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蕩蕩的茅屋裏，隻剩下柳依依和那個叉著腰、上下打量她的婦人。
    不知過了多久，鑽心刺骨的疼痛將柳依依從昏迷中喚醒。
    那不是皮肉之苦，而是丹田被毀、靈力潰散後帶來的、源自生命本源的虛弱與劇痛！
    仿佛每一寸經脈都在哀嚎，每一塊骨骼都失去了支撐。
    她試圖運轉功法，回應她的卻隻有空空如也的丹田和針紮般的刺痛。
    “呃……”
    她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艱難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低矮的、結著蛛網的房梁，空氣中彌漫著黴味和土腥氣。
    巨大的落差感瞬間將她淹沒！
    她是歸雲宗的天之驕女，是金丹中期的修士，怎麽會躺在這種肮髒破敗的地方？！
    “喲，醒了？”
    那婦人端著一碗稀薄的、幾乎能照見人影的米粥走了過來，沒好氣地放在炕沿上。
    “醒了就吃點東西，別死在我這兒，晦氣！”
    看著那碗豬食都不如的東西，柳依依心中殘存的驕傲與戾氣瞬間爆發！
    她猛地一揮手，想將那碗粥打翻，卻發現手臂軟綿綿的，使不上多少力氣，碗隻是晃了晃，粥水濺出來一些，燙到了她的手背。
    “啊！”
    她痛呼一聲，更加惱怒，尖聲罵道：
    “滾開！你這賤婢！拿這種東西給本小姐吃？！你知道我是誰嗎？！”
    那婦人本就不是什麽良善之輩，見她這般態度，頓時火冒三丈，叉腰罵道：
    “我呸！還本小姐？你以為你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仙師呐？瞧瞧你這副鬼樣子！連碗都端不穩的廢物！
    老娘肯給你口吃的就是天大的恩情了！別給臉不要臉！”
    說著，她竟揚起粗糙的手掌，“啪”地一聲，狠狠扇在了柳依依蒼白的臉上！
    清脆的耳光聲在寂靜的茅屋裏格外響亮。柳依依被打得腦袋一偏，臉頰瞬間紅腫起來，火辣辣的疼。
    她捂著臉，難以置信地瞪著婦人，眼中充滿了屈辱、憤怒和一絲終於認清現實的恐懼。
    “你……你敢打我？！”
    “打你怎麽了？”
    婦人啐了一口唾沫，滿臉鄙夷，
    “一個被仙門拋棄的廢人，還擺什麽臭架子？你那師兄留下的精晶，就當是賠償老娘的辛苦費了！老娘還不伺候了呢！”
    說完，婦人毫不客氣地抓起炕頭上那個裝著精晶的小布袋，揣進自己懷裏，又對著柳依依狠狠啐了一口：
    “你就自個兒在這等死吧！”
    然後，她頭也不回地摔門而去，將柳依依獨自一人留在了這黑暗、冰冷、充滿絕望的破屋裏。
    巨大的羞辱、身體的劇痛、以及對未來的無邊恐懼，如同潮水般將柳依依徹底吞噬。
    她癱在冰冷的土炕上，淚水混合著臉上的紅腫和灰塵，肆意橫流，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隻有喉嚨裏發出如同瀕死小獸般的嗚咽。
    她從雲端跌落，摔得粉身碎骨，甚至連最底層的凡人都可以隨意踐踏她。
    她後悔啊！！後悔當初不應該這麽莽撞，後悔事情露出了馬腳，為何當初不把事情做的再隱秘一些？
    她更恨，恨那個雲曳，恨那個如謫仙般的楚瀾滄。
    就在婦人揣著精晶，罵罵咧咧地走出小院，準備回自己家時，一個身影悄無聲息地攔在了她的麵前。
    那是一個穿著普通布衣、麵容平凡無奇、看不出具體年紀的女子，唯有一雙眼睛，在夜色中顯得格外幽深冰冷。
    正是使用了高階換容術的雲曳。
    婦人被突然出現的人嚇了一跳，拍著胸口罵道：
    “誰啊？大半夜的裝神弄鬼！嚇死老娘了！”
    雲曳沒有說話，隻是伸出手，掌心躺著幾錠黃澄澄的金元寶，在微弱的月光下閃爍著誘人的光芒。
    婦人的罵聲戛然而止，眼睛瞬間直了，貪婪地盯著那金元寶，咽了口唾沫：
    “你……你這是什麽意思？”
    雲曳的聲音平淡無波，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
    “屋裏那個女人，長得還不錯，對吧？”
    婦人愣了一下，下意識點頭：
    “是……是挺標致，可惜是個廢人，還是個瘋婆子……”
    “廢人，也有廢人的用處。”
    雲曳緩緩說道，將金元寶往前遞了遞，
    “把她送到城裏的‘百花樓’去。就她那張臉，應該還能給媽媽賺點錢。這些，是給你的辛苦費。”
    婦人聞言，眼睛猛地一亮！
    百花樓！那可是這方圓百裏最有名的青樓！她之前怎麽沒想到？！
    那個柳依依，雖然成了廢人，但那張臉蛋身段，確實是百裏挑一！
    要是賣到百花樓，肯定能得一大筆錢！遠比那幾十塊下品精晶值錢多了！
    她看著雲曳手中那沉甸甸的金元寶，又想到百花樓可能給的更多，頓時興奮得滿臉紅光，一把抓過金元寶，揣進懷裏，生怕雲曳反悔，連連點頭：
    “哎喲！這位……這位姑娘！您可真是提醒我了！好好好！這事兒包在我身上！我這就去辦！保證辦得妥妥當當！”
    她沒想到這突然出現的陌生女子，不僅給她指了條財路，還先給了這麽豐厚的報酬！真是天上掉餡餅了！
    雲曳看著婦人那貪婪的嘴臉，眼中閃過一絲厭惡，不再多言，身影悄然融入夜色，消失不見。
    婦人揣著金元寶，興奮得渾身發抖，也顧不上回家了，立刻轉身就往鎮上跑。
    她熟門熟路地找到了百花樓的後門，找到了那個麵相精明、塗著厚厚脂粉的老鴇徐媽媽。
    “徐媽媽！徐媽媽！有天大的好事找您！”
    婦人壓低聲音，臉上堆滿了諂媚的笑容。
    徐媽媽正算著賬，被打擾了有些不耐煩：
    “什麽事？快說！老娘忙著呢！”
    婦人湊上前，神秘兮兮地說道：
    “我這兒啊，得了個絕色！那模樣，那身段，保管您見了喜歡！
    就是……就是身子骨弱了點，以前是個大小姐，家道中落了……”
    徐媽媽聞言，挑了挑眉，來了點興趣：
    “哦？絕色？在哪兒呢？帶過來瞧瞧？”
    “就在城外小柳村我那破院子裏躺著呢！”
    婦人連忙道，“您派人跟我去，一看便知！要是滿意，您看著給點辛苦錢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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