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為什麽你不跟我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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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十六、十九三人見狀,當即護到昭明初語身前,長劍齊刷刷出鞘,劍刃直指鬼卿他們,眼神裏滿是戒備。
他們認不出上官宸,可昭明初語隻看了一眼,就認出了眼前的人是誰。
她抬手推開身前的十五,聲音發顫,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讓開。他不會傷我。”
十五幾人還想阻攔,昭明初語卻徑直往前走了幾步,目光死死鎖著上官宸,嘴角扯出一抹極淡的笑:“他若是想取我的性命,早就動手了,對不對?上官宸。”
這三個字落進耳裏,十五幾人皆是微微一怔。
上官宸的視線落在她臉上,那雙總是淡漠的眸子裏,現在倒是出現了一種強撐著的模樣。
眼底的紅血絲,緊抿的唇,還有那藏不住的痛楚。心口像是被什麽東西狠狠攥住,一陣接一陣的泛酸,可他終究是抿緊了唇線,沒吭聲,也沒挪步,就那麽靜靜站著。
昭明初語的目光緩緩下移,落在地上青雨的屍首上,眼神瞬間變得複雜至極。
她清楚,青雨是間接害死她母後的人,可青雨從頭到尾都沒有想過要害母後,真正該死的,從來都不是她。
她深吸一口氣,再抬眼時,眼底隻剩一片冷冽的質問:“你就不打算,跟我解釋解釋嗎?”
“你想聽我解釋什麽?”
上官宸的周身就像是裹著一層化不開的寒氣,連聲音都很冷。
“事情就是你看到的那樣。”
輕飄飄一句話,卻像一把刀子,狠狠紮進昭明初語的心裏。
她渾身一顫,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整個人都有些搖搖欲墜,那雙死死盯著上官宸的眼睛。
所有的苦楚和酸意都湧到了喉間,堵得她連呼吸都覺得疼。
上官宸像是沒看見的模樣,轉頭對著身後的兩人冷聲道:“鬼卿,蒼術,走。別在這兒耽誤長公主傷心難過。”
這話依舊說得硬邦邦的,可就在他轉身的那一刹那,沒人看見,一滴滾燙的淚,從他眼角滑落。
他的手死死攥成了拳,連手背的青筋都突突地跳著,硬生生將那股翻湧的情緒,全都憋了回去。
“上官宸!”
昭明初語看著他的背影,積攢了許久的情緒終於崩了,淚水洶湧而出,順著臉頰往下淌,她捂著胸口。
“隻要你跟我解釋!隻要你說一句,我就信你!我什麽都信你!
上官宸離開的腳步沒有任何的停頓,也沒有回頭。
鬼卿和蒼術跟在他身後,將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兩人對視一眼,都默契地抿緊了唇,一言不發地跟著。
回了太尉府,上官宸直接進了書房,“砰”的一聲甩上門,什麽吩咐都沒留下,整個人隻剩滿身的寒氣。
夜明看著還杵在那的小少年,那孩子滿身髒汙,手心的血痂都快和玉佩黏在一起了,不由得回頭遞了個眼神給鬼卿。
鬼卿會意,緩步走過去,語氣難得柔和了幾分:“你叫什麽名字?”
“大寶。”少年低著頭,聲音細細的,卻透著股倔勁兒。
“大寶,你先跟著夜明下去。”鬼卿歎了口氣,目光掃過那扇緊閉的書房門,“小少爺今兒個怕是沒心思安排你。”
“我不。”大寶猛地抬起頭,臉上還沾著泥汙和淚痕“我就在這兒等大駙馬。我知道,我的命打從生下來,就是給三皇子擋災的,今天我本該死在那的。”
他攥緊了手裏的玉佩“是大駙馬救了我,我有話要親口跟他說。我就在這兒等。”
少年就那麽站在那,脊背挺得筆直,目光死死盯著那扇門。
書房裏的上官宸,自然將外頭的對話聽了個一清二楚。
他靠在門板上,指尖抵著眉心,腦子裏亂得像一團麻,全是昭明初語那雙含淚的眼睛,還有她那句“我什麽都信你”。那些話像針,一下下紮在心上,疼得他喘不過氣。
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片刻後,猛地抬手,一把扯開了門。
與其在這兒獨自熬著,越想越亂,倒不如找點事做,也好分分神。
門“吱呀”一聲開了,上官宸的臉色依舊難看,卻對著外頭的鬼卿沉聲道:“忘憂呢?讓她過來,把這孩子臉上的東西都擦了”
看見上官宸推門出來,大寶立馬抬腳迎上去。方才跑了那麽久,腿上早就磕得青一塊紫一塊,走起來一瘸一拐的,步子卻半點沒拖遝。
“我想學武,想留在這兒,跟著你們。”
上官宸垂眸看著他,目光沉沉的,語氣裏聽不出半分波瀾:“留在我這兒,隨時隨地都可能會死。不如早點離開上京,找個沒人認識你的地方,安安穩穩過一輩子,沒必要蹚這渾水。”
“可我早就蹚進來了,不是嗎?”大寶扯了扯嘴角,那笑容裏帶著點與年齡不符的蒼涼。
“打從六歲那年起,我就知道自己這條命是替別人活的。隻要一句話,我就得把命交出去,從來由不得自己。我不想再那樣了,我想為自己活一回,做點我真正想做的事。”
他頓了頓,攥緊了手裏那枚沾著血的玉佩,指節都泛了白,一字一句咬得格外清楚:“我要替我姐報仇。”
上官宸聞言,終於正眼打量起這個半大的孩子,眉峰微挑,語氣裏多了幾分疑惑。
“你不恨她?若不是她,你本該過著無憂無慮的日子,不必像現在這樣”
“她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大寶的聲音低了些,眼底卻沒半分怨懟,“我從來沒恨過她。更何況,當初她那麽做,也是萬不得已。”
忘憂來的很快,步子又輕,幾乎是踩著上官宸的話音就到了。
一點廢話都沒有,走到大寶跟前,隻低低撂下兩個字:“閉眼。”
大寶雖有些愣神,卻還是乖乖閉上了眼。下一秒,就覺一股淡淡的冷香飄進鼻間,忘憂捏著一小撮細粉,對著他的臉輕輕一吹,那粉末落得又勻又薄,像是覆了層極淡的麵靨。
不等大寶反應過來,她又取了塊浸了溫水的錦帕,在他臉上快速擦拭起來。力道不輕不重,帶著點微涼的觸感,從額頭到下頜。
不過片刻的工夫,忘憂收手後退。
再看大寶那張臉,哪裏還有半分像長公主的影子?原先那幾分隱約的眉眼相似,被這簡單的擦拭徹底抹去。
隻餘下一張帶著少年氣的清瘦麵孔,平平無奇,丟在人堆裏都找不到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