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自製療傷草藥的嚐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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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隙內的寂靜被一種新的、更加專注且充滿風險的氣息取代。丹藥的匱乏與龍血草殘渣那危險而微弱的“試探”,讓林墨的目光,投向了這片黑沼林本身——這片充滿了死亡與汙穢,卻也生長著無數奇異、致命、或許能被“利用”的草木之地。
自製療傷草藥,一個對於此刻的他而言,近乎天方夜譚的想法。他沒有丹爐,沒有完整的丹方,沒有處理藥材的精細工具,甚至沒有穩定的火源。但他有在黑風寨雜役時期偷學、以及後來自己摸索出的、對某些常見(或黑沼林特有)毒草、怪木的粗淺認知,有那隻日益異變、能“品嚐”能量性質的噬靈蠱,有殘骨刃可以充當粗糙的切割工具,以及……一副對痛苦和風險早已麻木的身軀。
第一步,是目標的篩選與情報的“回憶”。
他閉目凝神,將腦海中那些混亂駁雜的記憶碎片——黑風寨邪修偶爾提及的隻言片語,雜役間流傳的粗淺藥草知識,自己逃亡途中親眼所見的某些植物特性,以及昨夜深入黑沼林偵察時,血瞳隱約“感知”到的、某些區域獨特的草木靈氣或陰毒氣息——全部調動起來,進行粗暴的篩選與拚湊。
他需要的是:具有一定“生機”或“止血”、“鎮痛”效果的植物,但同時,其藥性必須偏向“陰寒”、“汙穢”或“侵蝕”,至少不能與自身濁氣屬性劇烈衝突。黑沼林這種地方,“陽剛”、“滋補”的靈草恐怕早已被更強大的存在占據或吞噬,留下的多是些在陰穢環境中頑強生存、甚至以此為食的“毒物”。
幾個名字浮現在腦海,帶著不確定與危險的氣息:
· “腐骨草”: 他曾在一片妖獸骸骨堆積處見過,暗紫色,葉片肥厚帶刺,分泌粘液,以腐肉為養分。邪修雜記提過,其汁液劇毒腐蝕,但根莖經過極其複雜的處理(他完全不會)後,據說有微弱的“生肌”效果,前提是能抵抗其毒性。風險極高。
· “陰蛛藤”: 纏繞在枯樹上,藤蔓細長堅韌,布滿白的網紋,夜晚會散發微光吸引蟲類,觸之麻痹。其藤芯研磨出的漿液,在黑風寨底層被用作劣質止痛藥(伴隨神經損傷風險)。或許能緩解部分疼痛,但可能加重麻痹。
· “泣血苔”: 生長在極度陰濕、不見天日的岩石底部,呈暗紅色,觸感濕滑冰涼。在黑風寨傳聞中,大量服用致命,但微量外敷,據說能“涼血”(也可能是加劇陰寒)。對其了解最少。
第二步,是極其危險的實地采集。
傷勢未愈,行動不便,林墨隻能將目標鎖定在石隙附近,最遠不超過百丈的範圍。他如同最謹慎的獵食者,拖著依舊疼痛的左腿,利用《斂息術》和血瞳的感知,避開任何可能隱藏危險的氣息。
尋找“腐骨草”耗費了大半天。最終在一處背陰的亂石堆縫隙裏,他發現了幾株。暗紫色的葉片在昏暗光線下毫不起眼,但血瞳能“看”到其周圍縈繞著一層淡淡的、充滿死寂與腐蝕意味的灰黑色氣息。他不敢直接觸碰,用殘骨刃的刃尖,小心地將其連根挑起,放在一片寬大堅韌的毒蕈葉子上包好。
“陰蛛藤”相對好找,附近幾棵枯死的鐵木上就有。他選取了最細嫩、顏色較淺的一段藤蔓,用殘骨刃割下,同樣避免直接接觸。
“泣血苔”最為難尋,幾乎將附近所有陰濕石縫翻遍,才在一處滲水的石凹底部,采集到一小撮暗紅色、濕滑冰涼的苔蘚。
整個過程,精神高度緊張,身體負荷沉重,數次險些觸發舊傷。但他硬生生扛了下來。
第三步,是充滿未知與痛苦的“處理”與“實驗”。
回到石隙,他將三種“材料”放在麵前。沒有研磨工具,他隻能用手(戴著那簡陋的、浸滿血汙的拳套)將腐骨草的根莖(最可能有用的部分)費力地掰斷、捏碎;將陰蛛藤的嫩芯一點點刮出來;將泣血苔揉搓出冰涼的汁液。
然後,是最關鍵的、也是風險最高的環節——用噬靈蠱進行“預處理”與“性質探查”。
他將一小塊捏碎的腐骨草根莖碎末放在掌心,小心翼翼地分出一絲噬靈蠱的力量,如同最細的探針,緩緩“觸碰”過去。
瞬間,一股強烈的、充滿死亡與腐蝕意味的陰寒能量反饋回來,讓他掌心一陣刺痛,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灰敗。噬靈蠱傳遞出“厭惡”與“警惕”,但同時也反饋出其中確實蘊含著一絲極其微弱的、被重重毒素包裹的“生機”屬性——如同被重重汙穢包裹的種子。
林墨心中微動。他嚐試控製噬靈蠱,不是吞噬,而是進行極其精微的“剝離”——試圖用蠱蟲的力量,如同剝洋蔥般,將腐骨草毒素最外層、最暴烈的部分,“刮”掉一絲。這是一個需要超乎想象控製力的操作,他失敗了好幾次,每次失敗都讓掌心多一片腐蝕痕跡。但終於,在反複嚐試後,他成功地從一絲碎末中,剝離出米粒大小、顏色稍淺、氣息相對“溫和”了一丁點的物質。雖然依舊充滿毒性,但那絲“生機”感似乎略微清晰了。
對陰蛛藤芯和泣血苔汁液,他也進行了類似的、更加小心的“探查”與初步“剝離”。陰蛛藤芯的麻痹毒素相對“純粹”,但其中也混有微弱的、類似鎮痛效果的成分,難以分離。泣血苔汁液則是一種純粹的陰寒能量,幾乎沒有“藥性”,更像是一種陰屬性的“介質”。
第四步,是膽大包天的“配伍”與“試用”。
根據極其有限的認知和噬靈蠱的反饋,林墨在腦海中進行了無數次危險的推演。最終,他決定進行一個最簡單的“嚐試”:將那一丁點經過初步“剝離”的腐骨草“精華”(如果這能算精華的話),混合極少量的泣血苔汁液(作為陰寒介質,或許能調和其腐蝕性?),塗抹在左肩傷口邊緣、一處已經結痂、但內部仍有隱痛的位置——這裏相對安全,即使失敗,也不至於立刻導致重傷處惡化。
他用指尖蘸著那混合後呈現暗紫色、散發古怪氣味的粘稠物,極其緩慢、極其輕微地,點在了選定的位置。
接觸的瞬間,一股冰寒刺骨、又帶著輕微灼燒感的奇異痛楚傳來!傷口周圍的皮膚瞬間變得青紫,傳來被腐蝕的刺痛。但緊接著,那被剝離出的微弱“生機”似乎開始起作用,與泣血苔的陰寒一起,對抗著殘留的腐蝕感,並帶來一絲極其細微的、仿佛傷口深處壞死組織被“催化”脫落的麻癢。
有效?還是僅僅是另一種形式的傷害?
林墨屏息凝神,血瞳死死盯著那一點皮膚的變化,同時內視感知著傷口內部。腐蝕感在加劇到某個程度後,開始緩緩減弱,被那絲“生機”和陰寒能量逐漸中和、取代。傷口深處的隱痛,似乎……真的緩解了一絲?代價是塗抹處的皮膚徹底壞死,留下一小塊焦黑的硬痂。
這是一次極其原始、粗糙、且充滿巨大風險的“實驗”。成功率低得可憐,過程痛苦,效果微弱且難以預料副作用。但至少,它證明了在這片毒瘴之地,利用噬靈蠱的獨特能力和自身對痛苦的忍耐力,或許真的能從“毒藥”中,榨取出那麽一絲絲可能用於“療傷”的物質。
林墨看著指尖殘留的暗紫色汙漬,又看了看麵前那堆“原材料”。他知道,這隻是開始。想要獲得真正有效、且能用於處理主要傷勢的“草藥”,他還需要更多的嚐試,更精細的控製,以及……承受更多的痛苦與未知的異變風險。
自製療傷草藥的嚐試,是一條布滿荊棘與毒刺的歧路。但在這丹藥徹底匱乏的絕境中,這似乎是他唯一能看到的、通往“恢複”的、渺茫而扭曲的希望。他必須走下去,哪怕每一步,都踏在自身血肉被反複試驗與毒害的刀鋒之上。
他深吸一口氣,開始準備下一次,更加小心、也或許更加危險的“萃取”與“配伍”。左眼的血瞳,在昏暗的光線下,倒映著那些詭異的“藥材”,閃爍著冰冷而專注的光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