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權利背後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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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房那邊吵到了大半夜,如果不是娘家不能回,沒地方可去,羅曾氏就自己走了。
第二天一早,羅石頭罕見地沒有跟著羅鬆幹活,羅錘子也沒有拿著書死記硬背。
他們擋在羅晏和羅曼鍛煉回來的路上,四人一起走向了一個小土坡。
羅石頭踢了踢腳邊的石子:“狗蛋兒,我想不通,為什麽我娘要這麽鬧。”
“平時她不也沒有吃到肉嗎?”
“怎麽昨日就要鬧啊?”
羅錘子跟著點頭,羅曼仰著小腦袋說:“二伯娘才不是氣那幾片肉的事呢。”
羅晏摸摸羅曼的頭,示意她繼續說。
羅曼雙手叉腰說道:“比如說我,爹娘總是不怎麽在意我,一直是哥哥在幫我。”
“我心裏其實一直一直希望爹娘能像愛哥哥一樣愛我。”
羅石頭指著羅曼:“可你是個丫頭片子,是要被嫁出去的。”
“你怎麽能和狗蛋兒比呢?”
羅晏反駁:“石頭哥,你這樣想是不對的。”
羅錘子:“有什麽不對?”
“我們羅家村,哪家哪戶不是更看重家裏的男娃?”
“自古以來,女子都是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的。”
羅晏:“這話本來就沒道理。”
羅錘子急忙反駁:“可這自古以來都是這樣!”
羅晏:“自古以來未必是對的,而且你能完全保證更古的時候是這樣的說法嗎?”
“男女一樣是娘生下來的,一樣都是人。”
“隻要都是人,就應該獲得同等的權利。”
“家裏的爺奶默認肉不能給女子吃,爹娘默認家產屬於兒子,而你們默認二伯娘不用吃肉。”
“女子並不比男子差,隻是被剝奪走了很多機會,隻為了男子無後顧之憂。”
“不能一方麵享受了女子給的實惠,一方麵又極力打壓貶低女子,把人直接當做奴隸吧。”
“二伯娘之所以鬧,是因為失望。”
“作為二伯娘的兒子,她把所有的關愛都給了你們。”
“可你們卻在有肉吃的時候,自己獨自享用。”
“這能指望你們以後發達了,惦記她這個為你們付出一切的娘嗎?”
“當初我娘生曼曼的時候,有多麽恐怖凶險你們也看到了。”
“還有隔壁村生孩子死了的婦人,她的慘狀你們也不是沒有聽說過。”
“二伯娘從她的家嫁到老羅家,拚命生下了你們……”
“說些大不敬的話,爺奶沒心疼過她,認為她不屬於自家人。”
“二伯父不心疼她,僅僅隻是為了過日子。”
“你們也不心疼她,她這一生,沒人心疼,連自己骨肉都指望不上。”
“約定俗成,自古以來,其中真正的道理不過利益糾葛。”
“但生而為人,咱們擁有的除了這些,還有愛的。”
“你們仔細去看看,大伯娘和二伯娘身上有幾兩肉,看看成日裏克扣人的奶奶身上又有多少肉。”
“仔細觀察觀察,那些肉都長在了誰身上!”
這番話對其他三人都是衝擊,但羅晏自己說完也覺得好笑無比。
因為他這個高喊人人平等的人,除了護著羅曼,其他的地方根本伸不出手去。
大花二花不是不想學字,可惜因為她們繡花能掙錢,大伯不同意她們學,認為浪費時間,每次都隻能偷偷教上一兩個。
他這個穿越人真的給那些穿越的前輩丟臉,他做不到跟老羅家權利最高的羅鬆和羅老頭翻臉。
一旦他提出讓家裏對所有人都公平,站在權利頂峰後麵的羅鬆就會為了自己三房的利益做更多的事。
他不會打壓他,但羅曼卻是自己的軟肋。
就算羅鬆不用羅曼逼他就範,他也能通過羅老太打壓大房和二房,讓他們自己乖乖打壓自己人。
在一定程度上,羅鬆放任了羅晏對羅曼的兄妹之情。
這對三房來說不影響,但是二房和大房若是和三房平起平坐了,那就不是羅鬆想看到的了。
現在老羅家的形勢很好,大房持續被打壓,羅柏乖乖在外幹農活,羅楊氏把家裏的活計幹得很漂亮。
大花二花的繡花做得很好,收入大半都歸在羅老太手裏。
二房這邊,羅樟有些不聽話,不大愛幹活,但目前還沒有什麽問題。
羅石頭在木工上幹得不錯,以後接任羅氏木坊好給羅晏賺錢考科舉。
羅錘子雖然在讀書,但資質不行,影響不到羅晏,以後也有其他用處。
一家子人,幾乎被他盤算得清清楚楚。
有時候,羅晏越是觀察,越是想問羅鬆,到底對家人是什麽樣的感情?
人真的很複雜,每每羅晏覺得羅鬆心裏隻有算計的時候,他對成青芽露出的感情和在意就很不一樣。
還有麵對他的時候,那眼中的感情也分毫不作假。
羅石頭和羅錘子聽得一時之間,情緒起起伏伏。
回到家裏,看到自己阿娘消瘦的身形,還有幹活時急促的步伐,有些淩亂的發絲,眼眶一紅,撲向了羅曾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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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希望這兩兄弟,不是詐屍型孝順吧。
後來,羅晏實在好奇他爹為什麽現在是這種人設,就偷偷問了成青芽。
成青芽有些無奈地說:“你也知道,老人大多數老了以後都是跟長房的。”
“自然你爺奶以前就偏心你大伯了。”
“你二伯呢,不爭氣,所以你爺奶就不怎麽喜歡你二伯。”
“當時,隔壁的隔壁村有個劉姓人家。”
“三兒一直不受重視,突然有一天就受重視了。”
“經過你爹多方打聽,才知道是有個老道告訴劉家人,說那劉老三以後是個出息的。”
“劉家老兩口為了以後的日子好過,自然就對劉老三好了。”
“自此之後,你爹才下定決心去給人當木工學徒。”
“你們也知道,給人當學徒,就是給人當奴隸。”
“師傅隨意打罵,任意使喚。”
“你們爹,好不容易才熬出頭來的。”
成青芽將羅晏抱在懷裏:“狗蛋兒啊,我和你爹呢,也不打算生了。”
“以後隻會有你一個男丁。”
“你不用像你爹一樣,活得那麽累。”
“以後我們家的狗蛋兒……”
說到這裏,成青芽像是才想起羅曼一樣,把羅曼也拉到懷裏。
“以後啊我們狗蛋兒和三花,日子都會過得很好。”
“爹娘會好好愛你們的。”
成青芽從來不吝嗇於表達自己的愛,她總是一遍又一遍表達著,讓被她愛著的人,無比確信,自己是有人愛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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