳踏飛劍淩空虛立。為首的是個麵如冠玉的青年道士,手持一柄赤紅長劍,劍身纏繞著肉眼可見的純陽真火。
    煉氣九層,半步築基。而且根基紮實,絕非黑風寨這些靠邪法強行提升的匪徒可比。
    “黑風邪修,荼毒生靈。”青年道士聲音清朗,卻傳遍整片山林,“奉玄天宗執法堂令,今日,蕩平此寨。”
    話音未落,他身後的六名道士同時出手。六道劍光交織成網,覆蓋而下。所過之處,黑風寨匪徒祭出的陰魂、骨器、血幡,如滾湯潑雪般消融。
    這是碾壓。
    林墨伏在一塊巨石後,血瞳急速收縮。他看見劍光中蘊含的,是一種與濁氣截然相反的、至陽至純的靈力。這種力量對邪修有天然的克製,但對噬靈蠱而言……
    是劇毒。
    胚胎在丹田中瘋狂震顫,不是渴望,而是排斥與恐懼。左眼的刺痛加劇,黑色紋路向瞳孔深處蔓延。
    “走!”一聲低喝。
    是那個脖頸有暗金痕的雜役。他一把抓住林墨的手臂,往白骨林深處拖:“他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活口!進林子還有一線生機!”
    林墨被他拖著,踉蹌衝進密林。身後傳來淒厲的慘叫和法術爆裂的轟鳴。餘光瞥見,一名煉氣六層的匪徒頭目被三道劍光同時貫穿,身體炸成一團血霧;幾個逃得慢的雜役被餘波掃中,瞬間化為焦炭。
    這就是……玄天宗的清剿。
    不是複仇,不是正義,而是一種徹底的、高效的“清理”。就像他們清理遺棄之原的村落一樣,不留痕跡,不留活口。
    林墨的心,一點點冷下去。
    兩人在密林中狂奔。樹木越來越密集,光線越來越暗。空氣中暗紫色的濁氣幾乎凝成實質,黏在皮膚上,帶來針刺般的寒意。
    “這邊!”雜役忽然轉向,衝進一條隱蔽的岩縫。
    岩縫深處,竟是一個天然石洞。洞內殘留著篝火痕跡,還有幾個破舊的蒲團。
    “安全了,暫時。”雜役靠在岩壁上喘息,脖頸處的暗金痕在昏暗中微微發亮。他看向林墨,忽然笑了:“林師兄,現在我們可以好好談談了。”
    林墨沒有動,右手悄然按在後腰的殘骨刃上:“談什麽?”
    “談合作。”雜役撕開衣領,露出整個脖頸——那暗金痕不是傷痕,而是一枚嵌在皮肉裏的、拇指大小的鱗片。鱗片表麵流轉著與林墨胚胎同源的氣息。
    “我叫陳七,和你一樣,體內有‘那個東西’。”陳七盯著林墨的眼睛,“噬靈蠱的寄生者,在黑風寨,還有三個。”
    林墨瞳孔驟縮。
    “你以為寨主為什麽養著我們這些雜役?”陳七的笑容變得詭異,“因為我們在孵化。等蠱蟲成熟,就可以收割,煉成‘萬蠱血丹’,助他突破金丹中期。”
    “而你……”他向前一步,“是其中最特殊的一個。你的蠱,吞噬了寨主的金丹,產生了異變。現在,很多人都想要你。”
    岩洞外,忽然傳來腳步聲。
    不止一人,而且步伐沉穩,靈力內斂。
    陳七臉色一變,猛地轉身看向洞口。幾乎同時,三道月白身影出現在岩縫外,純陽劍光,照亮了洞內兩人蒼白的臉。
    “找到兩隻。”為首的青年道士淡淡道,赤紅長劍抬起,“可惜,都是邪蠱餘孽。”
    劍光,再次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