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也曾沙場點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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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正蹣跚走到兩個女孩兒跟前,從懷裏掏了幾下,然後在兩個孩子麵前攤開掌心。
    林靜姝有些緊張地看著周寧安,段正這個樣子,她第一眼看到都覺得有些可怖。
    沒想到周寧安隻是看了他一眼,伸出滿是凍瘡的小手摸摸他的臉。
    “段爺爺認識我祖父嗎?我常聽父親提起您,說您以前經常帶他玩兒。”
    林靜姝轉過頭,不忍看。
    趙暖拍拍她肩膀,寧安想祖父了。
    武安侯在世的時候,像是要把虧欠在周清辭身上的全部補給周寧安。
    就連妍兒,也時常收到武安侯從外麵帶回府中的東西。
    隻是貴重的玩意兒,趙暖堅持沒收。
    所以,此時兩個小姑娘都落下眼淚。
    段正眼圈也紅了,他對武安侯周弘遠的感情很複雜。
    敬他是條漢子,一生為國為民征戰沙場。
    恨他有公無私,護不住身邊的人。
    “段叔……”
    段正聽到周文睿的聲音,收斂表情。
    “這兩對小燈籠絨花是段爺爺送你們的新年禮物,可喜歡?”
    “喜歡~”
    “我也喜歡,謝謝段爺爺。”
    兩個小姑娘一人拿了一對,恨不得馬上戴在頭上。
    “喜歡就好。”段正起身,一瘸一拐的走了。
    “嗬嗬……”
    周文軒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路過周文睿身邊的時候發出意義不明的笑聲。
    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喊了聲:“大嫂可好些了?”
    “好些了。”林靜姝表情溫柔,“文軒變了。”
    “害……”周文軒撓撓頭,看向趙暖,表情變得嚴肅。
    他毫無準備地,‘砰’地跪在了趙暖麵前。
    趙暖、林靜姝都嚇的退後兩步,兩人麵麵相覷。
    “文軒!男兒膝下有黃金,你這是做什麽?”周文睿扶著牆走過來。
    “嘚嘚嘚嘚,您別說話,跟您無關。”
    周文軒不耐煩地跟周文睿說話:“這個時候還迂腐,煩人。”
    說完周文睿,周文軒拱手對趙暖:“我臉皮厚,也跟著他們叫您一聲趙姐姐。”
    說完,他輕咳兩聲,然後紅著臉:“在路上我看到趙姐姐帶著妍兒坐車,我帶著鐐銬走路,心裏很是不滿……就……就說了些胡話。”
    說到這裏,他對著趙暖磕了個頭:“是我小肚雞腸,嫉妒成性,還請趙姐姐責罰。”
    趙暖捂嘴笑起來:“這不好玩啊。”
    “嗯?”周文軒抬頭,額頭上還沾了片落葉。
    “我是奶娘,最大的本事就是帶孩子。你想什麽,我第一眼就看出來了。本來我還準備了好多整治你的手段呢,你來這麽一出,我都不好用出來了啊。”
    周文軒卻雙眼發亮:“趙姐姐,用不到我身上沒事啊,有人用得上呢。”
    “壞小子,起來吧。”趙暖伸手拉起他,“但咱們提前說好啊,小一到十四他們從小一起長大,你要想融入他們得憑自己本事。”
    “好!”周文軒興奮點頭。
    這可比跟那些個公子哥兒們遛狗鬥雞有挑戰得多。
    林靜姝搖頭:“不許把那些個壞習慣使出了帶壞他們。”
    周文軒拍拍胸口:“放心吧大嫂,我本來就不是那樣的人。之前那麽做,還不是被人逼的。”
    侯夫人沈雲漪扶著門,看著大兒子落寞的背影歎氣。
    等趙暖她們都走了,沈雲漪輕聲喊周文睿:“老大,來。”
    周文睿回頭,就看到自己母親扶著門,還有些哆嗦。
    “娘,您怎麽起來了?可是餓了,我去叫靜姝……”
    沈雲漪歎了口氣:“怎麽又要叫靜姝了?這一路走來,大事的確是你在扛,可靜姝又要照顧我,還要照顧寧安,也累啊。”
    她看著這個本該是錚錚武將,卻被迫成為迂腐世家少爺的大兒子,拍拍他的手。
    “你記住,往後咱們就隻是普通人,身份甚至比不上外麵那些個被明清帶大的乞兒。
    萬事必親力親為,不要嘴巴一張就教訓人,使喚人,可知?”
    “母親……我……”
    “你看你,寧安路上都改口了,你怎麽還改不過來?”
    “一個稱呼,小事……”
    “不是!”沈雲漪用力握住兒子的手,“小事看大局,一個稱呼你就已經跟大家拉開了距離。”
    “……娘。”
    “好,好,你願意聽就好。把你養成這樣怪娘,不怪你,不怪你……”
    知兒莫若母,周文睿對家人好,對府中的下人也和善。
    可被養成這樣的性子,一下子改不過來也正常。
    還好,自己還活著,可以再教他一遍。
    “娘~”
    林靜姝從外麵走進來,她對著周文睿點點頭,看似夫妻無恙,實則中間隔著一道鴻溝。
    “靜姝啊,你可好些了,寧安呢?”
    林靜姝扶著侯夫人另外一邊手臂:“寧安精神頭兒足的很。今天除夕,也不好再拘她躺著。”
    “那就好,就好。”沈雲漪往外走,“走咱們也出去瞧瞧。我還沒跟趙暖、還有那些個孩子道謝呢。”
    沈明清把趙暖來後發生的事兒都告訴她了,沈雲漪對趙暖除了感激,又多了一層敬佩。
    侯府能遇到這樣有勇有謀,重情重信的女子,是先祖保佑。
    沈雲漪一出院子,就被外麵的熱鬧勁兒驚到。
    她這才看清,自己住著的房子是什麽樣子。
    結實的紅磚紅瓦,算不得高大,但也說得上氣派。
    相隔不遠處,還有兩棟院子。
    最遠處一棟的格局看起來與自己住的這棟差不多,也都是紅牆紅瓦,看高度也都帶閣樓。
    而中間那棟小巧些,房間數量看起來少些,應該是趙暖母女的。
    之前光聽沈明清說,沈雲漪還感覺不出來趙暖的厲害有多具體。
    現在看到這些房子,圍著她轉的孩子,沈雲漪滿心敬佩。
    一個女人,帶著兩個幼兒。從京城到千裏外的偏僻之地有多難,她無法想象。
    並且沿途還要躲避官兵追捕,最後還要在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紮穩根,她更無法想象。
    試問如果是自己,她做不到。
    所以沈雲漪有了跟沈明清一樣的想法,若是這樣的人是男子,必會如雄鷹翱翔。
    但是……沈雲漪又問自己,為什麽女子不能像雄鷹翱翔呢?
    她幼時也有將軍夢,也曾跟隨父兄沙場點過兵。
    隻因為身為女子,長大後就不得不終日坐在閨房繡樓,學看賬、女紅。
    看看女人們在絕境中迸發的力量,再看看被男人們霍霍成一鍋餿粥的世道,沈雲漪捂住胸口。
    這天下,真就不能有女人的立錐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