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重新調整的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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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洞穴內的黑暗,仿佛也浸染了思緒的重量。左胸傷口的灼痛與麻癢,如同永不停歇的背景噪音,卻也讓林墨的頭腦,在極致的痛苦與反思後,呈現出一種近乎剔透的冰冷清晰。反思如同刮骨鋼刀,剔除僥幸,暴露弱點。而接下來,是更艱難的步驟——在廢墟之上,重新構建。
    策略的調整,必須基於現實,而非臆想。
    第一,生存優先,蟄伏療傷。 所有後續行動的前提,是必須從這身足以致命的傷勢中存活下來,並恢複基本的行動與隱匿能力。這意味著,短期內(至少數日,甚至更久),必須徹底隱匿,放棄一切主動出擊的念頭。洞穴雖非久留之地,但在處理好傷口、恢複部分氣力前,不能輕易轉移。他需要更耐心地引導體內那微薄混亂的靈力,嚐試理順(哪怕隻是暫時安撫)與龍血草藥力、***陰毒、以及新吞噬能量的衝突。同時,必須解決最迫切的饑餓與幹渴——這需要極其謹慎地外出覓水覓食,如同最膽小的地鼠,隻敢在絕對安全的深夜,搜尋最近的水源(或許有露水或某處髒水坑)和最低調的食物(如某些可食用的根莖、昆蟲,甚至……老鼠)。風險極高,但別無選擇。
    第二,情報至上,謹慎接觸。 “聽雨軒”這條線,是當前最明確的突破口。但絕不能貿然行動。他需要像窺探獵物的毒蛇,先進行最外圍、最不引人注目的觀察。目標:摸清“聽雨軒”的位置、大致布局、日常出入人員、與玄天宗分舵的聯係頻率與方式。不靠近,不打聽,隻遠觀。利用貧民窟複雜的地形和自身《斂息術》(需恢複後),尋找合適的、長期的觀察點。同時,嚐試從貧民窟最底層的流民、乞丐、小偷口中,以極其隱晦、不經意的方式,套取關於“聽雨軒”的零星信息(是否神秘?有無怪事?何種人常去?)。這需要時間、技巧和運氣。
    第三,力量掌控,精細入微。 噬靈蠱與《殘陽訣》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也是最大的隱患。不能再像昨夜那樣,粗暴地吞噬、蠻橫地使用。他需要嚐試更精細地操控這股力量。比如,能否在吞噬時,有選擇地過濾掉部分對自身衝突最劇烈的“雜質”(如某些特定的靈力屬性、過於暴烈的氣血)?能否將吞噬來的能量,以更緩和、更可控的方式轉化、儲存,而非立刻注入經脈引發衝突?能否開發噬靈蠱除了“吞噬”之外的其他特性或應用方式(例如對特定能量或物質的感應、模擬、偽裝)?這無異於在體內進行危險的實驗,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複。但比起盲目使用帶來的反噬,這種“可控的風險”或許更有價值。同時,《陰風潛影》步法、《蝕骨鑽心》拳勁,都需要針對昨晚暴露的不足(地形適應性、破防能力)進行改良或尋找互補技巧。
    第四,資源規劃,物盡其用。 龍血草是珍寶,也是燙手山芋。短期內絕不能暴露或使用。需要尋找更穩妥的隱藏地點(或許不止一處),甚至考慮是否能將其“分割”隱藏,降低風險。那枚玄天宗身份玉牌,或許能加以利用,比如在特定情況下偽裝成玄天宗低階弟子(風險極大,需慎之又慎),或者嚐試以其為“信物”,進行某種程度的誤導或試探。從敵人身上獲得的、任何帶有玄天宗標記或氣息的物品,都需要仔細研究,尋找可能的信息或破綻。
    第五,心態重塑,融入黑暗。 他必須徹底摒棄“複仇者”這個過於顯眼的身份標簽。至少在表麵上,要更像一個掙紮求存、麻木不仁的底層流民,或是陰狠但常見的劫掠散修。減少不必要的情緒波動,尤其是仇恨的流露。學會更長時間的等待,更徹底的偽裝。複仇是最終目標,但在達成之前,他必須先成為這片黑暗森林中最不起眼、卻又最致命的影子。
    第六,預設底線,留好後路。 任何計劃都必須有最壞的打算。再次被追蹤、圍捕時,如何極限逃生?暴露身份時,如何製造混亂、混淆視聽?重傷瀕死、無法行動時,是否有預設的、絕對隱秘的藏身點或求助方式(盡管幾乎沒有)?必須提前設想多種極端情況,並為之準備(哪怕是心理上的準備和一兩樣簡陋的應急手段)。每一次行動前,都要問自己:如果失敗,退路在哪裏?
    重新調整的策略,核心從“進攻掠奪”轉變為“生存、觀察、積累、掌控”。速度會變慢,過程會更煎熬,但必須如此。昨夜的血戰證明,麵對玄天宗這樣的對手,任何急躁和疏漏都是致命的。
    林墨緩緩活動了一下僵硬的手指,觸碰到身下冰冷的泥土。左眼的血瞳在黑暗中適應著這新的“策略視野”。前路依然迷霧重重,危機四伏,但至少,他不再盲目地揮舞著淬毒的匕首向前猛衝,而是開始嚐試,在黑暗中摸索牆壁,辨認方向,計算步伐。
    活下去。看清楚。握緊刀。然後,在最意想不到的時刻,從最刁鑽的角度,刺出最致命的一擊。
    策略的調整,是痛苦的退讓,也是更危險狩獵的開始。他將身體更深地陷入洞穴的陰影,開始執行新策略的第一步——以最大的耐心和最小的動作,引導體內那混亂的力量,嚐試修補這具瀕臨破碎的軀殼。
    黑暗依舊,但獵手的目光,已悄然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