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修為的再次精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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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寂的古老殿堂,時間仿佛失去了流淌的意義。穹頂裂痕間恒定散發的乳白色微光,如同凝固的歲月,無聲地注視著下方塵埃中那道盤膝而坐的孤寂身影。
    林墨保持著那個姿勢,已經不知過去了多久。他如同最耐心的礦工,在那座名為“龍血草”的、蘊含著狂暴陽火的危險礦脈邊緣,用自身精純平和的濁陰靈力為最纖細的探針,小心翼翼、一次次地“勾引”、“調和”出那微弱卻珍貴的、蘊含生機的混沌能量光暈,再將其一絲絲引導、納入體內受損最重的幾處關竅。
    過程枯燥、緩慢,且對心神與控製的消耗巨大。每一次“勾引”都需全神貫注,如同在懸崖邊緣行走;每一次“調和”都需精準拿捏陰與陽的比例與節奏,稍有不慎,那脆弱的平衡便會打破,帶來的反噬雖不至於像之前實驗那般猛烈,卻也足以讓本就脆弱的經脈雪上加霜;每一次“吸納”,更需要以自身為熔爐,以《濁陰真經》的心法為引,緩慢煉化那混沌能量,將其轉化為滋養肉身、修補根基的“甘霖”。
    但收獲,也是實實在在的。
    左腿骨髓深處那如同冰碴凝結般的陰寒刺痛,在一次又一次溫和的混沌能量浸潤下,終於開始緩緩消融、鬆動。雖然遠未痊愈,但那種持續不斷的、侵蝕意誌的劇痛,終於得到了緩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酸麻中帶著微弱暖意的修複感。肩頭和其他傷口的惡化趨勢被徹底遏止,新鮮肉芽在混沌能量的滋養下,以緩慢但健康的速度生長。更重要的是,體內那因噬靈蠱轉化實驗而淤積的、暴烈混亂的能量餘燼,也在這一次次平和的能量循環中,被逐漸梳理、歸化、吸收,不再像不定時的炸彈,威脅著他的根基。
    幹涸龜裂的經脈,如同久旱的田地逢遇細雨,貪婪地吸收著每一絲流入的混沌能量。這能量性質奇異,既有陰的沉靜滋養,又有陽的生機催發,對《濁陰真經》修煉出的、偏向陰濁滯澀的經脈,竟有著意想不到的溫潤與疏通之效。一些細微的、以往難以察覺的暗傷與淤塞,在不知不覺中被悄然化開。
    丹田深處,那枚黯淡沉寂、幾乎停止旋轉的濁丹,也在這持續而溫和的能量滋養下,漸漸恢複了微弱的光澤。旋轉雖依舊緩慢,卻不再滯澀,開始以一種更加穩定、更加內斂的節奏,自發地吞吐著經由經脈煉化提純後的、全新的靈力——一種比以往更加精純、更加凝實、且隱隱帶有一絲極淡混沌屬性的濁陰靈力!
    林墨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停滯已久、甚至因重傷而隱隱倒退的修為,正在這緩慢卻堅定的修複與滋養中,一點點地夯實、回升。這並非依靠外力的強行灌頂,而是源於根基的自我修複與內在能量的質變提純。
    他甚至隱隱觸摸到了《濁陰真經》煉氣期第七層那層無形的障壁!這本該是水磨工夫、需要長期積累方能嚐試突破的小關卡,在經曆了連番生死磨難、體內能量多次劇烈衝突與轉化、又得到這特殊混沌能量的滋養後,竟變得前所未有的清晰和……薄弱!
    這是一個契機,一個在絕境中因禍得福、夯實基礎後自然產生的突破契機。若在平時,他或許會選擇繼續積累,待水到渠成。但此刻,身處未知險地,前路莫測,任何一絲實力的提升,都可能成為活下去的關鍵。
    林墨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他停止了繼續從龍血草中“勾引”能量,而是將全部心神沉入體內,開始全力運轉《濁陰真經》。
    功法在修複了大半的經脈中奔流,比以往更加順暢,更加凝練。新生的、帶著一絲混沌屬性的濁陰靈力,如同百川歸海,源源不斷地匯入丹田,注入那緩緩旋轉的濁丹之中。
    濁丹的光芒逐漸明亮,旋轉速度悄然加快。一股股精純而凝實的靈力,隨著功法的運轉,衝刷著四肢百骸,不斷錘煉著血肉筋骨,同時也向著那層煉氣期第七層的障壁,發起了一次又一次沉穩而堅定的衝擊。
    沒有狂暴的衝撞,沒有走火入魔的凶險,一切都顯得水到渠成。那層障壁,在經曆了生死淬煉、陰陽調和、根基重鑄後的林墨麵前,似乎並不如何堅固。
    “啵——”
    一聲極其輕微、仿佛氣泡破裂般的聲音,在丹田深處響起,又似乎隻存在於林墨的感知之中。築基後期第七層的障壁,應聲而破!
    刹那間,丹田內的濁丹猛地一震,體積似乎縮小了微不可察的一絲,卻變得更加凝實、更加內斂,旋轉的速度也陡然提升了一個檔次!一股比之前更加精純、更加渾厚、且帶著明顯混沌波動的靈力洪流,自濁丹中洶湧而出,瞬間貫通了數條以往滯澀難通、或者剛剛修複完成的細微經脈!
    身體內部仿佛有某種枷鎖被打破。耳清目明,感知變得更加敏銳,連帶著對周圍環境中那沉凝古老靈氣、以及空間細微波動的感應,都清晰了一線。雖然距離血瞳之前那種能“看見”空間紋理的程度還差得遠,但無疑是一個積極的信號。
    更重要的是,體內因突破而煥發的生機與力量,遠超預期。不僅傷勢恢複速度明顯加快,連帶著精神上的疲憊也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久違的、充沛而清醒的狀態。雖然距離全盛時期(他所謂的全盛,也不過是煉氣中期顛簸的狀態)仍有差距,且新突破的境界需要穩固,但比起之前油盡燈枯、苟延殘喘的模樣,已是天壤之別!
    修為的再次精進,並非簡單的等級提升,而是根基重塑、能量質變後的自然升華。它意味著林墨不僅從瀕死的邊緣掙紮了回來,更在絕境中走出了一條屬於自己的、融合了《濁陰真經》陰濁本質與龍血草陽烈生機的新路。這條路尚在探索初期,崎嶇而危險,但無疑潛力巨大。
    他緩緩睜開眼睛,血瞳在殿堂的微光下熠熠生輝,少了幾分之前的渾濁與疲憊,多了幾分沉澱後的清明與銳氣。他攤開手掌,一縷全新的、灰蒙蒙中帶著點點混沌微光的靈力在指尖跳躍,性質更加凝練,也更加……難以捉摸。
    實力的恢複與精進,給了他在這未知古老遺跡中繼續探索、尋找出路的底氣。但林墨心中並無多少欣喜,反而更加冷靜。他知道,修為的提升隻是增加了籌碼,前方的危險並不會因此減少。這遺跡的秘密、龍血草的後續利用、噬靈蠱的隱患、以及外界玄天宗乃至其他可能存在的威脅,都如同懸頂之劍,未曾移開。
    他站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體內傳來一陣細微的、充滿力量的劈啪聲響。目光投向殿堂深處那些黑暗的通道入口,眼神堅定。
    是時候,開始真正的探索了。修為的精進,隻是讓他擁有了在這盤死棋中,繼續落子的資格。而下一步棋該如何走,能否絕處逢生,還需要他用這剛剛恢複的力量,在這片沉寂了不知多少歲月的古老廢墟中,一步步去印證,去搏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