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打殺道理,拳即是權!?帝闕天使,一記神通,道爾何謂‘規矩’!

字數:5572   加入書籤

A+A-


    聽了此言,徐破虜震動之餘,更多是盛怒。
    他素來性情暴烈,再兼一身顯赫身份名位,如此好言相勸都不理睬的人,還是第一次遇著。
    而往日驕橫慣了的人物,聽多了阿諛奉承,旁人畏懼其威如虎,多半是講不通什麽道理的。
    “口舌之爭,牙尖嘴利!”
    良久,徐破虜重重吐出八個字。
    季淵靠得近,可以見到這位小武安侯麵皮彈抖,有輕微‘嘎吱嘎吱’的牙關緊咬之聲繃出...
    看得出來,他很氣。
    果不其然。
    隨著那玄鐵覆麵,虎狼重馬突得前蹄一揚,激得大地都往下一沉,塵土飛揚間,徐破虜強壓怒氣,好叫自己顯得不那般失態:
    “張口閉口盡是些道理,什麽逢山開路遇水疊橋...築基五重,你見過什麽個天下?”
    “莫要惹人笑料!”
    “今日...”
    “便要叫你知曉知曉,你連我胯下的馬匹你都敵不過,更遑論天下否!?”
    他打馬一拍,叫那原本沉寂的重馬突得發狂,根根粗壯大筋隨著肌肉繃起,好似弓弦絞於一處,氣血噴薄間...
    直有龍象之威!
    嘶吼作罷,便要直往季淵衝撞而去,這一下要是接了個實在的...
    死倒不至於,但多半落下傷殘,這輩子修行難了!
    而徐破虜隻是翻騰而下,負手立於原地,內景映照顯形,壓得周遭寰宇不能動彈!
    其中大部分威勢,矛頭更是盡指著季淵一人,以幾乎跨越兩個大境修持,橫壓築基,可謂‘惱羞成怒,麵皮不要’!
    這是道理講不通,直接上手了!
    “小武安侯,過了。”
    魏景隆眉頭皺起,於心不忍之下,板著臉提了一句,頂著內景大成的壓迫,咬著牙關,替著季淵抗下了幾分威懾。
    而齊崢嶸麵上略有掙紮。
    但想起前不久才和季淵‘化幹戈為玉帛’,又見其築基功底如此深厚,假以時日,未必不能如徐破虜一般,威揚九邊,列入龍鳳評。
    錦上添花,哪裏比得上雪中送炭?
    況且這裏是京營,天子腳下!
    當真還能沒人出麵管束,沒有王法了嗎?
    隻要撐上片刻,鬧出些動靜,必定有人前來調停!
    於是齊崢嶸念頭一定,渾身氣脈張開,大掌一按,滾滾氣流宣泄澎湃,化作掌印凝實,當空便將那重馬按下!
    “九邊戰馬,茹毛飲血,可生食虎豹,按照規矩當應緊栓牢縛,豈能任由傷人?”
    “得饒人處且饒人,不然眾目睽睽之下報到上麵,吃個掛落,大家都得不到好,小武安侯!”
    兩人的仗義執言,出手攔截,倒是叫季淵微微側目,有些出乎意料。
    沒想到這‘演武堂’的義社中人,竟真講了幾分氣性,冒著開罪徐破虜的風險,也為自己趟了次渾水。
    念及至此,季淵心中的那點芥蒂,終於徹底散了。
    但兩人顯然不夠徐破虜稱量的。
    “國公府的魏三郎...嗬,若是你家大兄在,我確實壓不過他,但你和他之間,差了足足十萬八千裏,也想和我鬥上一遭?”
    “至於你,一個雜號將軍的勳爵繼承人,嗤...更是可笑!”
    徐破虜眼神如鷹隼般銳利,冷笑連連間,隻張口一吐!
    隨即一道氣光湛藍,銳利莫名,包裹著團團劍氣的‘劍丸’,當空浮現,絲絲縷縷的劍氣直指二人!
    當是時,便叫二人汗毛倒豎,心頭示警之下,隻覺多出一個動作,就要被這劍丸迸發的鬥射劍氣,給落下傷創。
    內景秘篇!
    築基三重前,夯根基;四至六重,養道胎;七至九重,煉清氣!
    待到十重‘極盡升華’,精氣神圓滿,鑄得內景...
    便能衍生‘法力’!
    而這一枚劍丸,赫然便是徐破虜修行內景秘篇,再兼於白山黑水鬥陣殺伐,數曆生死,這才凝煉大成的手段。
    乃是法力所驅,真正的‘術’!
    這廝發狂了!?
    兩人見此,不覺駭然,頓時間一步難邁。
    而眼見那重馬踏蹄,即將撞上季淵麵門...
    季淵冷冷瞅著這一切,有命書所示,知曉此次沒有‘性命之憂’的他,並無生死性命即將傾覆的危機感。
    甚至於,他想起‘命書’方才顯現的字跡,還提及了帝闕注意...
    當下更是內觀‘本命字’,叫那文脈築基、淵渟嶽峙的厚重氣象,洋洋灑灑,盡數泄出。
    隨即不躲也不避,就這麽微微抬首,語氣微嘲,故意看向徐破虜:
    “道理講不通,便要以勢強壓人。”
    “若世道皆如此...”
    “這大業豈不是遍地膻腥?”
    而徐破虜仍舊負手,杵在原地一動未動:
    “這世道說穿了,從來便是‘拳即是權’,我為九邊立過功,白山黑水流過血,身價顯赫,乃是勳貴後人!”
    “莫說我今日沒打算捶殺了你,就算你如此忤逆,也隻是叫你受馬一擊,嚐一嚐五髒移位,筋骨斷裂,根基半廢的痛楚...”
    “就算我當真打殺了你,又能如何?”
    “大不了拚將一懲,戴罪立功,去往九邊戍守,殺盡那些餘孽崽子,不需三年五載,我照樣能夠立功歸來!”
    到了這時候,他反倒是語氣平靜,似乎穩操勝券了。
    然而——
    天邊黃昏此時,似有明霞垂落,攜帶煌煌金意,刹那淹蓋了半邊京營。
    同時...
    也將那匹即將撞飛季淵的玄甲重馬,還有徐破虜的劍丸...盡數淹沒。
    刹那間,那絲絲縷縷的分化劍氣,在這澎湃的、如若汪洋般的金性光焰籠罩下,幾如螢燭末光,欲與皓月爭輝般,一朝盡散!
    一刹那間,叫得徐破虜神色大變:
    “神...神通!!”
    季淵霎時回首。
    便看見了一黑發如瀑,著月紋青衣,身負暮色斜輝,步履踏盡那條金色晨曦長河,橫跨半個京營而至的女子,將將蒞臨。
    她手持烙印一個‘業’字的帝闕法牌,纖細修長的玉指,將其輕輕點出,昭示眾人,隨即環視四顧,定格於季淵身前:
    “便是你,得了帝闕嘉獎,要請求觀摩‘鏡湖書院’?”
    季淵下意識點頭。
    女子深深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想要探究什麽東西,半晌之後,這才開口:
    “我來自帝闕之中,姓李,名‘知水’。”
    “接著。”
    她將手中法牌,隔空一點,交到季淵手裏,而後道:
    “我奉聖令,常年居於‘鏡湖書院’。”
    “你若什麽時候有閑暇,便可持此令牌,至書院前,我自會心生感應,領你入內。”
    說罷,女子轉身便欲離去,就好像隻是前來送一件信物,其他諸事皆與她無關一樣。
    眼見著那金色汪洋,道道光焰連同黃昏霞光,盡都消弭...
    徐破虜終於鬆了口氣,正想說些什麽時...
    砰!
    他那一匹玄甲重馬,當即毫無征兆的炸作血霧,連一絲絲筋骨都未剩下!
    而後徐破虜猛得擰眉,隻覺喉嚨腥甜,眼神駭然的當空一瞅,卻見自己以本命心頭血煉就的‘庚金劍丸’...
    隨著那女子走後,竟仿佛是被吞盡了其中精粹一般,直接化作了一塊凡俗鐵團子,數年祭煉苦功,一朝煙消雲散,靈威盡失,當空墜落便好似豆腐一樣,摔了個粉碎!
    哇!
    徐破虜搖搖欲墜,麵皮如紙,險些就連身子都站不穩了。
    這時候,遠方才有聲音娓娓道來:
    “他有一點,說的不錯。”
    “這天子腳下都能毫無道理,這大業又何止是遍地膻腥?”
    “念你鎮守九邊有功,今日滅你寶馬,毀你劍丸根基,叫你十年之內,難入神通,此前大功,盡數消弭。”
    “若再有下次...”
    女子聲線,略帶冰寒:
    “充作罪兵先登,永鎮白山黑水,再難翻身!”
    “關於此事,我當上達天聽。”
    “任爾何等功勳加身...”
    “皆作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